第四十七章：玉泉寺
琴瑟不放心，拉着绿袖将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交代一番，就连随从应去的几个奴仆她也告诉绿袖应选哪几个。
绿袖都一一记在心里，让琴瑟不必挂心。
一切安排妥当后，秦冉带着绿袖和几个奴仆上了玉泉山。
玉泉山只是一个小山，风景秀丽，并不是巍峨壮阔，然而因为传说有一个修仙的人曾饮用这山间小溪里的水而顿悟升仙，所以玉泉山从此名声大噪，后人也修建了这所玉泉寺。
钟声悠悠，香烟袅袅。苍老的古松枝繁叶茂掩映着那古刹，到有一番宁静致远之意。
寺中主持耀一早已带领寺中尼姑在门口迎接。远远地一见到秦冉就迎了上来，双手合十以礼拜过，只说：“给娘娘请安！娘娘里面请！”
秦冉一行众人也双手合十还礼，然后进去玉泉寺。
主持亲自将秦冉带过正殿，又绕过偏殿，沿着一条小路到了一所房子。这房子是两层的，下面几间屋子是给仆人住的，楼上的房间是秦冉住的。
这房子的旁边紧挨着几间屋子，这些屋子是给寺里的人住的，有时一些达官贵族家的小姐或奶奶们想来寺院里烧香拜佛，也会住在这样的小屋里。然而宫里来人了，才会收拾出那么一间好的屋子，屋子里虽然简单的陈列着一些桌椅案几和床铺，再无别他，倒是简单利落。
耀一主持一副沉静淡然的样子，轻声地说：“娘娘以后住在这里吧。娘娘这一路来恐也累了，先行休息，晚斋过后再带着娘娘熟悉环境。”然后便先行退下了。
秦冉也不知累的，也不知因着山中静谧，竟一下沉沉睡去，直到晚斋送来时绿袖把她叫醒。
吃过晚饭，主持陪同秦冉往偏殿后走去便是藏经阁。主持心中熟知宫里的人没几个是真心颂佛祈福，所以安排的事项也就随意：“早起晨课娘娘不必做了，只是早斋前先去沐浴上香方好。中午可以到殿上听佛讲，也可去经阁抄佛经，颂佛经……”
秦冉一边嗯嗯的敷衍着答应，一边却将注意力落在寺院的路径上，默默地将走过的路，哪个方位，路两旁都有什么建筑都一一记在心里。
绿袖倒是认真地听着主持的安排，将早晨几时敲钟，几时讲佛语，以及王妃诵经读佛时的专属房间等琐碎小事也都一一几下，反倒没入注意秦冉。
也许因为换了个地方，也许因为下午睡得多了，回到房间后的秦冉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望着窗外的月亮，眸子里也落了一片银色的月辉。
风过山林，树叶飒飒作响，虫鸣呦呦，禅语弥弥，越发显得夜的寂静。然而她的内心却不能平静。
秦冉原本想的是以祈福为借口来到玉泉寺，趁机会逃出去再去西夷寻得慕沉景。琴瑟虽然对自己忠心，但毕竟是太后的人，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独自去西夷，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趁机让她离了自己。但是绿袖……
秦冉回头看看正在整理床铺的绿袖。
绿袖将被褥铺好，点了一点艾香放进床帐里熏了一圈，一边说着：“小姐，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只愿王爷能早日归来，小姐也不必在这受苦了。”
秦冉只将头转回去望着那月色下沉睡的山林，心里想着看她一心真的只为了祈福之事，找时间再与她说。轻声说：“我睡不着想在这略微坐一坐，你先睡吧。”
“小姐是担心王爷吗？”绿袖取了一件珊瑚红大朵牡丹织锦缎外袍为秦冉披上，说：“山上寒气重，小姐小心着凉。”
秦冉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说：“这里到西夷隔着千山万水，要祈求多少福才能到王爷身边啊？”
绿袖并没有听出秦冉话中有话，只觉得有些好笑，祈福是说给佛祖，与这万重山水有什么关系呢？也只当是秦冉思夫心切才说了这样奇怪的话吧。
她拿着银簪挑拨烛花，烛光一下更亮了，一边安慰秦冉说：“心诚则灵。小姐就在佛祖面前，又何必担心呢。”
“是啊。”秦冉听了她这话有些失望，然而也只柔声对她说：“你也早点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绿袖福一福身先退下了回房去睡。
秦冉独自一人看着月色，却实际是为了观察寺院的晚上作息时间。直到戌时，寺院里的师父打板过后，一切都沉静了。
只留凉如水的月光和清风过山林的吟唱。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冉每日吃斋念佛抄写经文，听钟晨暮鼓，览日月星辰，俨然有点脱俗之势。但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于是秦冉便带着绿袖往玉泉山下的小镇上转转。
起初两天绿袖觉得诵经读佛很有趣，然后几天便觉得寺院中沉寂无趣了，所以一听到要下山，便很开心，一路上看花看草都是无比欢愉的。
秦冉虽是诵经祈福，然则心里暗暗思量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得从玉泉寺逃出来，怎样才能到西夷。所以这次下山秦冉要采购些装备，也趁此机会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绿袖，不管她是否同意，自己也是心意已决。
小镇上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整日看经书看到头痛的绿袖，现在看见平日里在街上常见的那些卖蔬菜水果的，也只觉有趣。看到卖糖人的，她在人家摊位前看一会，；看到有人卖艺，她站在一旁叫好鼓掌。
秦冉任由她拉着一会儿去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看去金银首饰，买一两件衣服，添几个平日里没见过的样式的发簪。虽然比不得宫里匠人的手艺，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逛了一阵子，秦冉有些饥饿劳累，便说找一个茶馆吃点点心歇歇。
于是两人便坐进了一个小茶馆，要了一壶好茶和几样点心，捡了一个清静的角落坐下了。
舞台上一个卖唱女怀抱着直项琵琶，声音婉转如同莺语清吟，悲悲切切地弹唱着《塞上曲》。
《塞上曲》讲的是王昭君出塞对故国的思念。整个曲子哀怨惆怅，凄楚缠绵。秦冉听得心里戚戚然，不由得哀叹：“在异国他乡是怎样的处境才会这般觉得‘月是故乡明’啊。”
绿袖心中也是一阵凄楚，眼眶都有些发红了，说：“他乡语言不同，没有亲人在身边，孤苦伶仃像浮萍一般，可不思念家人，想念故乡嘛！”
“绿袖，你说王爷和将士们在夜晚望着月亮，也是这般心境吧？”秦冉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忧愁的样子，一点一点地向绿袖透出自己的计划，引诱她赞同自己去西夷。“我们在这里念经送佛还不如直接去西夷陪在王爷左右呢？”
绿袖马上就打断了秦冉的想法，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西夷那么远，再说战场上刀剑无情，王爷肯定不会同意小姐去的！”
秦冉突然严肃地看着绿袖，压低了声音，告诉她：“有人与西夷勾结出卖了南朝，而且想害王爷，我想去西夷告诉王爷。”
“去……”绿袖惊讶地差点叫嚷出来，“西夷？！小姐你不要命啦？去西夷的路程那么远，你一个弱女子，万一路上发生点什么不测，我可怎么交代啊！”说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先别急，”秦冉看她这般模样，心里一下就冷了，也只有安慰她：“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再说，我跟着先生也学过一些功夫，一些山野毛贼还是可以对付的。”
“不行！”绿袖严肃地看着秦冉，语气都变得强硬了一些，“小姐怎么说都是弱女子一个，西夷是去不得的。如果小姐一走，我必是要告诉夫人去！”
秦冉听她这话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得先顺着她，将此事暂时压下来。
回到寺院，绿袖看着秦冉更加严格了，唯恐秦冉哪一日真的离去了。晚上休息时也要等秦冉睡下了，她才去睡。
这一天晚上，秦冉说她有些累，想早点休息，晚饭之后便早早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绿袖将她送回房间，并没有怀疑，也随之睡下。
戌时时刻寺院里准时响起了休息的打板声，众僧皆休息了。
寺院里万籁俱寂。
夜晚，秦冉悄悄起来换上男子的衣服，装扮成男子模样，偷偷跑出玉泉寺，只留下一封书信。她知道绿袖醒来之后一定会惊吓，但还是会为她保守秘密。于是趁着月色连夜下山。
朦胧的月光下山林中穿行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那袍子下瘦弱的身影飞快移动，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秦冉在山下镇子上的驿站里租了匹快马，朝着西夷的方向奔去。打马西去的路上，秦冉想起那日她和慕沉景策马同游的经历，一幕幕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心中思念之情大起，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慕沉景身边。随后她又安慰自己，凭借快马的脚力，一定会早日见到王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