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对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涂胖子并没有看柳欣宁，而是偏头看向了周兴，对于自己志在必得的目标，他不想直接用太过激烈的方式把关系搞僵，自然而然的把目标转向周兴，看起来，周兴也更加好下手，涂胖子会对美女心慈又软，却不会对任何男的有好感，特别是对方的外在条件看起来比自己好的时候，更是会马上激起涂胖子发自心底的敌意。事实上，涂胖子也一向把这种打败竞争对手当做娱乐，不得不说，这很有成就感。

“昨天。”周兴看了涂胖子一眼，不出意料的，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挑衅和倨傲，周兴很想说，他非常讨厌这种眼神，如果可以，周兴觉得自己一定会一拳头打肿面前这张胖脸，叫他永远记得自己的拳头是用来打蠢蛋的。但看在今天请客的是这死胖子的份上，周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丢出两个字。

只是两个字，却足够刺激到涂胖子那本不坚韧的神经，他怪叫道：“昨天？！你跟我说是昨天？！”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周兴丢出两个字之后就失去继续说话的兴趣，看看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的柳欣宁，他也很是自然是靠在对方香喷喷的肩膀上，像极了亲密无间的情侣。

而已经落座陈谦和其他人却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没有人愿意多说什么废话，这种乱遭子的事情自然是少参与为好，谁都看的出来，涂胖子对柳欣宁有想法，而柳欣宁明显不愿意，本来你好我好的事情，却因为牵强成了难看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涂胖子是那种看中的东西就不放手的人，从小的生活就让他产生了一种什么都是自己可以得到的错觉，也许在他的心里，柳欣宁已经成了他志在必得的东西，那么，周兴这种表现无疑会招致涂胖子最浓重的敌意。

要知道，在涂胖子所在的圈子里，虽然他外貌不是最出众的，但只要进入他所在的这个圈子，就会不知不觉的认可他的地位。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背景，足够压住一些人，不，应该换个说法，是足够压住所有他这个圈子的人，不过，他却不喜欢站在最前面，而是站在背后，做一个不为人知，却可以掌控一切的操纵者。

而显然周兴此时已经彻底得罪他了，不光是抢他内定的女人，当着几个朋友的面给他钉子碰，更过分的是，涂胖子完全不能忍受周兴那种发自内心的无视，就像应付路边乞丐的纠缠，不是厌恶，而是平淡平静的拒绝敷衍，这更加让涂胖子火大，正是这种无视一般平等平淡才是发自内心的，可能在别人眼里看不出来，对这些方面极为敏感的涂胖子却能够看得清楚，他倒宁愿周兴因为自己对柳欣宁有想法而发火，至少证明周兴还知道紧张，但是自己的一番作为却连周兴和柳欣宁都不能有所情绪波动，这无疑很让人恼火。

涂胖子已然觉得心里有团火烧了起来，先前还是觊觎柳欣宁，现在他已然彻底把注意力和仇恨都放在了周兴身上，不知道他此时盘算了什么，只是深吸好几大口气，才露出笑容，看向柳正华，问道：“那，我还有位置坐吗？”

柳正华几乎是忽的一下弹了起来，动作很敏捷，周兴甚至怀疑这家伙一直都绷着腿脚，就等涂胖子吩咐让位置，此时站起来，他倒松了口气，看都不敢看涂胖子一眼，溜到周兴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上菜了，涂胖子这个正主到了，自然饭局开始，奇怪的是，涂胖子根本没有介绍自己朋友的想法，只是点了一桌子菜，就好整以暇的整理起来，而柳欣宁也丝毫没有介绍谁的打算，尽管双方都不一定多么熟悉，却在一种奇怪的平静氛围中开始了这顿莫名其妙的饭局。

涂胖子很舍得下本钱，一桌子饭菜光是看都知道档次不低，周兴之前可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不管之前在现实世界还是后来的专属世界乃自任务世界，都是战斗为主题，能塞进肚子里保证不死就是好的了，自然没有美食这种说法，可以说，他就算有了钱，没有正真用钱来享受一次，这一次可谓见识到了，也一点都没有讲客气的想法，但凡端上桌子的菜式，他都不挑拣，风卷残云般扫荡而去，吃相未免难看了些。

反观涂胖子等人，就优雅多了，他们既然能够成为一个圈子里的人，背后的背景条件肯定是差不多的，也不差这一顿两顿的，平时看惯了吃多了，自然可以从容而优雅的应付一切，哪怕是外在条件不怎么上眼的涂胖子，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梳了大背头，坐在大圆桌一方，慢悠悠端着一杯红酒品砸的模样总有些风度。

饭局进行得很顺利，至少在周兴看来，这顿饭局他比较满意，不管涂胖子等人的鄙夷目光，不管柳正华浑身不自在的到处乱看，不管柳欣宁始终抱着他一边胳膊，至少这一桌子好菜，倒有大半都进了自己肚子，他可是真饿了，吃饱之后，自然心情不错。

“哈哈，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涂胖子并没有怎么动筷子，为了体现他良好的风度，也为了更吃相难看的周兴形成对比，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开了一瓶红酒，慢悠悠品尝，等周兴吃得差不多了，他一瓶酒也只喝了一半，等待良久，看着周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便讥笑道。

“是啊，是不是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可怜，多吃点吧，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一次。”陈谦是最乐意干这种事情的，看到别人难堪，或者制造一些别人难堪的困难是陈谦始终都喜欢干的事情。况且，此时涂胖子明显对周兴敌意深重，该讨好谁，该敌对谁，他当然清楚。

“我说，我们难道就和这种没教养没见识的东西一起吃饭？涂伟，也是看着你来了，不然这种东西要是敢出现在我的餐桌上，我一定叫人把他丢出去。”对周兴相当不满的又何止是涂胖子一个人，本来就跟着他来的另一人早眼神冷淡了，他或许对涂胖子有什么想法没意见，也不会帮忙或者干涉，却极为厌恶周兴这种做派，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属于富二代，或者地位，背景超人一等的傲气。

他们不屑于和周兴这种人一起，甚至都不愿意和这种人距离太近，他们自认为就像是站在金字塔上层的人，除非是和他们一个层次或者更高，不然都不能进他们的法眼，这也是某一部分人的习惯，更是一些人标签，他们不需要随意浪费自己的感情，基本上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也不容易，通常只有和他们一个等级层面的人才可以和他们相处。

例如涂胖子，虽然涂胖子也不讨他喜欢，但一个层次就是一个层次。何况涂胖子背后有扎实的背景，和他交好不一定是因为看好他，也可能是因为利益或者有求于他，但终究是一个层次的，并且是以朋友的名义一起来，当然要站在他一边，在涂胖子和周兴中间选择一个当敌人，自然合理。

“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就走了。”周兴打了饱嗝，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某些人闲言碎语，也是从各种战斗中历练出来的， 不管是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脸皮厚度都得到了长足的增长，也是看到多了，试想都看到了山丘一般的尸体，不能理解的怪物，再看这些饭局上的冷嘲热讽，对于周兴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都不能让周兴情绪波动。

“嘿，这是哪来的混球？吃饱喝饱拍拍屁股走人？”

“不是说了吗，我是她男朋友，我女朋友怕来吃饭被别人骚扰，所以我来陪她，现在看来，我的任务差不多了，还不走？”周兴淡淡道。

“慢着，你不觉得你今天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涂胖子还是慢悠悠的品着红酒，看都不看急急忙忙起身的几个人，包括柳正华和柳正华他叔，都因为涂胖子一句话僵住了身子，很听话的重新在位置上坐好，就像欢呼下课的学生又在老师的严厉制止下重新坐好的感觉。周兴看到这种场面，只是感觉啼笑皆非，他可不知道涂胖子还有这种能力，一句话就能定住几个人。

“你说是我？”既然几个人都坐了回去，周兴也只有重新坐回去，他也知道，这一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吃饭的时候嘴巴忙，也就只有现在才是谈事情的好时候，想来涂胖子也等了很久了。

“不然还有谁值得我特意关注？”涂胖子终于把自己的眼睛从红酒中抬了起来，一双眼睛中充溢的是并不平静的杀意，没错，就是杀意，周兴百分之百肯定那是杀意，涂胖子到底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是生活在现代法治社会中的普通人，本身的地位并不能改变他的际遇和经验，就像他肯定不敢真的亲手杀人一样，哪怕背地里不一定做了什么事情，他的手上一定不会沾染某些人的鲜血。

就连此时流露出来的杀意都不会掩饰分毫，当然，这种流露出来的杀意对付很多同他一样的普通人很有效，反正陈谦也看到了涂胖子眼底的杀意，他一激灵之后马上就坐直了身子，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变化，离他并不远的周兴却能感觉到陈谦的身子悄悄绷紧了，并且时不时会看自己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怜悯和幸灾乐祸，想来在他的想法里，被涂胖子惦记上了，还是柳欣宁抬出来的挡箭牌，那么周兴就已经是死人了，现在还能

活蹦乱跳仅仅是因为涂胖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手段暴露在阳光下。

周兴心中立马警铃大做，他虽然没有把涂胖子或者陈谦以及他的朋友当做一回事，却不代表就没有一点防备，就连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一旦触及某些底线，任何生物都会激起源自本能的反抗，而这种反抗是非常激烈的，就算是一只兔子，也能咬伤袭击它们的天敌。何况是人，人这种生物更加奇怪，有的人本性懦弱，却能在危机生命的时候爆发出惊人潜力，却也可能走另外一个极端，在危及生命的时候更加懦弱，在懦弱中死亡。

周兴不敢肯定涂胖子是哪一种类型，但是他知道涂胖子绝对不是兔子，而他就认为周兴已经 一点点触及他的底线了，没有危及生命，却不代表涂胖子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也许在他看来，周兴这样直接抢他的内定的女人，已经相当过分了，这完全是人生经历有关，一个人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人，你还指望他的心胸有多广大？

而通常，这类人却是最容易得罪的，虽然周兴一开始就没打算讨好他，却也不想真的因此惹祸上身，怎么说，他也是被柳欣宁拖来的，一个挡箭牌的作用到此就够了，而且这个挡箭牌来得廉价，一顿饭的报酬也只值得一顿饭的挡箭牌而已。

结果现在看来，周兴的想法还是有点简单了，他低估了涂胖子的嫉妒心，也只是过来吃一顿饭而已，周兴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从头到尾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只是吃饭吃菜而已，结果就是这样，还把涂胖子的仇恨拉得满满的，而涂胖子也完全没有辜负心胸狭隘这个成语，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周兴可不敢保证，这顿饭之后涂胖子暗地里不会做什么，虽然周兴不是太害怕，但他也在现实世界里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涂胖子背后有什么力量暂时还不知道，却可以肯定这力量一定很大，足够对某一方面造成极大的影响，要是涂胖子真的跟周兴杠上了，就算所谓杀意没什么可怕的，但要是破坏自己的发展那可划不来。

对于潜在的威胁，人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周兴不知道别人是处理的，但他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只要真的认为对方形成威胁了，他一定会先下手，把这威胁扼杀在最初状态。

“你可以说说，我还有什么重要事情。”周兴的面色古怪，仔细看了一眼涂胖子的眼睛，好似确认了一遍那愈发浓郁的杀意，终于放松了身子，坐在了椅子上。而这一句话的语气已然没有了焦急，只有平淡和询问。

嘶的一声，涂胖子一口把酒杯里的红酒吸溜干净，卷着舌头在嘴巴里打个转一口咽下，当的一声，酒杯重重落桌，他终于像个大爷一般坐直身子，第一次用正眼看向周兴，“我说，我的饭局可没有请这个一个饭桶，虽然老子不差钱，却也不会请个没教养的饭桶吃饭，而且啊，柳欣宁是我的女人，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是了，你个小子，是真不知道死活还是来故意找茬的，说什么昨天的男朋友，哈哈，逗我笑吗？还是...”胖脸上忽的闪过一抹阴翳：“真的找死？”

“看你的样子，我找不找死的好像也区别不大了，回不回答你的问题，还重要吗？”周兴眉头一挑。

“和柳欣宁分手。”涂胖子并不准备回答周兴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平淡的语气道，就像在陈述一定会发生的事实，也是，他的大概意思就是和柳欣宁分手，可以饶周兴一命，而周兴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一定会乖乖听话，分手之后灰溜溜离开他的视线。

“这你说了不算，分不分手是我和柳欣宁的事情，看起来她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会同意。”周兴也是很平淡的道，论起情绪控制，涂胖子显然比不上现在的周兴，周兴就算心里想的什么，也绝对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这不是在现代社会成长出来的素养，却是战斗中养成的从容。

“是啊，我说了是不算，但要是你不配合，估计明天你们还是会分手的。”涂胖子笑了起来，“一定会分手。”

周兴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猛的一沉，这种明确的威胁如果是别人，周兴可以不当回事，甚至可以认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口头威胁，但是，但是这是涂胖子，一个有背景，占有欲极其强，并且处于法制社会管理不到的一个层面，他们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逾越法律底线，即使没有周兴这般的离奇经历，但是他所在的层面就决定了他的眼界。周兴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得到系统，那么是永远不可能成为进涂胖子的法眼的，甚至都没资格和他竞争什么。

结果现在好了，对方绝对起了杀心，自己要还是傻乎乎的，那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涂伟。”柳欣宁好像忍耐了很久，之前一直把脑袋埋在周兴的臂膀里，是想躲过去，也是有点胆怯，涂胖子肯定不会只骚扰她一次，柳欣宁一直不让他得逞，这死胖子肯定用了不少手段，比如先是蜜糖鲜花，再是大棒威胁，能用的都用一边才正常，柳欣宁知道一些内幕也才正常，正因为知道，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涂胖子，她也是没办法才把周兴抬了出来，因为她生活的圈子严重限制了她的眼界，基本上就属于打工族一类，而认识的人中间，还就属周兴比较有实力，之前不知道，也是柳正华被绑架她才惊觉周兴也是有实力的。

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她只能把周兴抬出来当挡箭牌了。

“有什么事就说。”涂胖子显然心情不大好，连带着也没有给柳欣宁好脸色。

“强扭的瓜不甜，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周兴也的确是我男朋友了，强行拆散我们有意思吗？”柳欣宁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声音沙哑，周兴都不知道这女人竟然情绪波动这么大，偏头一看，好家伙，一双眼睛都成了红桃子。

“这已经无关有没有意思了，这是面子问题。你看看，当着老子朋友的面，啧，我怎么能这么完事？至于男女朋友这事，我说过，你是我的，你就必须当我女朋友，哪怕只一天，你也必须当我女朋友！”涂胖子道。

柳欣宁神情一滞，一直抓着周兴的五指便下意识的用力了一些，看她脸色，也可以看到明显白了几分。还想说几句，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长得漂亮固然是优势，对女人而言，可能漂亮就是最大的资本了，但是这也代表着风险，毕竟这个世界，到底不是女人说了算，尤其是出现一个涂胖子这样的人，更加无法反抗。

“好了，难道请我吃一顿饭就这么啰嗦，狠话撂够了？”周兴拍拍柳欣宁的手背，直接起身朝外走去：“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惹你，你最好不要主动招惹我，不然，后果自负。”

“走了，不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