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张 豁然开朗
这天李显正带着兄弟们加固城防，忽有一军士来报：说城外有一女孩找他，他到城门口一看，见来者锦袍皮靴，竟是呼延莺儿。
“你不要命了。”李显走上去对着她的耳朵小声道。
“我有事问你，你跟我来。”
……
李显随呼延莺儿走到一个没人的小树林里。
“什么事？你说吧。”李显道。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晕。”李显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抡了一下。
“你就问这个？”
“什么叫这个，我这几天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莺儿道。
“咱俩一个是汉人，一个是匈奴人。我为了我的军队能占领白山才潜入到这里。这是在打仗，是你死我活，是尔虞我诈，懂不懂？郡主大人。”
呼延莺儿呆呆地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木木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李显承认自己错了，自己不该欺骗她。
“你还是赶快走吧，让别人知道你呼延郡主的身份，一定会把你软禁起来。”李显道。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说的话还有哪些是假的？你是汉廷的军人，为什么我首次见到你时是在河西的姑臧城。”莺儿道。
“好吧。”李显对她说：“我本是大汉云中人，去年见到你时正来河西投军，所以，咱们就偶遇在姑臧城。还有，我说小盈是我妻子，其实我们还没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
“原来你是骗我的。”呼延莺儿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兴奋，她上前一手捏到李显胳膊上，疼得他“哎呀”一声。
“可我一定会娶她的，我只爱她一个人。”李显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强调着。
莺儿叹了口气，说：“那郑莼娘呢？”
“这个我没骗你，莼娘是我邻家的小妹，是你们匈奴人掳掠到这里的，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她救回去。”
“你一个云中人，大老远的跑到河西投军，还来我们蒲类海这么陌生的地方，你图什么呀？你就是老天派来折腾我、跟我作对的。”呼延莺儿道。
李显顿了顿说：“我父亲五年前就在敦煌驻守，因为被冤枉投降了你们匈奴人，我在家乡一直抬不起头来，我的梦想就是建功立业，能让身边的人都看得起我。”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家父李炎。”
“李炎……”呼延莺儿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不一会儿，她说：“你的乡亲们说的是真的，当年的确有一个叫李炎的汉族军官投降了我们匈奴，而且就是我父王接纳的他。”莺儿道。
“你胡说，我曾经为此事问过姑臧城武威太守郑众大人，他曾经出使过你们匈奴，连他都说我父亲投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真的不骗你，我们呼延部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叫李炎的汉人将官来投降，我父王还曾在单于面前保举他做千夫长，让他到燕然山生活，结果后来他竟然意图盗取我们匈奴的一个什么图……结果失败了，后来就逃得无影无踪。”
李显看着莺儿那张憨直的脸蛋。心想：“这么一个傻大姐，根本不可能一下就把故事编造得有鼻子有眼的。另外，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心结，这心结在别人眼里可能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没有必要骗我。至于他说的什么图……哦对了，这个必须问清楚。”
“你说图，到底是什么图？”李显问道。
“好像是什么月氏国的图，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是月氏地图，五年了，李显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豁然开朗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浮现在他脑海中：父亲受了重伤，被掳到匈奴呼延部后，听说匈奴有另一半月氏图，便想假意投降，意图趁机盗取，但事情败落，便逃走不再有音信。而汉军这边不知道父亲的苦衷，他回来也不好交代，便一直拖着，流浪在外。至于郑众出使匈奴后，虽然有耳闻父亲投降，但派人找寻，也找不到我父亲就在匈奴部落的证据，便在我去询问他的时，以查询事实为准，告诉我父亲没有变节。
“好吧，眼前的这个傻大姐总算解除了隐藏在我心中的一个心结。”看着莺儿萌傻的样子，李显笑了笑对他说：“你快些回去吧，在这里不安全。”
“我不用走了，用不了多久，父王就会带兵来到这里。”虽然李显知道呼延王一定会很快赶到，但听到此话从莺儿嘴里说出，让他觉得眼前的朋友真是让人无奈。他拍了拍莺儿的肩膀，道：“傻姑娘，你以后别再说我骗你了，我要是真的骗你，估计你现在连小命都没了。你呀，赶紧回去，我们就算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李想叹口气说：“那要等汉匈真的和睦相处，不再打仗之后，那时，我们或许还能再见。”
“好吧。”婴儿听李显的话跨上战马，在走之前，她扭过头来对李显说了一句说：“我忘不了你了。”说完，径直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原上。
……
古代战争无非就三种形式，守城、攻城、野战。伊吾卢、白山口和疏榆谷的战事属于前两者，但要真正击败一个敌人必须用第三种形式。
野战本是匈奴人打仗的长处，他们从马背上长大、在马背上围猎，天生是在原野上打仗的战士。在汉朝建立之初，与匈奴人野战是很吃亏的，他们的弓箭和快马简直就是农耕军队的噩梦，粗笨的战车和铁胄步兵南征北战却打不过匈奴人的轻骑弯弓，所以才有了刘邦白登被围之耻。
但自从武帝时代卫青和霍去病掘起后，中原骑兵凭借武器、纪律以及强大国力的支持，开始对匈奴人形成兵种上的优势。中原军队开始走出城堡，敢于与匈奴人在任何地方厮杀，敢于大迂回、大纵身进行远距离作战，野战便不再是匈奴人克敌制胜的法宝。
窦固耿忠把给匈奴最后一击的希望寄托在了赵统身上，他的九千战兵里有五千人是配备了和前汉一样的丈八尺长矛、环首刀、臂张弩、玄甲的骑兵部队。他们在不断地攻击白山沿线的守军，也在等待与呼延王在蒲类海决战时刻的到来。
班超部的任务是在赵统到来之前最大限度地拖住、消耗呼延王的军队，为决战创造更好的条件。
战斗前的准备工作还是相当繁琐，首先是城防问题，士卒们每天要从远方搬来石头与土壤，用来抵住较为脆弱的木质营垒。为了防范火箭的攻击，营壁上还涂了泥巴，远远看去黄黄黑黑的一层。这些都还容易办到，重要的是储备尽可能多的食物，才能保证守城将士心中有底气。
从匈奴牧民那里收集这些东西你是想都别想，他们不会与侵入者合作，蒲类人和移支人倒是有可能，但他们担心会被报复也是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之前汉军讲明了纪律，不准妨害当地人的生活，班超部的人很多是夜间出去征粮，如此这般，那些胆小的牧人才肯交易。
经过一番准备后，城防得到了加强，食物饮水储备充足，他们还利用这段时间打造了五辆砲车，移除了城中靠近城门的一些房子，布置成一个砲车阵地，用以攻击对方的大型攻城设备。
大战前的时光总是出奇的宁静。这天上午，李显站在城头，望着城外星星点点的牧民毡房，很多人都开始劳作了，牛羊在碧绿的草场上无忧无虑地吃着青草，白云飘荡在天际里，时不时给草原上的人们撑起一片阴凉，让他们能安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回来与我团聚，是因为自己投降一事不能给官家讲清楚，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李显正想着，一个传令兵忽然前来。
“李军候，司马有请。”那小卒道。
听到班超来召唤，李显知道必有要事，便一刻也不停留，径直朝他的营帐走去。
进入帐中，见除了班超外，还有甘英也在。
“末将参见司马。”李显道。
“哦，显子，你来了。”班超温和地说道，看情形，他刚才正和甘英在谈论事情。
“司马有什么吩咐。”
“显子啊，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呼延王兵强马壮，兵力远超我部，疏榆谷又不是什么坚城，要固守就得想别的办法。进入蒲类海的这条大路虽然行得动车马，但也是一条险峻之路，我想派你戍守一处山隘，尽量拖住他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不能力敌的时候也不要恋战，即刻赶回疏榆谷与我部汇合。”
李显一听，觉得此计可行，便道：“末将谨听司马吩咐。”
“好。”班超道：“除你所掌管的二百兵马外，我让甘英又给你凑了两百人，都是从各部抽调来的，全部归你调遣。”
“多谢司马。”
“若还有粮草兵器之需，可尽管提出。”班超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