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失望

“千靛，我以为你是除了我奶奶以外第一个真心给我过生日的人。”徐离宿的声音中满是萧索，像是失望极了。说来也是，不管是谁满心欢喜的觉得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真好的时候忽然被人揭穿，说他不过是一个替身这样的话，不管是谁都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吧，更何况他现在对千靛的感情也并不是那么的纯粹。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妈妈也从来不把我当成亲生的孩子，你说她是怎么做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残忍的呢？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仇家的孩子，大概只有仇家的孩子她才会这么的不在乎，甚至是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个累赘吧。”

“我好歹也是徐离家的长子，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啊，他怎么也忍心对我那么冷酷？也对，他的心里只有家族产业，哪里还有骨肉亲情，当年我爸爸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奶奶都哭晕过去了，他就只看了一眼就回公司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你说金钱权利真的比骨肉亲情更重要吗？”

“我就只有奶奶了，但是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帮她请了最好的医生，我真的好害怕她离开我，如果连奶奶都不在了的话，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徐离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千靛的肩膀，一双眼睛已经红的堪比千靛的红眸，脸上的慌乱一眼就能看透，此时的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男人了，他只是一个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家庭的爱意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最亲近的人的孩子。

千靛扶着徐离宿的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口中柔柔的安慰着：“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奶奶也会没事的。”其实他说的这些，千靛都知道，他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千靛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只是他，就连他的前世今生，千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千靛只是一个人偶，就算修成人形，就算看遍人世繁华，世事沧桑，也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他所仅有的那点感情都给了千夜，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徐离宿经历那么多，看着他受尽苦难，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即便他说的那些，徐离宿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千靛也不是第一次看着他经历，但是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他内心的感受。

也直到此时，他才能明白徐离宿内心的苦，不只是徐离宿的苦，还有千夜的苦，他才能明白，当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千夜在自己耳边诉说那些时的心情，他的温和中该是带着多少的隐忍，多少的疼痛。

“你会一直都在吧？”徐离宿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千靛，让人不忍拒绝，事实上千靛也没有办法拒绝徐离宿的要求，从他是千夜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拒绝，他跟在他身后那么久，生生世世那么久，若不是不想在躲在黑暗中看着他，若不是想要陪在他身边做最爱他的那个人，他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了。

“会的。”千靛点头，“我会一直都在，生生世世都在。”虽然并不能明白徐离宿这样一问的意义何在，但是他还是不忍心不回答他。

自问出那句话，徐离宿就一直盯着千靛，似乎生怕他摇头说不会一般，待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徐离宿竟然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对着千靛的唇就吻了下去。

这一吻，不仅千靛愣住了，就连徐离宿自己也很莫名其妙，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就是想吻他，想吻就吻了 ，谁能把他怎么样。

千靛的唇凉凉的，他明明这样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就是觉得千靛冷的不像一个活人，他把自己的唇从千靛的唇上撤回来，看着千靛的眼睛，“你们妖都这么冷吗？”然后在千靛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又一次把唇附上了千靛的。

小心翼翼的把千靛的唇含在自己的口中，不像是接吻，倒更像是帮他取暖。终于觉得千靛的唇和自己的一般温度之后才用手捧着千靛的头，猛烈的进攻，当他的舌游刃有余的撬开千靛的牙冠的时候，千靛才反应过来徐离宿是在做什么，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就被徐离宿把思绪带走了。

他这种菜鸟，怎么可能是徐离宿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徐离宿吻得丢盔卸甲，“原来你们妖都是这么弱的。”直到千靛被徐离宿吻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徐离宿才放过他，不过却是说了一句让千靛很没面子的话，就这句话，让千靛觉得自己好像把这个妖族的脸都丢光了。但是又没有办法，谁让在这种事情上，千靛确实不是徐离宿的对手呢。

无奈只能说了句“我又没和别人做过。”暗示徐离宿打败自己这种菜鸟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后来不知道自己的木偶脑袋抽什么疯，竟然又加了一句“夜的私生活也没有你那么混乱。”

这一句话可算是点着了汽油桶，徐离宿一下子就炸毛了，“你那个夜那么好，怎么不见他陪在你身边？”他气冲冲的说了一句，竟然就转过头不再看千靛的脸。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千靛有什么反应，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确实有些过分，再怎么说，他也是知道千夜已经死了的，不能拿人家在乎的人说事，他竟然还这样气他，真的是不应该了。

转过头，准备低下他高贵的头颅给千靛道歉，就发现千靛正瞪着一双红眸看着他，眼中的情绪似乎在昭示着他生气了。

“那个，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千靛的表情让徐离宿有点害怕，他为人虽然腹黑，但是真的不曾有过故意伤害谁的心思，向来都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的徐离宿，对于自己说出这样恶意伤人的话来伤害千靛，内心里感到对自己很是失望。

千靛似乎并没有听到徐离宿的道歉，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徐离宿那张酷似千夜公子的看。其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徐离宿总是觉得自己不是千夜公子，他生生世世都在追随着千夜公子，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弄错的，更何况他的身体里流动着的就是千夜公子的血呀。

“喂，我都道歉了，你给个回应好不好？”被千靛这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莫名的心慌，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执掌家族产业，众多商业大佬都没能给他这么强烈的压迫感，现在竟然让一个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菜鸟把自己压迫了，这样的话说出来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但是这就是事实啊，徐离宿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千靛他不是人，他是妖，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心怀恐惧的。

“啊！”千靛好像被徐离宿忽然的大声惊到了，“道什么歉，为什么道歉？”千靛不明所以的看着徐离宿，他真的不明白徐离宿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徐离宿这么奇怪的样子，不只是他，他的前世也没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徐离宿有些气急，千靛现在的表情像极了那些对他欲擒故纵，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但是又和她们完全不同，千靛脸上的惊讶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他的表情里就带着一股子真诚，让人不忍心怀疑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怀疑他，那都是自己心怀不轨。

“没，没什么。”徐离宿才不要继续跟这个白痴解释下去，亏得他还曾经说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兜兜转转已经几千年了，竟然还是这么白痴，他对人间的情感根本就没有一点的研究，他只是站在世人以外的角度，看着世人晃晃乱乱，忙忙碌碌。

徐离宿觉得，如果继续站在千靛的角度看待问题的话，千靛就算再过一千年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做成人，他永远都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偶，这样的感觉，徐离宿觉得很不好，至于哪里不好，徐离宿一时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不好，他想要千靛有自己的感情和情绪，想要他变成一个会开心会伤心，会哭会笑的真真切切的人，而不再是一个指挥做出表情的人偶。

“你和夜就是一个人啊。”千靛的执着点依旧在这里，千靛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徐离宿会那么想要否认掉自己就是千夜的事实，在他的眼里，他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虽然性格有些变化，但是他明白那不过是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导致的，但是他们血液里的联系从来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