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醒悟

司马攻去世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城中百姓的耳朵里。如今众人纷纷哀悼，城里已经多日没有从前那般繁华热闹的样子了。

楚姻儿终日待在房中写字发呆，给楚姻儿送饭的丫鬟们也在背地里传着闲话。

南宫离来到楚姻儿院子里的时候，正听到丫鬟们三个两个的聚在一起，说郡守夫人自大人去世之后便得了失心疯，又说府上这几个客人一看便是想赖着郡守府，想要把郡守府吃干抹净。怕是郡守府再过多少日子就会垮了。

甚至有人都开始盘算起去找机会逃了卖身契，再不济大家就一起去找管家抗议，总要早些给自己找好出路。

墙倒众人推。平日里郡守大人夫妇对待下人都是极其不错的，引南宫离前来的连宏不禁感叹了一下，如今大人去世，夫人定是伤心至极，这些个奴才不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一起将郡守府好好打理着，落井下石的本事倒是不错。

连宏尴尬的盯了盯南宫离，咳嗽两声，叫丫鬟们终于发现连宏就在身后，连忙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各做各事去了。

“将军莫要听了这些下人的话，影响了将军的心情。”见南宫离自始至终都皱着眉头，连宏觉着应当是方才丫鬟们在背后嚼舌根说的话让他心情不好了。

南宫离自然是不会把这些丫鬟们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他还不至于为了几个下人的看法置气。只是这几日府里的状况的确提醒了他，如今白落浅不在，慕辰泽又是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草包皇子，郡守府的的确确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了。

他今日来找楚姻儿，一方面是为了打探楚流璟那边的情况，一方面，也是叫她要开始考虑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生打理郡守府了。

南宫离觉得，司马攻是值得他敬佩的，一个国家若是多些他这样的人，定能繁荣昌盛，千年不倒。纵使南宫离除了白落浅与幽冥岛的事之外对其余任何事都不上心，他也不忍心看着司马攻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郡守府就这么败落下去。

“城都那边可有什么命令下来？”南宫离微微的朝连宏方向侧了侧头，问道。

“回将军的话，大人去世的消息已经派人送到城都好些日子了，城都那边也没有一点动静。”当了几十年郡守府的管家，其实就算郡守大人与夫人不在，连宏也有能力将郡守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毕竟他也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下人，做些什么若是没有大人与夫人的吩咐，他也不能叫人信服。

郡守府总不能一日无主。连宏想到这，又叹了口气。

如今边关这边仍在战乱之中，这些个小城自然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苦了司马攻这一生都在为了这座城的老百姓效力，就算死怕也想着战事还没结束，担心城里百姓的安危，死的不安稳。

南宫离叫连宏带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丫鬟先退下，自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南宫离进来的时候，楚姻儿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丫鬟中午端来的饭菜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桌子上摆满了写了字的纸张。南宫离心想，楚姻儿如今这副样子，也难怪下人们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云落门若是看到他们的二当家是现在这般模样，会是什么想法？”南宫离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屋里但凡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一张张字画占了个满。

连宏也不是吩咐人去收拾过，只是只要一动这些，楚姻儿便像要了她性命一般轰下人们下去。

没有办法，南宫离轻轻皱了皱眉头，还是决定就这样站着比较合适。

楚姻儿没有做答，连表情动作都还是与刚才的一样，一动不动，就好似南宫离并没有进来过。

“夫人何不出去看看，如今郡守府是什么模样？”南宫离心里还是有些可怜楚姻儿，一开始当他打探到楚姻儿的身份的时候，南宫离还在思考楚姻儿离开西楚，掩饰自己来到司马攻身边有什么目的。现在他多少也看出了些，无非是为了情爱。

自从喜欢上白落浅之后，他待有情之人都温柔宽和了些，总觉得自己与这些人很像，都是能够为了心上人奋不顾身的人。

“夫人不想想自己，难道也不想想大人？”南宫离知道，提起了司马攻，楚姻儿就一定会有所动容。

南宫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利用楚姻儿对司马攻的爱来为自己做事。这跟楚流璟有什么两样。南宫离觉得，情爱之中，都是揪不出到底谁对谁错的。他也是在帮楚姻儿渡了这种阴阳相隔的相思之苦。

他的浅浅，才是他最应该为之奋不顾身，为之抛弃所有的人。

果然，楚姻儿听到南宫离提起了司马攻，神色开始有些动容了。“如今大人死了，我便不是郡守夫人了，郡守府是什么模样，与我何干？”她依旧没有动，脸上仍旧是一脸的落寞。

“那城里的百姓们，不是郡守大人生前最为用力保护着的吗？难道夫人愿意看着他们死在西楚的剑下？难道夫人可以眼睁睁看着大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南宫离步步逼近楚姻儿的软肋，楚姻儿皱着的眉头缓了缓，其实南宫离心里也猜不清楚楚姻儿此时的想法。

楚姻儿终于还是转过头，与南宫离四目相对，她这些日子想了又想，她想到底是生好还是死好，她想是待在郡守府好还是回到云落门好。楚姻儿觉得，司马攻走了，她便好像没有了家，哪里都容不下她了。

“我只是一个妇人，得以老爷的庇护，才能活到了现在，成了郡守夫人，享尽老爷的宠爱。”楚姻儿现在已经是无欲无求，她这把刀实在太累了，已经不想再为了谁拔出剑鞘。“我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城中的那些百姓。”

“夫人有。”楚姻儿抬了抬头，南宫离对着她笑的果断且自信。

“待我救出浅浅，帮东陵战胜西楚。”南宫离站在那，虽然穿着普通的衣衫，楚姻儿一瞬间竟然觉着他十分耀眼，叫人不容许拒绝他的要求。

楚姻儿眼眸垂了垂，她忽然想到了白落浅，那个四国历史上第一位为国出征的女将军，楚姻儿见到第一眼便觉得白落浅真是世间罕有的奇女子。

会谋略，有想法，在战场上厮杀竟比那些男子还要优秀得多。

楚姻儿觉着，白落浅与南宫离，站在一起是真的极为般配。

“白落浅她，断然不会有事。”楚姻儿有些愧疚，白落浅虽然是从城都来的小将军，官位比司马攻高了不止一两个台阶。

可是她对郡守府不错，对司马攻也不错。白落浅是个好人，而自己却联合着楚流璟一同设计要陷害她。

“她当然不会有事。”南宫离倒不是觉得楚流璟不会伤害白落浅，他是知道，他的浅浅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姑娘，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姑娘。她一定会等到自己去救她。

“我只希望二掌门清楚，自己应该帮着谁。”南宫离望着楚姻儿，脸上看不出一点神色。“等我与白落浅离开这里，回到城都，你便可以回到云落门继续做你的掌门人。”

南宫离说完准备转身离开，他知道，楚姻儿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便也没有继续废话的必要。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南宫少主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幽冥岛？”楚姻儿虽是知道白落浅是南宫离的心上人，他待在东陵可以解释得通。可毕竟南宫离是幽冥岛的人，幽冥岛作为独立于四国之外的存在，它的一点点行动便足以影响四个国家的格局。

楚姻儿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她好奇，但并不紧张。如今对于她来说，是死是活，不过就是缺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南宫离的身子微不可闻的顿了顿，没有回答，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