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寿宴

聂素素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物体触碰到鼻尖，好像是玉的质地。随后，阵阵清香从鼻下传来。聂素素意识到这可能是让她醒来的解药之类的东西，再装下去就不对劲了。于是，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装作被解药弄醒的样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聂素素方才屏气太久，视力也有些模模糊糊的。因而，刚睁开眼时并不知晓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不过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看得清明了。竟然是玉生。

萧沐影皱着眉头，直直地盯着聂素素，显然一副担心至极的模样。

对于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切，聂素素都惊讶极了。明明玉生不过是齐王府里的乐师，怎的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吗？不可能，我与他不过泛泛之交，有事儿也轮不到我头上。莫不是话萧沐影威逼利诱他来取我性命？不对，若真是如此，他方才不会救我，直接就可以杀了我。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袭击了聂素素。难道，玉生是萧沐影？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能说通了。一介乐师，可以在半夜自有出入齐王府各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出口成章，文采不凡，还能够把自己安排进齐王寿宴中的歌舞里，除了齐王本人，还能有谁？聂素素恍然大悟，同时也心如死灰。这齐王三番五次夺取我的信任，如今潜入太子府，看来是是有备而来。聂素素觉得自己得小心应对，虽然已经处于下风，但是还是有胜算的。

“可有不适？”萧沐影显然没有察觉到聂素素复杂的心思，只关心着她的身体。齐王府用的迷烟虽不会置人于死地，况且他方才已经减少了用量，只能让人昏迷一个时辰，不过到底是迷药，对人的身体会有一定的影响。

“玉生？”目前萧沐影无法对聂素素构成威胁，聂素素也不打算揭穿他的身份，继续保守这一秘密。

“素素，是我。过了这么久，素素竟然还没忘了我。”萧沐影有一丝惊喜，看来自己奋不顾身地来见她是对的，素素不会辜负自己。“素素，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萧沐影看了看在一旁守卫的二人，二人意会，飞身出了屋子，在外面放风。

聂素素心神一凝，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我聂素素命不久矣。爸、妈，女儿不孝，来生再孝敬二老。聂素素双眼一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萧沐影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这副画面，聂素素紧闭着双眼，脖子微微伸长，双手紧握成拳，活像一只伸长了脖子的公鸡，十分有趣。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明白过来后憋着笑，竟然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似的。

聂素素苦等没有等来萧沐影痛下杀手，疑惑地睁开眼，见到了萧沐影憋笑憋得通红的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亮晶晶的。聂素素一时看呆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宛如精魅报的男子，看来他母亲定然容貌不凡。

“咳咳，素素，我不会害你，你不用这般担心。”萧沐影好不容易憋下了笑意，此时郑重地和聂素素说道。

“哈哈哈。”聂素素窘迫地笑了笑，不过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她与 萧沐影还没有交好到可以互相信任的地步，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我是齐王，萧沐影。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刻意隐瞒，希望你能原谅我。”萧沐影说完，如释重负。

聂素素想，还挺真诚，不过我要是现在原谅他，之前受的那些苦，不就白吃了吗？不行，不能被表面现象蒙蔽，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知不觉间，聂素素对萧沐影又多了一层防备。

“那么，玉生是你的化名？”还挺好听的。

“非也，玉生是我乳名。我母妃，单名一个‘玉’字。你的病，好些了吗？”萧沐影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聂素素还在为自己之前欺瞒她而生气。

“我本来也没有生什么大病，休息两日也就好了。”聂素素想，他冒着风险闯进太子府里，不会就是为了问问她身体好不好吧？这也太玛丽苏了。“你今晚来所为何事？”聂素素想，既然打游击战她毫无胜算，不如索性挑明了，明人不说暗话，晾他萧沐影也不是敢做不敢说之人。

“既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萧沐影说这话时，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何不妥。倒是让聂素素觉得棘手起来，一时不该如何接话。萧沐影许是看出了聂素素的困窘，为她开解道，“你没想清楚，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这是我贴身戴的一个坠子，你哪天想离开这里，就去天下布庄，把坠子交给掌柜的看一看，他自会带你来叫我。你拿好，随时都能来。我一直等着你。”萧沐影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条坠着一块水滴状的小小宝石的项链，交到聂素素手上。

聂素素看着手心里闪着幽蓝色微光的坠子，由于刚从萧沐影脖子上取下来，还能感受到来自萧沐影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温暖着聂素素。聂素素紧紧握在手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口哨声。聂素素还没反应过来，萧沐影就钻进床底了。屋子里，一时静地出奇，要不是手心里的坠子，聂素素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如今只是梦醒了而已。聂素素顿了顿，最终把坠子揣在了怀里。

就在聂素素刚放好坠子，琳琅就醒了，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眼虚晃地看着聂素素，瞅了瞅四周，好不容易才聚了焦，委屈巴巴地开了口，问“姐姐，我刚才是睡着了？”

聂素素不禁“噗呲”一笑，心道，这天底下也就数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了。分明如此难受，竟然以为是自己睡着了，谁睡觉是倒地就睡的一样。不过，聂素素当然不可能将实情全盘托出，这是她的底牌，她自有打算。

琳琅晕晕乎乎地走近聂素素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房门就被打开了。二人一齐看向门外，只见萧容桓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殿下。”琳琅刹时间就反应过来，对着萧容桓行了一礼。

“起来吧，去看看药好了吗？”

琳琅自觉地出去了，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好像姐姐已经喝过药了。厨房里应该没有才是，不过她还是走远了。

那二人二人伏在房顶上，时刻倾身听着屋内的动静，准备一有异样就冲进去，所幸目前还很安全。

萧容桓坐在床边，给聂素素掖了掖被脚，与她闲聊了起来。“今日好些了吗？可还会头痛？”

“已经不会了，不出几日便能好了。”

“那，可用多几个人照顾？琳琅到底还是小孩子，伺候人起来难免有失稳妥。”

“这也不用，琳琅很贴心，人要是多了，我反而还容易分心。”聂素素说的是实话，任谁每天干什么，走到哪里都要被好几个人盯着，总会不自在。

不过，萧容桓不会这么觉得，他以为聂素素这是怕麻烦自己，不想让他觉得多事。同时，他更觉得这是在拒绝他的好意。这么想着，萧容桓不禁有些郁闷，自己一天都在想着她，思虑着如何对她好，让她在府里安心呆着，打消了出府的念头。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萧容桓把自己的心思隐去，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布包，聂素素甚至可以看出它粗糙的表面上翘起的绒毛。就在她好奇得不得了的时候，萧容桓打开了，里面是两本书，可以看出书还是新的。萧容桓迎着聂素素好奇地眼神，娓娓道来。

“听管家说你去过书房了，想来书房里都是些无趣的书，你看了也无聊。我命人寻了两本民间同行的画本。你现下好好养病，等好了我叫星儿陪你出去逛一逛。”萧容桓完全是哄着聂素素，仿佛她是一个在生病闹脾气的小孩子。

聂素素怎么听出去萧容桓言语里的深意，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会和别人计较的人，况且萧容桓还带来了她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再做纠缠。有什么事，还是得等到身体好了以后。

聂素素接过画本，放在了床头。萧容桓忙里偷闲过来送书，现下还有好些公文尚未批阅，也就不再耽搁，不消一会儿，便告辞了。萧容桓走后，聂素素想起来还藏在床底的萧沐影，出演提醒道，“他走了，出来吧。”

然而，萧沐影并没有马上出来。反而是等到两声短促的口哨声响起后，瞬间出来。聂素素揉了揉眼睛，看着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的萧沐影，感叹道，难道古代真的有轻功？

萧沐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聂素素床头的书，道一声“保重”，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