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警察看了看我脸上的伤，把我送到了门外，对我说道。“那个谁，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收拾他。”

然后那个小警察转身就进屋了，还锁上了门，我怕他会打冯涛，如果冯涛挨打的话以后肯定饶不了我，于是我便弓下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那个小警察说：“涛涛，你老是这么惹事，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揍你。”

冯涛似乎有些惊讶，说了句：“哥，您认识我？”

小警察笑了笑，“你是冯志刚的儿子吧，在咱这一片儿还真没人不认识你。”

冯涛听到后也笑了。“您真是我爸的朋友啊？那就没事了吧，哥，那我就先走了啊。”

小警察说：“你等会儿，我说你家那么有钱，你找那穷孩子要什么钱啊，你看你把人家欺负成那样？”

冯涛低着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说：“那我不找他要钱了，哥，你让我走吧。”

连我都听出来他的回答就是在敷衍，心里委屈的很，也就不继续听了，蹲到墙角继续低着头哭，冯涛以后肯定还会找我要钱，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

我又想到了我自己，我从小学习成绩非常好，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身边的人都在人夸我，说我是人中龙凤，说我以后有本事有出息，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小混混啊。

我爸今天上午还跟我说有个算命的说我是文曲星转世，今天碰到的这是个什么事，文曲星就是整天叫小混混欺负的？我越想就越难受，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咕噜噜的滚，这时候我的眼睛肯定红了，脑子也变得有点不清醒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墙边有个废旧的铁凳子，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用了，凳子腿基本已经散架了，我走过去蹲下，从凳子上卸掉了一根铁棍握在手里，走回值班室门口等着冯涛出来。

正午的太阳晒的我脑子直发蒙，树上的知了在无穷无尽的叫唤，派出所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无人区一样，我甚至都怀疑现在可能就只有值班室里这个小警察在，等了一会儿，冯涛终于出来了，可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又有些胆怯了，手里紧紧握着那根铁棍，没敢冲上去。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冯涛眯着眼看了看我手里拿的铁棍，嘴里刚说了个：“嘁……”我脑子里一热，对着他的头一棍子就砸了过去，我只感觉到手中的棍子猛的震了一下，鲜血就沿着冯涛的脑袋流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还是不敢相信我会动手，然后就瘫倒在了地上。

我正在发呆的时候，那个小警察听到外面的声音就冲出来了，看见我就骂道：“你他娘的疯啦，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你惹得起他爹吗？他爹可是冯志刚，疯子的儿子你也敢打，活腻歪了是吧？”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冯涛，低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冯志刚，也不认识什么疯子。”

小警察冲楼上大声喊道：“孙哥，孙哥，赶紧出来，出大事了！”

只听到二楼传来一个声音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小警察对着楼上继续喊道：“你赶紧给冯志刚打电话，说他儿子被打了，叫他赶紧去医院。”说完，小警察也没看我，只是抱着地上的冯涛就冲了出去，我手里还拿着铁棍，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又害怕冯涛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跟着小警察的方向跑了出去。

小警察把冯涛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简单看了一下伤口，就开始清理，缝合，包扎。

那会儿冯涛已经醒了，看着我也没说话，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和憎恨，我和小警察就站在手术室的外面，他趁着这个时候向我问了我爸的名字、单位和电话，然后就开始拿出手机拨号。

我爸的单位离医院也不远，没过一会儿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小警察和我爸说了一下情况，反正说白了就是什么这是冯志刚的儿子啊，叫我爸赶紧想想办法，问问家里人和朋友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能说上话，跟冯志刚好好说说之类的。

我爸老老实实的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工人，谁都不认识啊。”

小警察就叹了口气，那副表情仿佛在说，那就听天由命吧。

我看的出我爸也挺着急的，走来走去的不停叹气，却始终没有责骂我一句，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说缝完了，叫我爸去把费用交了，好像一共是三百多块钱，冯涛正躺在床上输液，好像是什么葡萄糖之类，具体我也没听太清楚。

我爸一直坐在床边安慰他，说什么你们以前都是同学，闹成这样不好之类的，冯涛连看都懒得看我爸，只是盯着窗外的白云没完没了的看。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进来两个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样子看上去很稳重，身后还有跟着个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染着一头黄头发，浑身的腱子肉，一件黑色的背心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很有力量感，我爸就过去跟那个中年人说：“您就是疯子哥吧，小孩子之间闹着玩，下手没轻没重的，这……”

我那时候蹲在墙角手里还抓着铁棍，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个人，那个年轻的黄毛看了看我像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朝我的胸口踹了一脚，嘴里骂道：“我操你妈！”

那个黄毛的力气确实非常大，我一下就被踹得倒在了地上，因为靠着墙的缘故，头还磕了一下，胸口像是受了巨大的重击，喘不上气，头也传来剧烈的疼痛，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我只听见那个中年人说了一句：“猛子，别打孩子。”

我面前这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说。“竟然敢动涛涛，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吧”，但是也没有再动手，看起来很听那个中年人的话。

我爸也赶紧站在猛子面前：“别打孩子，别打孩子，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看着爸爸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