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踪的老板

借着酒劲儿，徐明大发感慨，大谈自己的人生感悟。他说，其实呀，如果撇开唱高调，实话实说的话，大多数人恐怕都希望自己有艳遇呢，而且越多越好。在这件事情上，男女都一样。又何必锱铢必较呢？反正是逢场作戏嘛，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一拍两散嘛。又何必如此认真呢？非要求对方只许有自己这一个相好，而不许别人染指？那不是痴人说梦，自寻烦恼吗？

但他也承认，毕竟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人就是当局者迷。凡是当局者迷的，那都是凡夫俗子。而超然物外者，才是高人呢。

石磊默默地听着，对他的大放厥词不置可否。

五年来，石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包括情感的波折。他变得超然了许多，对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淡了。而这种看淡，深究起来，也许算是一种看透吧。因而，他对这些狗扯羊皮的事儿，也懒得去发表评论了。

其实，这些事儿对于见多识广，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风雨雨的徐明看来，也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因此，他才口无遮拦地把那些当事人好一顿埋汰，说那些人纯属是当局者迷。

石磊忽然觉得，对于徐明的办案方式，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啊。于是说道：“老徐啊，说点真格的吧，我忽然对你的这个职业有些担心了。”

徐明一听就乐了，“我谢谢你啊，石老板。做我这行的呢，本来就是个高风险的职业嘛。如果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也不会做这行了。何况我已经干了这么些年了呢，早就适应了。”

石磊说：“其实呢，我这么说是有所指的。比如今天的这事儿。为了能观察到纪灿灿家中的情况，你甚至要采取撬门压锁的方式，私闯民宅。如果这么做的话，一旦被人发现了，那还不得摊上官司啊？我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替你感到后怕啊。”

徐明听了，满不在乎地一笑，“那有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嘛。”

石磊却摇摇头，“不对，如果你真的摊了官司，那我于心何忍哪？那我不是把你给害了吗？”

徐明却连连摆手道：“石老板，你甭害怕，到任何时候，我也不会把你给牵扯进去的。如果我真有犯事的那一天啊，我就说这是我个人的行为，跟任何人无关。”

石磊苦笑道：“老徐你真够意思，够朋友。其实呢，你误会了，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但我更多的是替你担心啊。我觉得，咱们在今后的办案中，能不能摒弃违法的方式呢？不去触犯法律？”

徐明咂咂嘴，表情复杂道：“嗯……想要完全避免恐怕是不现实的，只能说尽量吧。其实，只要是有一线之路呢，谁愿意违法啊？对不对呢？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吧，我也是尽量选择室内有人的房间，哪怕是观察的角度偏一些呢，但只要是能满足最基本的观察需要就可以了。我也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不去撬门压锁呀。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找不到这样的房间呢？难道我们就放弃救助纪灿灿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石磊也无语了。说实在的，他是担心徐明出事儿，没想到却让对方给问住了。而且，他觉得徐明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如果完全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恐怕也是不行的。因为那样墨守陈规的话，必将一事无成。不说别的，就说当初自己雇徐明调查韩汇慧的叔叔韩默吧。当时，如果不是采取了非法的手段进入了韩默的家里，那么就很难掌握这家伙的违法证据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唯一能够进行自我安慰的理由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伸张正义，而不是为了攫取个人的好处，满足个人的私欲。

回想一下，那次自己还亲自上阵了呢，藏匿在一个一人多高的陶瓷花瓶中。那可真是惊险刺激啊。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越聊越兴奋，不知不觉间，已经夜静更深了。此时，周围的欢声笑语早已听不到了，变得异常安静下来。食客们也都走光了。而他们两人因为聊到了兴头上，彼此都深陷其中，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狗肉馆的老板非常会做生意，也非常精明。尽管早就该打烊了，可是当他看到石磊二人聊得兴致勃勃时，知道这时候不该让他们扫兴。因此也就没有催促。而是把其他员工都打发走了，只把小妮子留下来招呼客人。这也算是投其所好吧。因为他知道徐明跟小妮子很是投缘。

此刻，老板坐在柜台里面拢账，并借此消磨时间。同时也是起到了保护小妮子的作用。以免客人喝多了，借着酒劲儿做出啥出格的举动。

石磊今天大概是喝高兴了，不但没迷糊，思路还愈发地敏捷了。他忽然又想到个问题，忍不住问道：“哎，老徐，你刚才讲的那个纪程的事儿，这里面漏洞啊。你说什么，那个纪程最终因为见义勇为，受到了厂里的表彰。对吧？”

徐明点头，“对呀，没错。”

“既然单位能表彰他，那就说明单位领导并不了解他跟李湘秀之间的感情纠葛了。对吧？”

“对呀。”

“那么，既然全厂员工都被蒙在了鼓里，如此隐秘的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徐明一笑，“推测呗。你想啊，李湘秀那么一个迷人的狐狸精，有那么多男人都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么纪程因为工作的关系，与李湘秀接触得最为密切了，难道会独善其身么？”

石磊噗嗤笑了，“那也不一定啊，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呀，也许他就是个例外呢。人家常在河边站，就是不湿鞋。这难道不行吗？你也不能凭空给人家捏造花边新闻吧？”

徐明咧咧嘴，分辩道：“其实呀，我也不全是推测。要证据也有。别忘了我是私家侦探哪，无孔不入。纪程不是喜欢写诗吗，他在诗中已经流露出来了。而且，他还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中就更是暴露无遗了。此外，我还有别的证据呢。关于那些细节么……因为涉及到更多的个人隐私，我就不便透露了。”

石磊点点头，觉得这还差不多。但他感慨道：“那个纪程啊，虽然有出轨的动机，但毕竟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啊。而且，这件事最后还演变成了一场悲剧。老徐，难道你真的想把调查结果原原本本地告诉女主人吗？”

徐明一笑，抿了口酒，“哪能呢，我干私家侦探这么些年了，难道还不会掌握分寸吗？实际上，我啥也没说。反正一切都结束了，当事人也死了。这样挺好的，一了百了了。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了一下女主人。因为也没必要再给这个家庭添乱了。我相信那个纪程经历了这件事以后，一定会成熟不少的。今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呢，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呢，我也就没必要给揭老底了。”

石磊点头，觉得徐明不愧是个老江湖了，看事情通透。自己想到的事儿，其实人家早就想到了。

最后，徐明又反过来问石磊，最近忙什么呢？

石磊说，什么也没忙，无债一身轻，无所事事。

关于他想去上坟祭拜的事儿，他没说。因为他觉得没这必要。

此时，两个人都有些醉意微酣了，觉得今天非常尽兴。

此刻，他们已经注意到狗肉馆里有些冷冷清清了，觉得该收场了。再拖下去，影响了人家打烊，就有些讨人嫌了。

其实，他们也没想喝这么久的。只是，平时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又难得今天喝得这么开心，聊的这么畅快。于是呢，虽然心里想着，再聊一会儿就收场。但是聊完了一会儿又是一会儿，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拖延下来，以至于狗肉馆里已经没有别的顾客了，只剩他俩还在高谈阔论呢。

就在他们准备结束时，不知不觉间，感到光线怎么如此昏暗呢？往周围一看，呀，这才注意到，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已经黑黢黢的一片了。四下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他们这桌的头顶上还悬着一盏孤灯。他们已经被周围的黑暗包围了。

徐明心中纳闷儿，最近因为调查纪程婚外情的案子，他没少来这儿，跟狗肉馆的老板也混得稔熟。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老板也是个敞亮人儿啊，做事一向很大气的。今儿怎么一反常态呢，这不是下逐客令吗？

他心中有些不爽。可又一想，今天哥俩儿毕竟给耽误得太晚了，而忍耐是有限度的。也许老板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吧？

石磊的感受也跟他一样。觉得今儿只顾自己开心了，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让人忍无可忍了。老板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因此，他一点儿埋怨老板的意思也没有。

于是，他赶紧嚷道：“老板，结账。”

大厅里空荡荡的，老板和小妮子全都踪迹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石磊喊了一声没反应，就加重语气又喊了一声。结果还是毫无回音。

四周静悄悄的，静的出奇。怪了，这老板和服务员跑哪儿去了？不是睡着了吧？石磊无奈苦笑，又嚷了一嗓子：“老板，再不出来结账，我们可要走人啦？”

徐明也跟着喊：“喂，老板，你睡着啦？结账啦！”

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太奇怪了，就算那老板和小妮子打盹睡着了，也不该睡得这么死吧？喊都喊不醒，这哪像是个生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