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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风平浪静
宫无衣如愿以偿娶了白沫儿之后,也没在西楚再多加逗留,带着白沫儿终于回了北越。
说他不担心宫麟之生气也是假的,如今自己并非正儿八经就成了太子,宫麟之那日话虽说的好听,宫无衣即便心里有了些数,想来父皇还是最为重视他。但他多少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如若最后宫麟之把太子之位给了宫无忧,又或者一直吊着,将宫无衣的耐心耗了尽。那么,宫无衣必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过升为太子这个步骤,要了宫麟之的皇位。
可是自己这才刚出使西楚,好端端一个在宫麟之面前好生表现的机会,偏偏遇到了白沫儿,感情的事情谁都料想不到。不止其余人惊讶,连宫无衣自己都觉着奇怪。
在这世上活了快二十年,他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姑娘迷成这般样子。宫无衣正坐在轿子里思考着等会儿进宫觐见该如何跟宫麟之解释。他侧过头便看到了白沫儿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憨态可掬的模样。
宫无衣想,左右自己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宫麟之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自己这些年做的都是密谋当上皇帝的勾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这样来说,擅自娶个西楚的公主也不足为惧了。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北越这次出使西楚本就是为了联盟。自己娶了白沫儿反倒要北越与西楚关系更密切了些。宫麟之怎么也不该责骂到自己。这样一想,宫无衣便更加不愁这件事情了。
倒是何佑,听说了东陵一举击败西楚,现下已经班师回朝的事情,又想到自己与宫无忧的赌约,这两天已经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还是有个丞相的架子,言而无信的话自然面上挂不住,可让自己告老还乡他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些年暗自辅佐宫无衣壮大起来,不就是为了多些权势和财富。告老还乡之后不就前功尽弃,自己什么都没图到。就算宫无衣成功登上了皇位,也不一定会反踢自己一脚。何佑只能想着宫无衣快些回来,让他帮自己找个体面的出路。
因为一个赌约而败了前程,何佑想起便只想扇自己两巴掌。
结果这下倒好,宫无衣不知在西楚中了什么邪,这一下子便带了个媳妇回来,还是西楚的公主。这就意味着宫无衣擅自作了主,将自己当成了北越的门面。
这两天皇上身体不适,上朝时都是隔着一道帘子,连说话的次数都少之又少。何佑着实拿捏不清楚宫麟之的脾气。
何佑与宫无忧明摆着划清了界限,将自己正大光明的推到了宫无衣这头。如若自己唯一的靠山也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何佑觉得,自己现下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宫无衣这才刚回来,何佑便派自己的亲卫去通知了宫无衣,叫他快快想办法与自己取得联系,赌约这事万万耽误不得。那日与宫无忧打赌,是当着皇上与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的。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叫他如何收得回来。
也不晓得宫无忧现下在府里软禁,有没有路子听说了白落浅赢了这件事。何佑曾经这么让他下不了台,宫无忧定会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宫无衣心里只是冷哧。何佑当了大半辈子丞相,没想到竟然被宫无忧一个整日只会寻欢作乐的酒囊饭袋将了一军。他已经想办法让张元楼回去挑拨白落浅和东陵皇帝的关系了,白落浅仍然能赢得了西楚,他宫无衣能有什么办法。
将行李与西楚赐的嫁妆放到了府里,稍微收拾了一番,宫无衣便带着白沫儿去了皇宫。
“大皇子。”两人坐在同一个轿子里。白沫儿本来名字也是假的,舞娘的身份是假的,这下又莫名其妙当了个假的公主。她自然心虚得很,生怕北越的皇帝看出了些端倪来。
“叫我无衣。”宫无衣对待白沫儿着实是温柔得紧。其实他还有些庆幸白沫儿是西楚的人,好坏楚柏成也能想点法子将白沫儿的身份隐藏着,自己还能正大光明的娶了白沫儿。
如果她生在北越,宫无衣是定然没有办法娶一个舞娘为妻的。想来也不知道楚柏成究竟跟西楚的皇帝说了些什么,让他心甘情愿为了宫无衣演了场戏。
宫无衣觉得,应该是因为西楚不敌东陵,南枫又打定主意死死的跟了东陵。如若北越皇子与西楚公主和了亲,两个国家的关系算是牢固了。北越也再也没有办法甩了西楚这个盟友。
“妾身怕。”白沫儿虽是自小被白文渊和秋姨娘宠的嚣张跋扈,不守规矩。经过了这一系列地狱般的回忆,白沫儿已经老实多了。也懂得守些礼数。自己在北越只能靠得住面前这个男人。如若不将他看牢了,不光自己在北越的日子会难过很多,即便回了西楚,楚流璟见着她任务失败,没了利用价值,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东陵已经没了自己容身的地方,白文渊被关进了大牢里,秋姨娘遭挖了双眼。皇上想来定是将忠义侯府视为眼中钉,自己也再不是忠义侯府最受宠爱的二小姐。白沫儿知道现在最该稳住的,便是宫无衣。
宫无衣只当是白沫儿害怕自己是个舞娘,如若让宫麟之知道了定然会介意。他摸摸白沫儿的头,“傻瓜,你是西楚的公主啊,怕什么。”
白沫儿低了头,宫无衣将白沫儿的脑袋摁在了他的肩头,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皇宫。好些天没见了,还像往常一个模样。宫无衣想到自己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来向自己通报,宫麟之这些天除了感染些风寒便没有再做些什么。
他觉着他将自己的心思藏的很是严实。现在只要想着如何跟宫麟之解释娶了白沫儿这件事,便可以着手准备登上太子之位的事了。
至于何佑,宫无衣已经将他的价值榨干了。这些年,利用何佑的权力和财力。宫无衣收刮来了不少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势力。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了,若是治了何佑,能够让宫麟之相信自己没有拉拢丞相,宫无衣觉得自己倒是不亏。
如果顺理应当登上皇座,宫无衣会省了很多事。如今北越国两个刚到年龄的皇子,宫无忧就是个废物,叫他寻欢作乐他倒是在行,若是让他治理国家,宫无衣得意的笑了笑,恐怕整个北越国都要被他毁了去。
宫无衣对白沫儿宠溺至极,白沫儿没有双脚,只能整日坐在轮椅上。推轮椅本该是下人们该做的事,宫无衣非要亲自来。这场景叫皇宫里其他人看到,简直要她们嫉妒的快要红了眼。
虽不说宫无衣的相貌的确没有宫无忧的一半好,可宫无衣好坏是北越国的大皇子,谁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这个西楚公主还真是厉害。本来听说了大皇子娶的女子是个残废的时候,他们还都私下里揣测是西楚拿了什么事威胁了他。
这下亲眼看到了宫无衣对白沫儿宠溺的模样,倒叫他们心里不好受了。
白沫儿心里生出了些快意。自己从前是忠义侯府二小姐的时候,受尽白文渊的偏爱。现在到了北越,宫无衣更是对自己体贴得很。白沫儿还是喜欢被人仰望着的感觉。
两人便这样腻歪着到了宫麟之跟前。宫麟之倒是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宫无衣给宫麟之行了个礼,因为白沫儿双腿的确有些不方便,礼数这些就算了。宫麟之也懒得计较这些琐事。他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能在宫无衣面前不露出破绽来,给宫无忧争取些时间。
“儿臣刚进城便听说父皇感染了风寒,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宫无衣在城里安插了这么多眼线,自然知晓了宫麟之近段时间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垂帘听政的事情。虽是觉着就算宫麟之死了也与他没什么干系,多少面子上要做足。
况且白沫儿就在他旁边,他是要表现的十分孝敬的样子才行。宫无衣现在也不敢让白沫儿知道自己谋朝篡位的计划,也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怕这样说了白沫儿便不喜欢自己了。宫无衣只觉得白沫儿这般讨自己喜爱,定然不能让他给白白弄丢了。
待他当了皇帝,白沫儿便是万人敬仰的皇后,想来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这个身份的吧。
“无衣关心父皇,父皇开心得紧。朕也不过是着了凉,没什么大事。”听到宫无衣这般假仁假义的关心,宫麟之心里冷哼。
宫麟之不主动提白沫儿的事,想来宫无衣这么阴险伪善的性子,为了不掉了现下的地位,自然在进宫前便想好了怎么解释。即便是自己不说,宫无衣也会耐不住去主动提。
“父皇,这便是西楚公主,楚瑶光。”宫无衣侧过头,望着白沫儿的眼睛里尽是爱意。这一切不仅宫麟之看在眼里,一直站在门帘后面的宫无忧心里也有了些数。
早在宫无衣与白沫儿踏进殿里的时候,宫无忧便认出了白沫儿来。明明是忠义侯府的二小姐,怎的又变成了西楚的公主。要宫无忧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宫无忧觉得,楚流璟或者是西楚皇帝设计宫无衣倒是有可能。
要宫无忧确定宫无衣旁边跟着的,所谓的西楚公主就是白沫儿很简单。像宫无忧这种从小习武的只一眼便看清楚了白沫儿会武功。虽然极力隐藏了,也不过是一般水平的人看不太出来。
宫无忧当然不会在意白沫儿为何落得了没有双脚的地步。她这样脾性的人,只要出了忠义侯府,就没人会忍得了她,有人要治她也很正常。宫无忧也清楚白沫儿从前是怎么欺负白落浅的,这下真好,面前这两人,本该早晚都要找他们算账,既然这下白沫儿来了北越,便由他替白落浅报仇吧。
只是西楚这招美人计用的倒是极好。没想到宫无衣好的是白沫儿这款。宫无忧只觉得好笑。
宫麟之也没有再说什么,面前两人无非是在与自己演着戏。面子上客套几句就算了。宫麟之也害怕多说两句便让宫无衣这般天天盼着他死的人看出他身体不是只得了风寒而已。
旁边阳公公心细得很,见着宫麟之有些忍不了,朝前走了两步,“皇上,您该去淑贵妃那了,昨儿个答应好陪淑贵妃吃饭,叫奴才今天一定要时时刻刻提醒着您。”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人刚刚好听到。
宫无衣自然识趣,皇上后宫有些什么事情宫无衣管不着,虽是有些奇怪宫麟之怎么没多说两句自己擅自娶了白沫儿的事,左右来说也是件好事。看来皇上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阳公公刚说完,宫无衣随即拱了拱手,说自己回府上收拾些东西。便推着白沫儿走了。
见宫无衣走远了,阳公公连忙扶住宫麟之,宫无忧也从后面走到了前面来。宫麟之晃晃悠悠着才站稳。
“无忧也觉着那西楚公主有些不对劲?”宫无忧说来其实比宫麟之还要睿智上几分。宫麟之都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觉得宫无忧定然也看出来了。
“回父皇,儿臣倒觉得那西楚公主有些像自己的一位故人。”宫无忧还是没有告诉宫麟之他与白落浅认识后发生的些事情,现下宫麟之身体越来越不好,宫无忧只想让他少些负担。他只消保重好身体,自己便能对付得了宫无衣。
“哦?”宫麟之望着宫无忧的眼睛。他反而想起了宫无忧擅自派兵去支援东陵的那件事。想来宫无忧口中的这个故人,也是与白落浅有些什么关系的吧。
宫麟之不希望宫无忧被女人迷住,妨碍了自己的大业。宫无衣为了抢得自己这个位置忍了这么多年,也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些耐不住了。要说为什么西楚的人对宫无衣用美人计。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宫麟之摇摇头,有些担心宫无忧成为第二个宫无衣。
“但印象有些模样。儿臣着实记不清了。”宫无忧不知道宫麟之此时心里所想,对于他说来,白落浅是他的知己好友,宫无忧难得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一个如此与自己惺惺相惜的人,这种感情不分性别,纵使白落浅是个男子也一样。
宫麟之没有再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要宫无忧一定要小心。宫无衣现下觉着皇城里面风平浪静,他不曾想,这般安静可有些不正常,这安静的后面,又会有怎样的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