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唉，还是不行么......”阿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疯子哥，这里的事情你全部看到了吧，我好像说服不了这个倔强的孩子呢......”

阿海挂掉了电话，看着我身后士气大盛的学生们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们作业写完了么，就学人出来打架......”就在这时，球场外传来尖锐而刺耳的警笛声，竟然有四辆警车朝着网球场开了过来。

我一皱眉：“这你叫来的？”

阿海笑了笑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似乎在看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准备实在不够充分，仅凭着一腔热血便要干这干那，完全忽视了一些潜在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却不是我能抵抗的。

随着警笛尖锐的声音，我身后的学生们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已经有人打了退堂鼓，胆小的已经发出了嘤嘤咽咽的哭泣声。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力量么。”阿海似笑非笑。

警车已经停靠在大门外，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拿着扩音器开始喊话：“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全部依法逮捕......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全部依法逮捕......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全部依法逮捕......”

在喊话声持续了三遍以后，我身后已经有十几个人扔掉了武器掉头走人。

小天气急：“你们怎么走了，谈判还没有完啊！难道你们以后还想被欺负吗？”

有一个孩子说：“那我也不想被抓啊。”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对面站在冯涛身后的孩子也纷纷扔掉了武器向场外走去。

不远处有些三三两两的家长出现，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离开的。

甚至有一位家长指着我的鼻子骂：“以后再叫我孩子出来打架，我打折你的腿！”

不到十分钟，刚才还人头攒动的网球场竟然走了七七八八，我这边只剩下小斌，薛金龙，小天和他的几个不肯走的同学。

而对面冯涛那边则还剩下阿海，猛子和几个少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们。

而刚才还正气凛然拿着扩音器大声说话的警察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满意的坐上了车，四辆警车也扬长而去。

我的心里只觉得越来越凉，突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先前的自以为是造成现在的败局，还将薛金虎、薛金龙兄弟也拖进了浑水里......

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子穿着黑色风衣慢慢走进网球场，他的出现让阿海猛子和他们的一帮兄弟全部肃然起敬，气焰嚣张的冯涛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站姿，显然是对这个人敬畏有加。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想象中的黑道大队人马出动的情形......

果然，对付我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大场面吧，这个男人走到冯涛的面前，冯涛抬起头畏缩的叫了一句：“爸爸。”阿海猛子等人一起叫道：“疯子哥！”

来人正是冯志刚，我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有愤怒，有恐惧，有胆颤，有心惊。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冯志刚，仍然是处于对立面的角色，这个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一副精神饱满的男人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冯涛臂上和背上的伤冷冷的说了一句：“终于像个男人了。”

冯涛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只有在他爸爸面前才显得像一个真正的未成年孩子。

冯志刚摸了摸冯涛的头，“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爸爸处理吧。”

冯志刚又走到阿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些事你就可以处理却一定要叫我出来，是不想不想看到我清闲一会儿么？”眼里却满是笑意。

阿海也笑了：“疯子哥不能这样说嘛，那个叫吴南飞的孩子确实很难缠呢。”

冯志刚看看我，刚才跟阿海说话时表现出来的温暖笑意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霜：“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和我对着干了。”

我的四肢像是结冰了一样，先前的勇气一瞬间不知道被吸去了哪个黑洞，只能呆呆的听着冯志刚继续说：“你的那两个朋友的医药费我全出了，至于那个被毁容的女孩子，我随后会把她送到最好的整形医院里医治，保证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

冯志刚看我没有什么反应：“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真是一出无聊的小孩子们的闹剧，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网球场。

阿海猛子等人跟在冯志刚身后，似乎每一个人都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只是一出小孩子的闹剧吗......即便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还是无济于事吗......我的心里如同被万虫噬心，那个和平的梦想真的只是存在于我的梦里吗......

冯志刚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对着小斌说：“有空的话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小斌说：“我爸只恨自己没有亲手把你送进监狱便被调走了。”

“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呢。”猛子怒了。

冯志刚倒是一脸笑容：“别这么说嘛，毕竟临安县也是归市里管的嘛，你爸那个老家伙还是有机会的，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便离开了，一群人步伐整齐的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无暇去管冯志刚跟小斌之间说了一些什么样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的勇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的发酵，一点一点的催生，终于我拼劲全身的力气大喊了出来：“你们都给我站住。”

冯志刚的身形顿了顿，回过头来不屑地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我从地上乱七八糟的家伙里拣了一把砍刀出来，刀尖对着冯志刚一群人，语气沉重而决绝地说：“你的儿子冯涛似乎还欠我一个答案。”

小天等几人见状也从地上分别拣了家伙出来和我站在一起，就连斯斯文文的小斌似乎也被我的激情触动了，也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铁棍。

“那么，大家并肩而战吧。”小斌轻轻松松地说。

“哈哈，终于要动手了么。”猛子大笑起来，从地上拣了一把带锯齿的铁棍。“疯子哥，这些小屁孩们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冯志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一边：“那就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小疯子，跟几个孩子过不去似乎有点自降身份了吧？”

场外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我惊喜地朝外望去，只见魁叔正从球场的大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当下场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魁叔身后的几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有的身穿白色的衣服拿着一把菜刀像是一个厨师，有的肩膀上扛着一根扁担像个卖菜的农民，还有一个一身西装手提公文包像是一个上班族，最离奇的竟然还有一个剃着光头穿着袈裟，双手合十握着一串佛珠的和尚！

看到这几个人，冯志刚的脸色霎时间变了颜色，即便上次在我家突然见到魁叔时他也没有惊成现在这样！

冯志刚没有说话，猛子也看到了冯志刚瞬变的神色，也默默退到了阿海身后。

魁叔领着一行人走到我们两边人中间，我惊喜地问：“魁叔，您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魁叔乐了：“你叫人从我家拿那么多家伙出来，我想不知道都难啊！”说完，魁叔回过头对冯志刚说：“小疯子，我把咱们以前的兄弟都叫过来就是想让你手下留个情，你什么意见吗？”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几个人的身份，看来他们都曾经是和冯志刚一起打天下的生死兄弟，但时至今日为什么各人之间的差别看上去那么大？而且魁叔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站着的那几人眼光却随意瞟向别处，都刻意不和冯志刚有眼神上的接触，仿佛几人之间有着很大的隔阂。

冯志刚看了看我：“魁哥，我本来就没准备对他做什么，是他一定要缠着我儿子。”

我哼了一声，有魁叔在身边，我心里的底气有些足了：“那就叫你儿子答应我说的事吧。”

魁叔奇怪的问我：“你让涛涛答应什么事呢？”

我说：“我要让他解散四大战神！”

魁叔似乎若有所思：“怎么，你要取代他的位置？”

我摇了摇头：“不是，现在临安县的氛围乌烟瘴气，就是因为冯涛他们那个四大战神搞的！我想他们解散以后，像我们这样长期被欺凌的学生再出门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魁叔冲着我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有志气！”又说：“可是就算解散了四大战神，临安县仍然会有其他帮派出现的啊。”

我一楞，没想到魁叔的说法竟然和阿海一样，不自觉的又将那句话对了出来：“那就出来一个，灭一个！”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底气有些不足，对面冯涛一帮人又露出了一些令人厌恶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和不成熟。

魁叔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错，有骨气。”

魁叔又对冯志刚说：“小疯子，你儿子的那个四大战神把临安县的孩子们都害的比较惨啊，你什么想法？”

冯志刚哼了一声：“我冯志刚的儿子不混黑道，难道要去考大学么？”

“嘿......你冯志刚的儿子......”魁叔突然目露精光，浑浊的眼珠仿佛有了神色一般：“如果没有这哥几个，恐怕你这黑道大哥也做不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