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琴棋书画

吴涯听得奚林这样说，终于化沉默为欢笑：“奚兄说得甚是！我早该想到素嫣行事异于普通的女子，她的歌自然也应该是不落窠臼的！”

素嫣本来听见奚林为自己说话的时候还蛮高兴的，本来还想着怎么感谢他肯说出实话的，现在看来奚林不过是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素嫣轻蔑的笑笑：“哎，我也懒得和你们这群没有音乐细胞的人瞎扯，我可是有素质的人，才不会因为你们的嫉妒而生气呢！”素嫣哪里知道如果她不说这番话，或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现在她说的这番话却把原本已经打算住口的两个人再次激起了说话的欲望。

“素嫣，你这话可就错了！你可知道我天泽男子从小必须要学习的是什么吗？”奚林笑意盈盈，但在素嫣看来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素嫣挠挠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天泽的人！”话虽然这样说，素嫣还是禁不暗暗猜想天泽男子小时候必须学习什么，根据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素嫣还是弱弱的开了口：“难道是四书五经？或者是琴棋书画？”

吴涯得意的点点头：“正是！素嫣，你既然不是我天泽国人，自是不明白我天泽男子从小必须休养的种种，天泽国的男子可谓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并且无所不精，因为但凡天泽有些地位的人家都愿意把时间和金钱花在自己家中男子的休养之上。”

素嫣点点头，无置可否，如果天泽的男子当真如琉璃和吴涯所说的那么精于琴棋书画，那自己刚刚还真是在大众面前献丑了，哎真是班门弄斧，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可是素嫣哪里是那种肯轻易认错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理，素嫣也一定会强扯出一两条道理作为自己的铠甲，素嫣无谓的摇摇头，讪笑道：“那这么说来，你们天泽的男子岂不是身怀绝技？既然这样，你们两个有没有哪个敢在我面前秀一下的？”素嫣自鸣得意，刚刚打算说此番话的时候特意瞅了瞅他们各自的行李，确认没有什么类似乐器的东西的时候，素嫣才敢开口。这下还不把这两个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一掌拍在沙滩上？如果还达不到自己想要开奚林和吴涯出丑的目的的话，简直是天理难容！

“素嫣，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们！”奚林抗议道“这么匆忙的准备离开，怎么可能会带那些繁重的乐器！”

素嫣咧嘴一笑：“我可不管！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天泽的男子到底是有多厉害，敢这么大言不惭！”素嫣心里直乐，这下铁定可以看他们出丑了，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奚兄，其实没有乐器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吴涯略微说道：“用叶子就可以了！”吴涯伸出手，从轿帘之外，随意地摘了一片叶子，简单的揩拭之后，便放在自己的唇边，顿时一股仙乐升腾在马车小小的空间里。

素嫣也顾不上再去为自己的面子做辩护，对音乐的敏感性让素嫣很快的沉浸在吴涯那如泣如诉的音乐声中。

虽然只是利用简单得不能简单的叶子作为乐器，但是在素嫣看来却是十分神情的事情，她没有料到吴涯会有这般本事，吴涯吹奏的曲子简单明了就如同这山林之中的细雨，缠绵却又清新，透过这清脆的曲调，素嫣仿佛听见了某些特别的世界，那个世界干净无瑕，没有权利，没有阴谋，没有欺骗也没有隐瞒，更没有尔虞我诈。

素嫣沉醉在吴涯的曲子中竟然有些醉了，看来现代社会经常被人们所说道的疗伤音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的素嫣的确就是在吴涯的曲子中感受到了抚慰心灵的力量，轻轻的倚靠在轿子的边缘，什么也不想，就只是想要在这明丽的调子中沉沦，如果音乐可以拯救自己现在对感情的彷徨的话，该有多好？

一曲作罢，吴涯轻轻将那片海染着新绿的叶子从自己的唇边拿开，说不出的优雅，奚林听得吴涯一曲仙乐，顿觉精神百倍，奚林虽是武夫，却也对音律之事极其明了，所以刚刚听得吴涯的曲儿，自然也感受得到吴涯曲儿里面的那份精湛技艺和深厚情谊。奚林不禁拍手叫绝：“吴兄当真是琴棋书画天下无双！奚某着实佩服！”

“的确，吴公子的曲儿确实是技艺精妙绝伦，不过依奚风看来却是徒有其表，吴公子的乐声过分地注重了技巧，却忽视了曲儿的灵魂。”一直默不作声的奚风此刻却和吴涯和奚林唱起了反调，这一路走来，只听得奚林、吴涯和素嫣的嬉笑打闹，仿佛自己是个隐形人，奚风本来也不打算强出头，可是刚刚不经意间瞥见素嫣对奚林的看法赞许的点头的时候，奚风的心里便再也不能平静了，之前一直对素嫣有所愧疚，所以不愿再做些事情让素嫣伤心，可是在知道素嫣已经原谅了自己，奚风顾忌的也就少了，再者说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此刻对别人赞许有加，再是豁达的男子也是无法接受的。

此刻不仅仅是奚林，就连素嫣和吴涯也没有料到奚风会提出质疑，全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奚风，其中又以素嫣最为甚。

素嫣睁大眼睛：“阿风，你说什么呢？刚刚吴涯的音乐真的很好听呢！我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么美妙的音乐呢！”素嫣实在是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美轮美奂的音乐在奚风看来竟然是缺乏灵魂的空壳，难道说奚风听见过更为美妙的音乐？

奚风依旧是不回答，只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自己的确是觉得吴涯的曲儿只有躯壳没有灵魂。

吴涯看着奚风那副自信模样，心道：莫非他的技艺在我之上？吴涯本来就是个爱才之人，也喜欢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此刻听奚风这样说，暗自思忖奚风的实力不可小视，于是便恭敬地对奚风说道：“既是如此，吴某可否请奚风公子也演奏一曲？？”

奚林连忙向奚风示意，让他不要演奏，自己的弟弟的音乐功底有多深，自己是知道的，奚林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离开弟弟的时候，他甚至连一曲完整的曲子也演奏不出，可是现在他却要否定别人，看来是自己的弟弟，今天肯定是有哪里不太正常。

奚风自然看到了奚林的眼神，不过此刻，他缺视而不见，而是也从帘外采一片新叶，轻轻放在唇边，一刹那间悠扬而又豪情万丈的曲调立即萦绕在小小的轿子中。

素嫣没有料到奚风的音乐造诣会这么高，奚风的风格和吴涯的完全不同，如果说吴涯是小清新那奚风毫无疑问的就是鸿篇巨著。

奚风的曲儿调子波澜壮阔，起伏不断，总是让人感觉到似乎又千军万马朝着同一方向奔腾，壮怀激烈而且带着破釜沉舟的豪气。但是须臾之间，那调子却又像是一条澄澈流动的潺潺河流，似乎在向人述说一个古老的闺中女子等待良人却得知良人以逝的凄凉故事，让人听得泪流，似乎那故事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不大一会儿，那曲儿又回到了壮怀激烈的战斗之中，不过此时的战争却让人感到的是一种凄凉与悲伤，已不再是那么大气磅礴，大势已去的凄凉氛围在残兵败将中萦绕，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原本膘肥此刻却消瘦而且伤痕累累的战马的嘶吼，素嫣、累累三人一曲听后除了感觉说不出的凄凉之外，并且在那股壮怀激烈的伤痛之中难以走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想必是都被奚风的音乐给动容了。

奚风的音乐早已停下，但素嫣、奚林三人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壮怀激烈的旋律里，奚风见三人呆滞的神情，不禁心有不满：自己的曲儿就那么不入流吗？怎么自己觉得自己的曲儿还不错？

风，呼呼地吹过，为那几乎滞息的空气注入了一股流动的气息，四个人都明显一怔，似乎都想要开口说话，却终是谁也没有开口，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

“大哥！我们马上就离开这山林之中了！”一直在驾着马儿的吴涯带下山来的唯一的伙计，显然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奚风的旋律，在他刚才的世界里或许只有那潇潇烟雨和瑟瑟秋风。本以为会听到自己老大的回答，可是自己已经开口多时，还是没有听到马车里面有什么动静，一种不好的预感让那伙计猛的掀开帘子。

可是帘子里一切正常，除了面无表情几乎呆滞的四个人之外，一切正常。伙计有些奇怪，猛的摇了摇自己老大的肩膀：“老大！我们下山了！马上就要到外面的世界了！”

经伙计这样一说，原本陷入沉醉的三人才恍然惊醒，而原本莫名其妙的奚风也终于从可怕的沉默之中苏醒过来。

“啊？你说什么？”吴涯虽然是如梦初醒，却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伙计刚刚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伙计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很是不明白自己的老大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重复了两遍，他居然还是没有听到，想必自己到底还是在山寨里的地位太低了，不然自己的老大也不会对自己的话置若罔迷，伙计看着吴涯茫然的表情，伙计终于还是满腹委屈的开口了：“老大，我刚刚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山林了，出了山林便不再是我玄月山寨的地盘了！”

“哦，这样…..”吴涯淡淡回答，便再没开口，谁也不明白吴涯的‘这样’之后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伙计见吴涯不再说话，自觉无趣，识相的回到马儿的马鞍上，长鞭一挥，整个马车才算是终于又开始出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