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玄武门之变:谈判（二）

林朗回到李圣人的楼船时，既没有见到先前的沈自由，也没有见到后来的夫子，除了李圣人红润的脸蛋提示他，刚刚的确有人来过。

林朗刻意的忽略了这样的问题，尽量表现的正常一些，李圣人则不需要刻意的表现，已经像是一个未婚妻该有的模样请林朗坐下，问道:“和他们的谈判有什么结果？”

林朗将自己和马和将军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李圣人，李圣人闭目沉思，良久，问道:“朗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一句“朗君”让林朗一怔，一切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岁月，林朗心中的隔阂减少了许多，也许李圣人这么做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吧，林朗在心中安慰自己，然而就在他想要看开口表现自己时，李圣人继续道:“朗君时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海军将军，在海外三十六国历史中，没有一位将军能像朗君这样了不起，也正是因为朗君的才华，我才选择了朗君。”

李圣人的话语是真正的发自肺腑，曾经的某段时间里面，他们之间的情感是不掺和杂质的，李圣人的话语让林朗似乎回到了那些一起在沙滩奔跑的岁月，不禁攥住了李圣人的手，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松了李圣人的手。

可是李圣人的手速度更快，抓住了林朗的手，抚摸着林朗的掌心叹道:“要是能够回到以前改多好啊。”

林朗的心融化了，道:“林家的财富，我的军事才华和李李你的才华结合在一起，光帝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我们不这样做光帝也会对我们动手的。”

“没错，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可是朗君，我们能够成功吗？”

朗君一怔，随后目光坚定，带着一种海誓山盟的语气道:“为了李李，我愿意赴汤蹈火，我的东风军随时可以出动。”

李圣人摇头道:“若真的需要军队的话就真的落了下乘，如果没有大玄朝的商船到来的话，我们怎么做都可以，但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起事还是以后的发展，我都必须得到大玄朝的同意，朗君，你是将军，你可以百战百胜，如果我们不和大玄朝合作的话，我们可能面临的是一百零一次战争，你，还能胜吗？”

林朗懂了，李圣人同意了大玄朝的要求，会出租港口给大玄朝做军事港口，对于军人出身的林朗而言，这样租让港口是一种耻辱，可是后唐真的无法和大玄朝抗衡啊！

林朗努力控制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开口道:“既然李李你同意了，我这就去安排准备，一切会按照计划行事。”

李圣人没有松手，摇头道:“这种小事儿交给手下去办就好了，林家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和林家荣辱与共，你今天哪也不要去，留下来陪我。”

林朗略微犹豫，又坐了下来，李圣人依在林朗怀里，喃喃自语道:“朗君，抱紧我，不要离开我，我好怕，真的，每次闭眼的时候我都梦到自己失败以后被斩首的场景，我好害怕，抱紧我，不要离开我。”

李圣人一直是很强势的存在，此时却露出如此软弱的姿态，让林朗有些不知所措，又带有几分羞涩，随后又想到，李李在江中鱼怀中是否也是这样呢？一股怒火和浴火悄然而生，这股火焰在嘴唇被堵住的一刻彻底点燃。

没有人喜欢强势，强势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软弱，又或者是为了将自己所拥有的攥的更紧，前者因为虚假的强势会越发的孤独，而后者则是爱的越深，攥的越紧。

江中鱼的身边从来不乏强势的女人，比如姬瑶，比如曼玉，他们都是第二种，强势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

对于江中鱼这样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李圣人的软弱的，很多时候，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就是残酷。

......

江中鱼回到现实世界时，发现屋子里坐着的不是潘巧云和小慧，而是一个一身紫色劲装少女和马和将军。

江中鱼没有询问少女的事情，而是直接问马和道:“谈判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马和道:“林朗将军已经同意了大人的建议。”

江中鱼闻言点头道:“情理之中的事情，光帝那边儿有什么动向？”

提到光帝，马和皱眉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直到现在除了光帝的几个儿子，光帝本人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江中鱼闻言，略微思索道:“明天就是和后唐的正式接待会议，该有的礼仪都做到了，该怎么谈判继续谈判，适当的时候进行一下让步。”

马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但听江中鱼叹息道:“咱们是代表了大玄朝，林家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笼子里，咱们更应该做好两种准备。”

马和闻言道:“我会把将军的意思传递下去。”

说完，看江中鱼一副疲惫的样子，略微犹豫道:“这位是紫心姑娘，是沈公子的人，她......”

说了一半，马和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的观点，自怀中取出一张薄布道:“这是沈公子让我交给大人的，请大人过目。”

江中鱼最开始带着几分好奇，这位沈自由送一个女人过来是几个意思？还想用美人计？他想要用美人计得到什么？但是看完之后江中鱼便知道自己想多了，原来不过是沈自由表明自己心意的一种方法而已。

于是，江中鱼又将薄布交给马和，带着几分自嘲道:“我这位世侄终究还是个孩子，这是在找我认错呢？麻烦马和将军回去告诉他，不要在意细枝末节的事情，我现在还活着，那么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当做从没发生过，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处理好眼前的问题，不要被外人利用。”

江中鱼重点强调了“外人”两个字，马和将军若有所以，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大人所指的外人是......”

江中鱼神秘道:“凡是阻止这次还外面贸易交流的人都是外人，建宁帝给咱们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海外贸易，一个是国际交流，谁阻碍建宁帝的命令，谁就是外人，这是我的原话，你去告诉沈家小子就是。”

马和将军似懂非懂道:“大人如此想，我代表诸位将士和苏州商会的诸位家主谢谢大人。”

江中鱼摆手道:“算了，说什么谢不谢的，他们要谢就谢建宁帝吧，是当今圣上原谅了他们，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执行者。”

马和将军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嘴上却道:“末将一定会把大人的话带到。”

江中鱼和马和将军你一言我一语，确是完全把紫装少女忽略了，直到这时，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道:“我不会回去。”

马和闻言一怔，心道“最开始你不同意来此，现在江大人给了你机会为何还不懂得珍惜？”，马和事先不是没有调查过对方的底细，明白这位小姑娘心里面有的是沈自由，可是按照沈自由的心思，是准备把她送给江中鱼了。

此时有了回到沈自由身边的机会为什么反对？难道是小姑娘碍着面子不想走，马和觉得自己想得还是有道理的，就要开口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紫心也正准备在马和和江中鱼的注目下说出一段令对方另眼相看的话时，江中鱼打断了紫心未说出口的话。

“既然不想走就留下吧，鲁州商会钱不多，但是还足够多养活一张嘴。”

江中鱼的话语有些冷漠，而对于紫心这样被自己曾经暗恋的主子抛弃的少女而言更有些残酷，这种残酷和她的外貌才华作对比，让她的痛苦得到无限放大。

只是可惜，美貌的女子江中鱼见到的多了，世间女子再美无法超过萧紫皇，姬瑶和青月，世间女子再可爱妩媚无法超过珠儿；当江中鱼见过李圣人以后，江中鱼心里世间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超过李圣人的气魄，萧紫皇不行，姬瑶更不行，青月和长公主同样不行；至于痛苦的经历，姬瑶一个人就演绎了几段传奇，萧紫皇和九凤更是欲火重生。

面对这些女人，紫心最骄傲的方面，苍白的好像白纸。

“如果你想要给沈家那位小少爷带回一些有用的情报，以这种有价值得方式回去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不要触及我的底线。”江中鱼的话语真的很冷很残酷，说话时也越来越像民间传说里的杀神。

“否则，会死人的。”江中鱼最后总结道。

紫心的嘴唇抿了抿，眼睛瞪得很大，最终并没有挤出一个字，但那双眼睛里面已经表面了她的愤怒和委屈。

现在的江中鱼不再是当年的江中鱼，那个初出茅庐拈花惹草的江中鱼，对于女人早就有了免疫力，根本不会在乎紫心这种小人物的想法。

马和将军听着江中鱼冷酷的话语，张了张口，想要替紫心说些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紫心的心里面是有沈自由的，只不过是在发小脾气，不想要现在回去，如果马和劝说几句的话，让江中鱼如何自处？如果劝说江中鱼收下紫心，那更加不妥当了，不说潘巧云将军和小慧刚刚怀有身孕，单单看江中鱼现在的模样，马和就怀疑大人是否还对女人感兴趣？

此时的三个人各有心思，江中鱼思考的是下一步的计划，在李圣人和光帝之间的取舍问题，马和则是想着如何处理好江中鱼和沈自由之间的关系，处理好这个关系便要解决紫心的问题，而紫心则心中委屈，仅仅因为几句话，自己暗恋的主子转手将自己送人，而这位大人则根本未看重自己。

打破沉默的是使节团里的张大人，这个张大人自然不是张中行张大人，而是秦家那个张大人的表亲，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半个秦家人。

张大人来的很是匆忙，甚至来不及禀报便破门而入，进屋的一刻江中鱼显得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自己在海外的感知退步这么快，直到有人进入自己十米以内才有所发觉。

而这位张大人看到屋子里的一位绝世“美人”后比江中鱼还要吃惊，盯着这位“美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马和干咳一声道:“张大人，这位就是江大人本人。”

张大人闻言有些吃惊得看着马和，眼前的美人是江大人？怎么可能！江中鱼最多算是仪表堂堂却算不得美男子，而眼前这位“仙子”有哪一点儿符合江中鱼的形象了？

江中鱼脸色铁青，冷哼道:“张大人，你急急匆匆来此所为何事？为何不事先通报？”

张大人毕竟是进士及第，又是建宁帝亲自挑选的使臣之一，虽然最开始有些吃惊，但是听到江中鱼询问后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神情，急匆匆道:“江大人，后唐做出让步了。”

马和闻言，在江中鱼未回答之前便不自觉脱口道:“对方答应了那些条件？”

随后马和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该抢在江中鱼之前发言，刚要给江中鱼请罪，却听江中鱼已经开口道:“既然后唐做出让步，张大人不陪着苏州商会的诸位家主一起谈判，到我这里来做甚？”

张大人闻言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和苏州商会的事情早就被人知晓了，眼神下意识看向马和，莫非是马和将军告诉江中鱼的？这位将军口口声声保持中立实际上已经投靠了江中鱼？

但是江中鱼的话否定了他的猜测:“不要多想了，不要猜测我知道的事情，说出张大人匆匆忙忙赶来的来意吧，莫非苏州商会吃不下后唐的货物，还想拉着鲁州商会分一杯羹？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提醒皇上，以后是否该和苏州商会合作，海外一国的货物都吃不下去，如何和三十六国做交易？”

江中鱼的话语当然是玩笑话，苏州商会财产庞大，估计买下几个小国家都不是问题，他只是在表示自己对于苏州商会的不满。

张大人心中忐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后唐答应了全部的要求，但是光帝要求今夜在醉酒岛和江大人商议具体事项。”

静，现场静得出奇，如果说几天前，这个要求没有任何毛病，后唐皇帝亲自和江中鱼谈判，这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可是现在呢？一方面，船队里面早就传说了醉酒岛是什么地方，那是光帝建造的后宫，另一方面，江中鱼回归后化身女儿身的传说谣言不断。

此刻江中鱼是“女儿身”很可能是真的，而光帝选择这个时候在醉酒岛“晚上”谈判，究竟是几个意思？很明显，马和也想到了这一点儿，有些不安的看着江中鱼，生怕江中鱼突然发作生气。

江中鱼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而是皱眉思索，一切的爆发点应该是在明天才对，明天自己和光帝正式会面，那个时候李圣人会以怎样的姿态兵变，而光帝会以怎样的方式应对才会最终揭晓，而光帝却在今天改了主意，不但答应了苏州商会的要求，还想要现在就要见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李圣人真的如此可怕？可怕到让光帝提前做出决定选择了？必须借助大玄朝的力量才能镇压明日可能发生的叛乱？

说实话，江中鱼在心底里面是不希望李圣人真的成功的，因为他多少了解李圣人究竟是何等存在，江中鱼和李圣人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是江中鱼成为李圣人的干柴，燃烧了江中鱼，成就了李圣人。

思索良久，江中鱼做出了一个最符合现在当下的决定，李圣人和自己说到底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此时自己和苏州商会才应该保持利益上的一致，既然苏州商会以那些苛刻的条件完成了谈判，自己就要在行动上支持他们。

“好，张大人，你们给我安排，我会在今夜之前去醉酒岛和光帝谈判。”

江中鱼说完才发现张大人和马和看自己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江中鱼并不陌生，很显然他们想的和自己不一样，想到他们很可能想到的那些事情，江中鱼“俏脸”更加红润了。

马和低头看着脚下，而张大人立马道:“我这就去安排。”

张大人走得急，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然而其一只脚刚迈出去，江中鱼开口道:“慢着，张大人，还有一件事情说清楚再走不迟。”

张大人身影一顿，回头道:“大人还有事情吩咐？”

“我回来的消息是谁告诉他们的？”

张大人闻言一怔，随后略微犹豫道:“是沈家公子。”

江中鱼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等张大人退下后，江中鱼才感慨道:“建宁帝很了不起，世上很多人，包括我和姬瑶都小看了他。”

马和虽然不明白江中鱼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提到建宁帝，他忍不住接着这个话题道:“圣上的确说很了不起的人。”

江中鱼听到马和的话语后神秘一笑道:“将军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夸奖建宁帝吗？”不等马和回答，江中鱼自问自答道:“因为他能发现将军你这样的人才并委以重任，世界上有一些美玉是埋在地下的，但是建宁帝却能挖出来，他真的很了不起。”

马和被江中鱼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分腼腆道:“末将只是尽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过大人以后说话时能否保持严肃一些，否则末将会觉得在自己面前的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这是一个玩笑话，江中鱼当然不会当真，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之所以说将军是人才是因为将军是真真正正的军人，知道自己的责任，说实话，最开始我以为我的消息是将军告诉苏州商会的，如果真是这样，整个商队里面就再没有一个真真正正是为了大玄朝的人了。”

“难道大人不是为了朝廷才和苏州商会和平相处吗？”

“我是这么做的，但我不是商队里的人，马和将军，秦家人是陆上的猛虎不是海里的蛟龙，大海是你和你的孩子们的，我这次出海只是避祸而已。”

江中鱼说了这么多，只有最后几句是真心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抢马和的军权或者抢某些人的利益。

马和行礼道:“末将会把大人的话说给该知道的人。”

“嗯，将军，记住，这种时候我们内部是最不应该乱的，我今天表明我的态度就是为了以后共同应对不可测的困难，尤其是面对后唐这样的问题更需要团结。”

“是，大人今夜尽管去，明日无论是革命者日月当空还是光帝照耀九天，末将保证商队不会出任何问题，不会让任何一方拿捏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