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志在纵横
李显在敦煌城内久住，但白天还要回到军营去。现在没有战事，班超对他们管得也松，只要有事儿的时候能找到人，也就不管他们晚上到哪里去睡觉了。
这日来到军营点卯，刚一踏入营地，章和就禀报说班司马正在等待他们这些曲候，李显闻此便赶紧去了班超那里。
进入大帐，李显见甘英、田虑、肖演都已倒了，大家瞧他走进来，都凑上来开玩笑。
“显子，是不是在敦煌城内找到相好的啦，晚上从来不见你在军营住。”
李显满脸尴尬，道：“哪有的事儿，你……你们别胡乱猜测……”
“那晚上咋见不到你的人影，你也不用害羞，这种事儿啊在咱们军营不丢人。”
一番话说得李显脸都红了，只求大伙能够换个话题，不要总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
大家正说笑着，这时班超走进大营。“司马。”众人皆上去行军礼。
班超摆摆手，示意让大伙都找地儿坐下。
“各位兄弟，你们一年来陪我班超出生入死，今日在此超向各位谢过了。”
班超一言既出，惊得大伙赶紧道：“司马今日是怎么了，我等兄弟同生共死本是应该，今个咋还客气起来了。”
班超看了看惊异的部下，叹了口气说：“前几日在昆仑塞，窦都尉曾跟我说，现在白山攻克，西域各国已知道我大汉重返西域的决心，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出使这些国家，给他们宣扬我大汉天威，让其放弃依附匈奴得旧策，改与我大汉建立关系。所以他派了主簿郭恂前往鄯善，先打通西域北路。”
“那与司马有何干系？”甘英问道。
“都尉给我说这些就是想寻觅一位武将陪郭主簿一同前往。”
“那都尉心中同去的武将必定是司马您了，您能文能武，确是出使异国的合适人选。”李显道。
班超又叹了口气说：“不错，都尉的确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
“司马这么快就决定了？”大伙赶紧问道。
“不错，年幼之时，张骞、傅子介等人就是我的榜样，纵横西域乃我生平之所愿。但若接下这个差事，我就要放弃军职，咱们兄弟拼杀了一年，我部已经成为一支战力很强的雄师，现在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所以各位兄弟，你有愿意跟随我去出使的班超万分感激，愿意留在军中谋求战功的，我也不拦着，大伙各做各的决定，无论你们怎么选择，以后都是我的好兄弟。”
田虑这时叹道：“西域诸国已绝中国六十多年。建武十四年，莎车王贤，鄯善王安遣使奉献，愿归汉属，请置都护，天子以内地新定不许；后二十一年，车师前王，焉耆，鄯善等十八国皆遣子入侍，复求都护，然帝仍以内地初定，未遑外事而不许。而今西域诸国皆依附匈奴，我等再去通使，恐不得其便。”
“咳，闹了半天，这出使之事是个苦差事啊，出力不讨好，我等辛辛苦苦跑去那些不毛之地，人家却未必愿意舍弃匈奴而与我大汉交好。”甘英道。
“此言差矣。”班超反驳道：“现我汉军已占领白山，威名早已传到西域各国，而且事在人为，西域这些国家人口少占地小，需要我中原发展贸易来繁荣他们的国家，且我汉家平等相待各国，不向他们抽取重税，只要我们向他们宣扬大汉的恩威，想必他们一定能弃虏投汉。”班超道。
班超的志向为李显所敬佩，虽然功名在他心中是一个心结，“纵横西域”这样的字眼却更能激起他内心涌动的鲜血。
“若司马主意已决，显愿陪司马左右，效犬马之劳。”李显在所有人都在犹豫的时候，最先开口表明态度。
班超感激地点点头，对其他人再次强调：“各位兄弟自己拿注意，我班超绝不强求。”
甘英想了想，一咬牙，道：“也罢，这军中的曲官我也不做了，随司马一同西去，若来日你做了都护什么的封疆大吏，我也能跟着威风威风。”
甘英在军中资格较老，他一开口，田虑和肖演也都当下表态：愿意陪班超西去。
看到大伙不离不弃，班超感觉很欣慰，自己这些部下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不妄一同出生入死地相处了那么久。
决定随班超出使西域后，各位曲官就都回去打点了。李显回到自己的营地，向赵巡、章和说明了自己有意随班超西行各国的决定，俩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章和听说要出使外邦，兴奋地让李显向班超引荐自己一同前往，借此机会能增长见识。赵巡却想得多些，还考虑着如果李显走了，自己不就有机会晋升曲长了，便要求留下来继续待在军营。
出使西域不会派太多人去，班超选取了三十六个壮士，皆为武功高强的勇武之人，而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则要全部移交随后到来的武将。
“司马可知接替咱们的是哪位将官。”甘英在营帐中问班超道。
“据说叫耿恭，是耿忠大人的堂弟。”班超回答说。
“唉，咱们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交给别人，心中还真不是个滋味。”田虑插嘴说。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也不要太伤心，只要咱们几个老兄弟在，一有机会就能用现在的班底拉出一支队伍来，所以眼前的得失都不要太计较了。”
班超说完便听得营外马蹄声“哒哒”地传来，他带着众将领走出营帐，见骑都尉耿忠带着一个方脸的将官，率领百十人的骑兵队来到大营。
“末将参见骑都尉。”班超等人给马上的耿忠行礼。
“哈哈，班司马，就要出使西域了，行李可都收拾好了？”耿忠在马上给班超笑着回礼，满脸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
“回都尉的话，我等三十六人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好，班司马果然办事利索，这是我堂弟耿恭，是来接替你的。”耿忠笑着指这身边的方脸将领道。
“耿氏一门皆是虎将之才，班超失敬。”班超对着耿恭抱拳施礼道。
“班司马雒阳救兄，弃笔投戎之事早已名满天下，小弟我才是失敬。”耿恭回礼道。
“哈哈，班司马我这堂弟与你一样也是个心怀大志的汉子，去年随来苗将军出平城塞寻找匈奴作战，但运气不好，未能寻得北虏踪迹无功而返。今年他写信给我说有志要到西陲建功，我便把他带到了昆仑塞。”
“小弟初来乍到，军中事务不甚熟悉，还请班司马能指点一二。”耿恭谦恭地说。
“好说好说。”班超道：“都尉大人、耿司马，吾已准备好酒菜给俩位接风，清到营帐慢用。”
“好，那就咱们尝尝班司马的酒肴吧。”耿忠笑着带上耿恭，随班超进入营帐。
……
酒过三巡，耿忠就问：“班司马，随你出使的三十六个壮士都是谁啊，可否叫上来让我瞧瞧。”
班超笑了笑道：“都尉要求，还有什么能不能的。”说完他便让李显甘英等人进入饮酒的帐內。耿忠看着李显等人在自己面前站了一排，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班司马，说好的让耿恭接替你的军职，现在这些人中很多我都认得，他们全是军中骨干，就说李显吧，他履历战功，整个河西军团谁人不知，你现在把他们全带走了，让后继者如何领兵打仗啊？”
听了耿忠的话，班超不禁笑道：“都尉大人，之前我在军帐中已经向他们说明了，留或走都随他们自便。这三十六人皆自愿放下军职随我西去，末将并未强求他们啊。”
耿忠听后倒是默默钦佩班超的号召力，但这么绝决地带走了军中所有悍将的直接后果就是战斗力大幅下降。便道：“司马，现在白山虽克，但左鹿蠡王还盘踞在车师，下半年我军还有军事行动，你这样釜底抽薪地带走军中所有骨干，恐怕不妥吧。”
李显见耿忠这么说，便进言道：“我等随司马出生入死，而今他要出使西域，我等皆是自愿追随，还请都尉明鉴。”
耿忠听闻此言，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班司马治军恩威并重，手下都如此忠心耿耿，到哪里不能成一番大事业，看来耿恭他得从长计议了。”
……
喝完酒，耿忠一个人悻悻地走了，留下耿恭与班超交接军务。
天色已晚，李显觉得已没啥要紧事儿，可以赶回敦煌城去了，便上马准备出军营。不想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显哥儿留步。”
李显回头望去，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士呵呵笑着朝他走来，一脸熟悉的狡黠与友滑。
“大牛。”李显惊呼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咋就不能是我呢，兄弟你没做梦，你身前的正是哥哥我郑大牛。”
“哈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沙陵县内做了队率了吗？”李显赶紧下马抱住大牛问道。
“兄弟你有所不知，去年与匈奴的战事是兵分四路展开的。在你随窦固将军攻打伊吾卢时，我也被来苗将军抽调去军中，出平成塞寻找匈奴作战。但我们运气不好，连个匈奴的影子都没瞧见，只好无功而返。当时我所在的部队就是耿恭大人所带。他听说西疆有战事，便给耿忠都尉写信要求来这里建功。临行前告诉我们他与廉太守关系甚好，有志与他同往的，他可以给太守疏通。我那时就想你在前方立功，我也不能甘于平寂，再说莼娘被掳去了燕然山，说不定那日打到他们匈奴老巢，就能把妹妹救出来了。便随了耿司马来到了这里，不想还真遇上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