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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另一种友谊
CHAP 114 另一种友谊
玉树伸手摸着他的下巴,眯起了眼睛。
“就是这事叫人纳闷。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打擂台比武这计策背后的意图,嘿,还用说吗,这摆明了就是想偏袒无……嘿嘿……偏袒云飞嘛。王青云为人虽然奸诈,城府也深,但是论武功,绝不是云飞的对手。按理说,王青云当时至少应该对比武这个提议表示出一点反对的意思,或者应该感叹几句不公,发两声牢骚之类的,但是——没有。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他非但没有抱怨,而且还和那位福王,一唱一和,猛拍这个土匪头子的马屁,恨不得把这个身体日渐衰弱的土匪头子给捧上天。”
“土匪头子?”我伸手抓住了玉树腰间垂挂的那块铜腰牌,问道:“这么说,玉树君与大当家结交,也并非只是出于单纯的友谊喽?”
男人警惕地打量了我两眼,就撇着嘴不住地冷笑。“这土匪头子的病当真是越来越重……”
我回忆起方才裘恨天手捂心口发病时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道:“或许,他根本不是生病,而是……”
玉树眼睛一亮,急忙拉住我的手,问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有感于这位织田家族辅臣的心机,便没再把话继续说下去,只敷衍道:“不过是我胡乱猜测,做不得数的。”玉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冒出一句,“看来,现在他这病……除了他自己,真正清楚其中内情的,也只有那个云飞。”
他在提到“云飞”时,故意稍稍提高了声音。我立即警觉,盯着他的脸,问道,“玉树君为什么一直没有当着你那位‘裘兄’的面拆穿云飞?”
我话虽说的声音平淡,但心里却波涛起伏,很不平静。我心里暗想:真不知道这个玉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道,无晴可是与他们织田家族老族长织田裕二的死关系密切。虽说当初这事背后的主谋是曹岳,但如果要认真追查的话,那么无晴也是从犯,是无晴派了帮内的弟子弄死了织田裕二。当然,这事后来被无风知道,并故意将此事泄露给了织田不谷,令其大闹了杭州的元帅府,导致织田家族与曹岳反目。想到这儿,我轻叹了一口气。
玉树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夏姑娘,你我现在都在别人的屋檐下,因此,我奉劝姑娘一句,凡事明哲保身要紧,至于其他的闲事嘛,还是少管为妙。”
嗅到他话里一丝火药味儿的我,立即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之所以转移话题,并不是因为胆怯,而只是想珍惜此刻来之不易的机会,从他口中多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又问,为什么裘恨天突然要与刘、王和解。接着,我趁玉树低头沉思之际,又说出我心中对这个问题的所有疑虑。
“玉树君,依你看,现在裘恨天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按理说,他既然答应金陵无……无风那边,就应该态度鲜明,与刘寅吉与王青云那边划清界限。如若他的手段再凌厉毒辣一些,那么,就像你刚刚说的,昨日他就应该借着你充和事老的机会,在刘、王刚来此地,尚未摸清走廊内的虚实之前,一举将这两人拿下。如若这样,无论是在他‘落雁山’未来权力的交接上,是在他对温岭地域的控制上,还是在他对无风的承诺上,就都不会存在任何的隐患。”
“我看,这事倒也不能完全怪这土匪头子。毕竟,现在的局势突然变化了嘛……”玉树说到末尾,忽而拖长了尾音。
我听得一惊,抬起头望着他,他已冷笑了起来,说道:“柳城叶一死,外边的局势已是大变,用‘天翻地覆’形容也不为过。不管怎么说,虽说,他只是一个土匪头子,但是,为自己留退路这种事,他还是会考虑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裘恨天已经犹豫了?寅吉现在高涨起来的权势已经让他感到颇为忌惮了?”
玉树没有吭声。而他的这种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这种默认也间接解释了为何裘恨天会对寅吉的态度前倨后恭。因为要知道,早在云扬带着“小铃铛”来平安客栈预备刺杀刘寅吉的时候,那会儿还没有传出柳城叶的死讯。换句话说,那会儿正是因为柳城叶没死,所以曹岳的势力才能得以继续支撑,并一直压制着寅吉的势力。所以,那会儿裘恨天应该并不重视寅吉,而只是把他看作一个不成气候的小藩王。或许,当时在他看来,杀了寅吉,不过是举手之劳,送给无风的一个顺水人情。但是,现在情况自然又该另当别论,毕竟已是“天翻地覆”了。
不过,裘恨天为什么非要让云扬活捉曹岳而不干脆一刀把曹岳宰了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要在他的寿宴上亲手宰了曹岳,好为他的拜把兄弟张廷真报仇?关于这点,理由未免有些牵强,道理似乎也说不太通。
但是,现在柳城叶死了,别处不说,单是柳庄的军营就不断涌出大量的逃兵,更有把“刘庄”听成“柳庄”那样的从乌镇跑来的乌龙士兵。曹岳现在军中的状况,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可以说,眼前,曹岳的军心已经乱了,虽然还不至于完全乱套,但若按照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被刘寅吉取代似乎已成定局。因此,或许正是站在这样一个角度,裘恨天才会对刘寅吉与王青云施以缓和的策略,表达交好的意思。
我刚想到这儿,玉树出声把我的思绪斩断。
“不过,我看,除了留后路的意图外,这个土匪头子之所以愿意对刘、王示好,可能还另有目的——他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嗯,我说不好,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等一个时机,又好像是在等待一个确切的消息。要知道,就是这两天,我陪着他待在这儿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了十几拨人出去了,似乎是去打探某个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消息。”
“这些人都往哪儿走?”我声音发颤地问。
“别急,夏姑娘,他们去的不是金陵,而是安徽。而且还是与温岭隔了一道‘落雁山’山脉的一个叫……叫什么陵……的地方。”
“安徽的陵城?”
“正是。你们正义帮在陵城也有分支?”
我点点头,咬着嘴唇陷入沉思。陵城、温岭、与柳庄这三者之间的地理位置关系图已在我脑海里隐约浮现出来。温岭居中,陵城在温岭以北,柳庄在温岭以南。严格来说,安徽的陵城比浙江的柳庄距离温岭更近,不过碍于一道“落雁山”的阻隔,来往温岭的交通条件不如柳庄那么便利。不过,陵城说起来,其实是安徽省境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既非兵家必争之地,物产也不算富庶。一般而言,平常人都不会对这小城太过留意。但是现在,这个裘恨天又为什么会派许多人去这座小城打探消息呢?难道说这座小城……
玉树这时忽然唤了我一声,我不再想下去。玉树手指着我左肩上缠绕着的纱布皱起了眉。
“夏姑娘,无论我们织田家族与正义帮过去有什么纠葛,都请你放心,就算没有……嘿嘿,总之,就是冲着我们织田家与姑娘的关系,我也一定会在这条走廊上保护好姑娘,不让姑娘再受到一点儿伤害的。”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说是织田家治外伤的灵药,让我内服,我道谢接过,顺口问了一句织田不谷与九尾青衫的近况,玉树答说两人都好,又说,这次就是他们听到了正义帮金陵总部被毁的消息,织田不谷大为担忧,才派他重返中原,打听我的消息的。
“这么说,玉树君出现在这儿,完全是为了我喽?”
敏感如玉树,立即听出了我话里隐含的讥讽。不过,他却没有恼怒,只是冲我拱拱手,缓缓地说了句“各为其主”。
沉默降临。楼下的大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急忙打破沉寂,问玉树有没有看到过无风写给裘恨天的那封密信。他冲我摇头苦笑,说,他和那土匪头子的交情还没好到这份儿上。
正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楼下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眨眼间,一个小土匪一阵风地跑上了楼梯。
小土匪见了玉树脸色一愣,抱拳行了个礼,嗫嚅着似乎正预备开口问好。然而这时,玉树突然皱起脸,捂着肚子大嚷了起来:“哎哟,这茅房去了一次不行,还得再去第二次!哎哟哟,真是要人命!”说罢,竟是再不看我一眼,转过身推开小土匪,飞快地跑下楼。
那个小土匪狐疑地望了我一眼,就从我身边窜过,如兔子似的跳上台阶往裘恨天包厢的方向跑去。而我也走下楼梯,找到门外方才的坐骑,取了那装了小鹦鹉的鸟笼,再度上楼走回包厢。
我推门而入的时候,方才那个小土匪还没走,跪在八仙桌旁,气喘吁吁地说道:“总之,陵城正……正义帮那……边十分的恼火,已经把这个消息往……上奏报了。”
裘恨天捏着一枚铜钱冲小土匪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谁知小土匪刚站起身,裘恨天又把他叫住。“等等!这事出了以后……现在温岭那边……可曾有什么动静?”
小土匪躬身答道:“我们的人已经按照大当家先前的命令,在温岭通往庐县的入口设了关卡,除了前来拜寿的商人,王……王青云那边的亲信都被我们堵在了关卡外,禁止他们进入走廊。”
“嗯,听起来还干得不错。不过,这消息也只能瞒得了一时。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他妈的,‘烂树桩’去茅房怎么还不回来?掉屎坑里啦?喂喂喂,云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什么‘一时’,又什么‘一世’的?”
云飞抓挠着头皮,木然着脸摇头。这时,玉树在门外大笑,“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奶奶的,就是这句!就是这句!”裘恨天在玉树开门之际,把手中的铜钱准准地抛进了玉树的手心,然后咧嘴大笑,“‘烂树桩’,你他妈的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哈哈,哈哈哈!快来和我数铜钱!他奶奶的,老子刚刚数到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