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昨天晚上我坐在小斌的车里沉沉地睡着。

“吴南飞，醒醒！”小斌摇着我的肩膀。

“啊？”我迷迷糊糊下了车，“怎么来这了？林玥呢？”

这里竟然是四大战神以前经常聚集的那个废弃工地！

“你不是要找众义门吗？他们就在这里。”小斌指着下水道，“我已经先把林玥送回家了。”

“四大战神？”我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解散了吗？”

“不是他们。”小斌摇着头，“四大战神虽然不来了，但是众义门把这个地方当做了新的窝点，每天都会聚集在这里，做着相同的勾当。”

“是吗？”我摇晃着身体，歪歪扭扭的走过去看了看，工地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他们还没来。”小斌不知从哪拿出一支小手电照了照里面，“现在还是吃饭时间，他们的人要过一会儿才来。”

“那咱们现在……”我的脑子被酒精侵蚀，已经做不了任何决策。

“先在这等着吧。”

这时已是黑夜，这个废弃的工地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想着自己曾经在这里被冯涛甩了几十个耳光，又被一群人围殴，不由的感慨万千。

凭借着小斌手中的手电，我们二人踩着两排粗大的水泥管走了大概十几米。

“就在这吧。”小斌突然停住，扶着我坐下。

眼前一片漆黑，坐在水泥管上靠着墙壁，又忍不住想要睡觉了。

“不管是四大战神还是众义门，他们一般只在工地中间的那个地方聚会，没有人会往更深处走。”小斌解释着。

我摇摆着双手：“我知道，我虽然有点醉了，但是脑子很清醒！”

他们进来后势必会点燃几支蜡烛。

而在我们这个位置能将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我在黑暗中竖起大拇指：“小斌哥，高！”

我靠在墙壁上越发觉得头蒙起来，胃里一阵蠕动，喉咙发出一声低吼。

“你没事吧？”

我弯下腰，“小斌，帮我拍拍背。”

一只手抚上我的背，轻拍起来，“要不咱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哇......”我实在压抑不住胃部的翻滚吐了出来，一些糊状物从我的鼻子和嘴巴里喷出。

我呼呼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实在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前方似乎传来一些脚步声。

“他们来了！”小斌轻声说道，随即关了手电。

我忙闭住嘴巴，侧耳倾听着前方的动静。

“今天咱们的收获好像不错啊，哈哈哈......”

一个人率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十几米被风吹的外忽明忽暗。

“先把咱们的蜡烛点上！”还在洞口外的一个人声音十分严厉，却觉得很熟悉。

“好嘞。”先进来的那人语气充满喜悦，被粘在几处的蜡烛被接连点亮，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

这时人们才呼啦呼啦的走进来，各自找了处位置坐下，基本都在蜡烛的光照范围之内。

最后一人慢慢站起来走到大家中间，掏出一盒烟散发起来。

“大家都辛苦了。”正是那个声音十分熟悉之人。

“嘿嘿......”大家笑着接过烟，有人对着蜡烛点着，有人拿出火机点着，不消片刻，黑暗中亮起了十几个红红的烟头。

狭小的空间逐渐烟雾缭绕起来，站在中间的那人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

“咱们众义门，越发壮大了啊！”为首的这个人得意说道。

“都是因为老大英明神武啊！”旁边有小弟笑着说。

“我不是老大。”那人坐在离洞口最近的一个位置上，看来那是他的专用座位。

“吴南飞才是。”那人淡淡地说。

几支蜡烛静静的燃烧着，我却仍头晕脑胀，连带着眼神都不太清楚了，只觉得那人声音极为熟悉，却看不清他模糊的脸。

不知怎的，我的心莫名焦躁起来，便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

刚欲站起，小斌一把将我按下，在我耳边低声说：“先听听看他们说什么。”

我点点头，又无力坐下，喉咙又是一阵蠕动，强自忍下。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好闭上，又觉得头很重，只好用双手支着，再侧耳倾听他们谈论的话题。

只听那个声音极为熟悉之人说：“你那边怎样？”似乎是对其中某一个人说的。

一个声音尖锐之人说：“我这几天晚上连夜赶工已将旧中学操场边上的铁栅栏锯下来三个了，能卖三百块钱左右。”

临安县有两所中学，分别位于临安县的东西两边，东边这所刚刚建成几年，所有的学生都在那里就读，而西边这所中学成立已经二十多年，我爸就是在那里毕业的，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早已千苍百孔，岌岌可危，被划为重度危房，这所学校就俗称为旧中学。

旧中学边上有个小型的操场，周边都是附近村上农家的土地，为了区分地界，便在操场四周安装了很多两米高的铁栅栏。

这些人竟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了，把栅栏拆下来卖了废铁！这怎么说都是公家的财物，如果被抓到肯定会被拘留罚款。

只听那人接着说：“做得好，尽快把其他栅栏都锯下来，卖的钱呢，给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烛光之下，有一个人拿出一把散碎的零钱递给了那个为首之人，这人也不点，直接塞进口袋，又转头问另一个：“你呢？”

另一人吐了口痰，才说：“县里大大小小几十余家超市、商场、商店和小卖铺，咱们的人都转过了，虽然有几次失手，但总体来说收获不错，东西都放在你家地下室了。”

我立马想起上周回来的时候，在商场门口看到的那两个孩子！他们竟然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成了一个小型犯罪团伙！

“嘿嘿......”那人笑着，显得极为开心，又接连问了几人，都是涉及偷抢，还有向低年级学生收取保护费之类的。

“一帮混蛋！”我低声骂道，一拳砸向旁边的水泥管，发出嘭的一声。

“什么声音？”一群人都往我和小斌这边的方向看来。

“可能是耗子吧。”那个声音尖锐之人说道。

“嗯，这地方阴暗潮湿，没耗子才怪了。”那个声音熟悉之人论断之后，一群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接着说：“那么，有没有四大战神的消息？”

“有。”

一个人将手中的烟头弹出，火红的烟头碰在墙壁上翻了两个滚，湮灭在地上。

“冯涛现在很少出现，听说好像连学都不上了，偶尔看到他，也是独来独往的，听说他爸在海华市开了一家迪厅，他要去帮忙。”

“李华宗至今下落不明，没什么可说的，淫兽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但是这人心狠手辣，咱们的兄弟不太敢招惹他，但是他的那些小弟，我们的人见到一次打一次。”

“至于蟑螂，被他爸弄到铝厂做苦力去了，哥几个哪天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铝厂拿他练练手，听说他现在变得胆小的很！”

“哈哈哈......”一帮人大笑起来。

原来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我的心中涌起一团怒火，搀和着身上酒精的作用，我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将眼前这些人全部撕碎的念头。

我要打他们，狠狠的打！我的拳头告诉自己，想着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小天，我一直不明白咱们这个组织为什么要叫众义门？”

小天？！有个小弟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我脑中一震，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个声音极为熟悉的为首之人，身形，轮廓，不是那个哭哭啼啼，胆小怯懦的小天，还能是谁？

“众义门啊......”小天的语气之中似乎充满无限的向往：“当然就是纪念我们的大哥吴南飞，还有他的两个义结金兰的生死兄弟薛金虎、薛金龙！自古三人为众，义结金兰，所以叫做众义门”

听到这，只觉胸中一股浊气涌出。

“哇......”我又吐了出来。

“谁？”下水道里登时一片大乱。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完全不顾拉扯着我胳膊的小斌。

似乎是听出了我的声音，小天叫道：“飞哥？”

“少叫我哥，老子没你这样的弟弟！”

我发足狂奔，还没跑两步，一个身体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吴南飞，你没事吧？”小斌慌忙搀扶着我，眼前有些亮光，原来是他把那个小手电打开了。

对面一群人也朝着我们这边涌过来。

“都别动！”小天大叫，“他就是吴南飞！”

所有人都愣住了，工地里安静了下来。

“吴南飞？那个醉鬼就是力拼四大战神的吴南飞？”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站起来往前走去，十多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年。

我走的一瘸一拐的，似乎刚才摔倒的时候磕碰了哪里，眼里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飞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小天朝我走过来。

小斌在我身后，用手电为我指着道路。

小天的脸终于清晰起来，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操！”我一个耳光朝着他甩了过去。

小天往后退了两步：“飞哥，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我怒吼着朝他奔过去，冲着他的脸和身体拳打脚踢。

“你为什么要打小天！”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乱叫着朝我们冲过来试图将小天拉开，

也不知谁在我身上踹了一脚。

我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上。

“你敢打他？”小斌从一堆人里拖出一个人来，“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小斌的声音里充满怒气，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都别动手，吴南飞是我老大！”小天怒吼着，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

我扶着水泥管，粗喘着气站起来。

“都让开！”小天一动不动，身边的人却都乖乖听话的站在了两边。

我站在这头，他站在那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把我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