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指着他：“我不是老大！”

我又冲了上去一拳轰向他的脸庞，“少他妈打着我的旗号做这些事！”可是拳头根本就软绵无力，喝醉酒后的身体仿佛根本不受我控制一样。

小天一动不动的任由我发疯似的攻击。

我扇他的脸，捶他的胸，踹他的腿。

小天都一动不动的站着，坚毅的眼神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老子废了多大的功夫才解散四大战神啊，现在你他娘的又弄个众义门出来......”

不知何时，泪水又爬满了我的脸庞。

“你知道我有多厌恶那些混混吗？”

我揪着小天的衣领试图把他掀翻在地，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即便是你，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把你铲除掉！”

我嘶吼着，却是一个忍不住弯下腰吐了一片。

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只有些莫名其妙的液体，苦苦的。

小天掏出一包精致的纸巾递了过来。

我一把把他的手打开，“老子用不起这么高级的东西！”

我心中认定这一定也是从商场偷出来的东西，“把你的脏手拿开，离我远点！”

“喂，即便你是吴南飞，也不能这样和小天说话吧？”旁边有个小弟开口说。

我眼神看向他，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这他妈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个孩子捂着嘴巴，恨恨地看向我。

“你们都别说话，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小天坚定地说。

“滚！”我推着小天，直直把他推到墙壁之上。

“把众义门解散，现在，立刻，马上！”我咬着牙怒视着他。

“抱歉......”小天看着我，“我不能......”

身后有脚步声。

小斌走过来将我的手从小天的领子上拿下来。

“小天，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小斌缓缓地说。

“因为......”小天刚刚开口，我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脑子似乎没了意识，整个身体向后倒下去。

“飞哥，你怎么了！”小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只觉得一群人围在我的周围，七手八脚的抬着我，也不知去向哪里。

我的记忆也就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次醒来就是躺在自家的床上了。

我看着眼前倚在桃树上的小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酒精退去之后，已然没有昨日那样满腔的愤怒，取而代之的却是懊恼和悲痛。

“回去把众义门解散吧，别再做那些事了。”我淡淡地说。

小天没说话，咬着嘴唇，脸上依稀可见一些红肿，却并不严重，应该都是被我打的。

“怎么？不愿意？”我冷笑着说：“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组织坍塌？”

“不是......”小天瞪大了眼睛：“不是的......”

我继续冷笑着，听他要试图分辨什么。

小天依旧咬着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你倒是说啊。”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在你走之后......”小天终于开口：“果然不出冯志刚和魁叔所料，四大战神虽然解散了，但是临安县又莫名其妙涌出好多小帮派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然后呢？”我语气有些缓下来。

“我的很多同学都被迫加入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帮派，整日勾心斗角，打架斗殴，临安县变得四大战神时期更加混乱了......”

我猛然一惊，“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第一，你已经离开了临安县；第二，这些帮派都还没有成为气候，在一些人眼里看来只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可是我却知道，当大鱼吃小鱼时，最后的赢家，也就是一个崭新的四大战神，就会诞生了......”

“所以呢？”我从院子里搬了两张椅子，示意小天坐下。

“我记得你在网球场说过。”小天的手触摸着桃树：“如果临安县再出现新的帮派，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我记得自己的原话不是如此，但意思应该差不多。

小天接着说：“当我的同学告诉有关临安县近来发生的一切时，我心急如焚的给你打电话，却得知你已经前往一中就读的消息，我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我有心想组织一些人来对抗这些还没成气候的小帮派，奈何自己根本没有影响力，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会听......”

“所以你就想到了冒充我和薛金虎、薛金龙的名义组建众义门？”

小天点点头：“对，我觉得我和你一样，都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虽然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但我想，如果你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摇摇头，却并未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很好，所以如果我站出来告诉大家，是吴南飞和薛金虎、薛金龙三个人组织的这个众义门，大家便没有不信的，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众义门就成了近期人数最多的新兴势力。”

我感觉自己的怒气正在一点一点上升：“你的意思是你组建众义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对抗那些试图发展势力的小帮派？反而是功德一件了？”语气不无嘲讽！

没想到小天竟然点点头：“对，众义门虽然目前势力很大，但行事十分低调，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搞这些东西。”

我想起在林玥家时曾经向那些姑娘们打听过众义门，大家确实都不知道，可这也不能成为小天做错事的托辞！

我腾一下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少把自己说的冠冕堂皇的，你组织人到处偷东西，打架斗殴，四处收保护费，还成了做好事了？”

小天低下头，似乎被我说到痛处：“原来那些事你果然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我举起手就想扇他耳光，却停在半空怎么也下不去手。

“飞哥。”小天抬起头，“你是个真英雄，就是有点妇人之仁。”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桃树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小飞，你干什么！”我妈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我松开小天，淡淡地说：“没事，妈，你先进去吧。”

“阿姨，飞哥跟我闹着玩的。”小天也说。

“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吵架！”我妈用苛责的语气对我说。

我点点头，我妈这才又回去了。

“有些时候。”小天语气淡定：“非常事就得用非常手段来解决。”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天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个被李华宗勒索后会哭哭啼啼的孩子，也不是那个会在超市里打电话给我，哭着求我帮忙的那个人。

或许李华宗说他的那句是对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我背过身用很冷很冷的语气和他说：“如果你执意不肯解散众义门也可以，那就准备接受我的挑战吧。”

小天没有说话，默默走到我的身前。

“飞哥......”

我闭上眼睛：“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小天叹了口气：“飞哥，你肯跟我去一个地方么？”

我冷笑着说：“怎么，你要趁我没对你发起攻击前先废了我么？”

小天摇摇头：“飞哥，以你的胆识和谋略跟我走一趟，不至于不敢吧？”

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戴过来，外加激将法，想不走都不行了。

“你要带我去哪？”

“有些事情说了也没用，需要你亲眼看看。”

我跟我妈说了一声，便跟着小天走了。

一个月前，小天叫我哥，只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一个月后，小天仍然叫我哥，我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这种转变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的旁边，而不是身后。

我们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一个小区，我终于忍不住问：“去哪？”

“我家。”小天言简意赅，真是有些老大的味道了。

进了一间单元门，直奔阴冷的地下室而去。

“这是？”我又忍不住问。

小天打开其中一间地下室的门，里面放着两个大型黑色塑料袋，里面鼓囊囊的。

“这是他们在各大超市，商场，小卖铺偷的东西。”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天仍旧不说话，掂起两个塑料袋，锁好地下室的门又走了出来。

难道要去销赃？我知道即便问了，小天也不会说，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走在他的身边，不过心里却在担心突然围上来一堆警察把我也当做共犯一起抓了。

临安县的清晨本就冷冷清清，加上又是周末，街上的人更是寥寥可数。

清冷的风从我的衬衣里灌进去，一点一点贴着我的皮肤畅游了个遍。

身边站着的小天，依旧一脸坚毅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为他所动。

我突然发现，我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旧中学。

他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带我看一看那些操场上被锯断后的栅栏？

小天的步伐不快，但是很坚定，每一步下去仿佛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我跟在他身边觉得有种恍惚的压力。

旧中学的大门已经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旁边就是黄沙遍地的操场。

小天站在门口看了看，却未拐进操场，而是直接进了校园。

他进去这里面做什么？我紧跟了两步。

旧中学的校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不知名的杂草滋生在每一片角落里，头顶还有大片大片的鸟儿在空荡的校舍里穿来穿去。

破旧的教学楼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却因年老色衰，孤独而寂寥的耸立在这里，没有丝毫生气，而它却曾经是临安县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危楼，平时根本没人接近这里，只怕它在某一天就会突然倒塌。

站在荒草遍地的校园，小天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便往其中一间教室走去，难道这里也是他们的窝点之一？

小天还是那副死人表情，我斜眼看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近那间荒废的教室，突然发现它和其他教室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间教室窗户上的玻璃完好无损,而且窗明几净，肯定有人常常清理。

这在荒废了好几年的旧中学里，简直就是个不可能的奇迹！

其中一个窗口上竟然有一根烟囱探了出来，而且所露出来的部分漆黑一片，这是常年烟熏才能有的后果。

从外表来看，这里明显住着人！

是谁，在这样天下皆知的危楼里，还要再这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