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飞翔的羽翼

“当当当当！”

虞珍打开木盒子的时候，只见里面叠放着一块黑布，布上似乎用金线绣着什么图案，只是因为叠在一块，所以瞧得并不清楚。

“这是什么？”

言弭正要伸手去触碰，就被虞珍迅速扣住了手腕。

“你干嘛？”

“你碰它做什么？”虞珍瞪了她一眼。

言弭挣扎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回，虞珍也顺势松手。言弭道：“我就看一看。”

“这是送给大哥的礼物。要看也得大哥先看。”

“哦。”言弭冷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苏衡，苏衡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既然是七皇弟的心意，那么为兄自然要亲自看一看了。”爽朗的笑声使得虞珉看起来不像初见时那么虚弱。

不知道是因为此刻身体好些了还是因为心情愉悦，使得虞珉原来苍白的脸看起来有些红润。

虞珉的手跟他的脸一样白，不过脸色只能算是苍白，而手则是白皙且清秀的，看来就是文人的手。

纤长的手指探进木盒之中，轻轻地抓住黑布的两端，随后一提，一抖，黑布立即散开。与此同时，虞珍上前拉起另外两端，将黑布完全摊开，只见上方用金线绣着的正是一只张翅翱翔背若泰山的巨大禽鸟。

“这个是……公鸡？”

言弭歪着头，迟疑地问道。但在说完之后就被虞珍狠狠地瞪了一下：“你才是公鸡！这是大鹏！”

“噗哈哈哈……”

苏衡忍不住笑出声，言弭本想为自己的出糗强行反驳一番，但见到苏衡的笑容，就决定闭嘴好了。

出个糗，换个苏衡的笑容，挺好的。

苏衡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笑声也很好听，但极少看见他如此的笑容。通常他都是轻轻抿着嘴笑，看起来文雅的很。

不过，比起文雅，言弭自然是比较喜欢他爽朗一些的笑容了。

“咳，好吧，大鹏就大鹏吧。所以你打算就这样送块黑布给大皇子？做什么？裁衣服？还是做被子？”言弭回过神，随口一问。

“做一个大头鬼！”虞珍抓着两端，随意一卷，从虞珉手上将黑布卷成一团，然后说：“来了！”

语落，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兄长，我来了。”

此人正是虞琳，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两名宫人。宫人怀里抱着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棍子，跟着虞琳走到了众人面前。

“好了，放下来就可以了，你们退下吧。”

虞珍挥了挥手，将宫人遣退，紧接着抬起头看向虞玹，道：“四哥，先前我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吧？”

“嗯。”

这个问话让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虞玹。

原本以为这只是虞珍自己一个人的搞头，没想到还有虞玹的参与，倒是让众人提起了胃口。

虞玹向来不会去理会一些无趣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内温书，或是去练武房练武，再者就是到药房研制药物，极少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因此让众人忽然好奇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兄长，你们是要做什么？”虞琳凑到虞珍身边，低声询问，看样子她也不知道虞珍跟虞玹的打算。

虞珍笑了笑，柔声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语落，他撸起袖子，蹲在地上，好似在挑什么一样，选了几根木棍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团绳子。这时虞玹也跟着蹲了下来，两人就这般埋头将几根棍子用绳子绑在一块。

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不明所以，唯有苏衡见状微微一笑，随即坐回位子上，再次弹奏乐曲。

过了许久，五曲将近，只见虞珍站了起来，揉了揉腰，扭了扭脖子，紧接着就方才放在地上的那团黑布拿了起来。大致比划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剪刀，随即就在上面裁剪了几下，好似是剪除多余的布料，然后就将虞玹将绑好的木棍架了起来，见其已然有了一个牢固的结构。

随后，虞珍将那块黑布一道绑在了木棍上，三下两除二地轻松解决。

当他退后一步，离开了挡住众人视线的位置的时候，只见原本仅是有个结构的木棍架子加上那块黑布，已然成了一个载人风筝的形状。

而那风筝上绣着正是那只金色灿灿，栩栩如生的大鹏鸟，在一片漆黑中，宛如张翅飞翔的姿态，侧面所看的眼睛里，是绿色的眸子，犀利如鹰，锋利如刃。

“这是？”虞珉好似看呆了一般望着那现场制作出来的风筝，双眼中有些惊喜。

虞珍走到那大型风筝旁边，伸手摸了摸，笑道：“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大哥，你曾说过，你羡慕大鹏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能够在双翅飞翔之时遮天蔽日，你说你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力量，这样就能够更好地保护虞国，保护百姓。所以我特意命人将这只大鹏鸟的脊背绣的格外伟岸，象征着与你一般有着担天下之大任之能。”

“《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你又说过，羡慕着大鹏鸟在飞翔之时，能够有借助旋风，而上行九万里。你说过，你期盼着有能人成为你上九万里的扶摇，所以我就让人在这儿为你绣下了旋风。”

虞珍说着，手指就在大鹏鸟的下方比划了一下。只见那儿隐隐约约地好似暗紫色的线条交错分布，若不是有虞珍的手指在比划，言弭完全就看不出来，那儿绣着一团团云——被旋风吹散的云。

虽是未能明确见到，但是依照虞珍手指点到之处，隐约能够看出来，这是一阵强大的旋风。

“因为我不知道今后你的身边会有多少扶摇，也不知道着扶摇的能力能不能帮助你飞上更高处。不止九万里，我希望今后的扶摇能祝你飞上九万里以上。所以，我便将这旋风以墨紫色线条绣之，寓意着，未知的未来里，仍有不知名的扶摇在助你飞翔。”

“锦淮……”虞珉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只见虞珍笑着说：“等等，还有这个。”

说着，他将手里的风筝转了个面，只见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另外一面，而那一面上，虽是一片漆黑，但尾部的一只青鸟格外明显。

“这是青鸟是四哥送与你的。”虞珍看了虞玹一眼，笑着说，“在神话传说中，青鸟可是为西王母取食传信的神鸟。据说是代表着幸福的含义。四哥希望你今后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大哥向来不缺什么东西，该送的在往年的诞辰里也送过了。而此次，正是大哥的身体好转之时，所以我与四哥就想着送大哥一样特别的礼物。三天前，言弭来至宫中，与我们一道放风筝，正是这风筝，让我想到了这个，祝愿着大哥能够越来越好，如同这风筝一般自在高翔。臣弟希望大哥能够欢喜与它。”

“多谢。”虞珉在沉默片刻道，柔声回答，他笑了笑，“这礼物，为兄甚是欢喜，劳皇弟们费心了。”

虞珍闻言，脸上则是挂着得意的笑容。

这时，就听见虞琳假装吃味地说道：“兄长，你要给大皇兄准备礼物，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瞧了你们这般有心意的礼物，叫我手中之礼，如何送出？”

只见虞琳从袖子内掏出一个长形的盒子，面带绯红地打开，见里面躺着一支红缨翡翠狼毫。

“琳儿只觉得这笔好看，就拿来送大皇兄了，虽是比不上兄长们的良苦用心，但亦是琳儿的一番心意，还望大皇兄莫要嫌弃。”她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虞珉，虞珉接过之后，笑道：“此玉来之不易，皇妹之用心，为兄知晓了。多谢。”

“既然有了笔，不如就让怀安在上面题字吧？然后我们一道去放这风筝！”虞珍高兴地说着，好似得到礼物的人是他一般，“祝福要让神明知晓才是！”

说着，他就走到苏衡身边，拉着苏衡来到风筝旁，苏衡抿嘴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虞珉见虞珍兴致如此之高，于是就准许了。随即喊了人，备了砚墨，用着虞琳送来的狼毫，在砚台上沾了沾，亲自递给了苏衡。

苏衡挽起袖子，双手接过，道：“那么苏某就献丑了。”

他说完，走上前，沉思片刻，提上：

浮云看富贵，流水淡须眉。

苏衡写完两句之后，向后退了一步，虞珍上前一看，道：“咦？怀安，这可不是你的诗啊。”

苏衡笑道：“苏某文采拙劣，生怕措辞不当，毁了二位的心意。以古人诗句提之，乃是希望玄临殿下今后能够遇见一名有此心境之能人，为殿下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他说完之后，虞珉抿着唇，看了苏衡许久，嘴唇张了张，好似要问什么一样，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仅仅是吐出四个字：“多谢怀安。”

一时之间，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默，安静的有些怪异。言弭忽地看不懂他们之间是个什么情况。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虞珍便是开口，正是换了一个氛围：“好了，既然苏衡也写好了，那么我们就去放风筝吧！”

言弭弱弱道：“你这风筝，怕是太大放不起来。”

虞珍瞥了言弭一眼道：“放的起来，不过不是平常那般放。四哥的景卿阁楼层高度顺风情况等皆是适合，我们正可用来放这乘人风筝。让大哥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言弭看了那风筝一眼，道：“你这风筝，怎么看起来不靠谱……”

“啰嗦！”虞珍瞪了言弭一眼道，“我与四哥一道做的，怎么会不靠谱，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四哥！”

说完，他便要扛起那风筝走出去。

“锦淮……”

正当虞珍扛起风筝，刚走一步的时候，虞珉轻声唤了他一声，这时走来一名宫女，站在远处，高声而不失礼数地喊道：“启禀殿下，皇后娘娘的书信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