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终要面对

这个世界、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我们口口声声弘扬着的社会，其实早就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可还是依旧相信着，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办法再去改变什么。孔侑在《熔炉》里说“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好像昨天的酒喝得太多了。唉，要怎么办呢，我真是觉得这个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呢。我好讨厌这里。

我拿出手机，找到杨凯的手机号。

“嘟——”

“喂，怎么了？”杨凯好听的声音从电话筒另一边传出来。

“我想见你。”

“好。”

杨凯总是没办法拒绝夏柒的请求，就算她上班时间打电话就是为了见他，可能也没什么正经事，虽然她打扰了他的工作，他对着后面排队的患者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稍等一下。”

然后匆匆走掉，不顾后面人的抱怨。

“找我什么事？”他缓缓走进我的病房。

“没什么事。”我淡淡的说

“那我走咯？我还忙着呢，还有，下次有事去我诊室排号，不要打个电话就叫我来，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按铃。”他假装很严峻的样子，

说不出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黑着脸的样子，故意惹他，他又不发火的样子。

“杨凯”我叫住他的背影。

“又怎么啦？”他无奈的转过身。

“你们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是谁啊？”我一本正经的问他“就是那种做手术会温柔一点的，成功率百分百的那种。”

“嗯，我们医院确实有一个，那就是我啊”他带着黑框眼镜笑了笑。

“别闹！”我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就你，没比我大两岁，能做过几台手术。”

“我可是做过……嗯，不下一百多台吧，要说比我厉害的，嗯，还有个老头，我们系的教授，他做手术也零失误，但是，”他扶了扶眼镜“他做的手术，可一点都不温柔哦。”

“算了，就他吧，你帮我安排吧，好不好，让他来给我做手术。”

“什么手术？”

“流产。”我淡定的说出口。

杨凯以为我昨天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我会是真的……而且是那个老头。这个丫头，让我做能怎样啊，我可比那死老头温柔多了，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人发愁啊。杨凯在心里想着，嘴上还是笑眯眯的答应着“好。”

当我真的偷偷地自己一个人准备做流产的时候，除了杨凯、没有人知道。当杨凯告诉我明天就可以手术的时候，我的的确确的怂了，我怕疼，更怕死。我从来没做过什么手术，连妈叫我去医院检查，都得犹豫半天。可是我、现在要一个人上手术台，而且看了不少报道，据说，会很痛。

可是我，别无选择啊，我不可能、生下他的。

当我终于抱着必死的心态，准备上手术台的时候，杨凯也来了，他披着白色大褂，我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问他“你也会进去吗？”

杨凯摇摇头，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干嘛，那么怕我进手术台啊？”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还有，不可以看我裸身，你这不是占我便宜。”

“那个老头就不算啦？”

“不一样！我又不认识他。”我的声音突然有些发抖“杨凯，我好怕。会很疼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轻轻拍我的后背。“放松一点，很快的。”

当我换上了手术服的时候，手脚变得冰凉，当我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抖。

当我终于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个我最恨的声音出现了。

“等一下。”在手术拐角不远处的一个声音，

我艰难的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留住我的孩子。”他冷冷的笑

我挣扎着从手术台上，跳下来。

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过来跟我提孩子。”

“嗯？那个小男生呢？你也不在乎了嘛？为了你来捅我好几刀的人，差点杀掉我呢，叫什么来着，顾瑾是吧？”

“你……你想怎样？”

“听说，我爸派人找到了顾瑾那个家伙呢，我们是该把他暴揍一顿送公安局呢，还是应该私了呢，嗯？”他玩味的看着没穿内衣的我，猥琐的笑着“你的身材，和以前一样棒呢”伸出手想要触碰我，

我举起手，“啪——”很响亮的一记耳光。他身边的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想要替他还手，可是他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我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大，可这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我趴在他耳边说“徐洪生，你最好安分些，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了。”

“哟，不错嘛，长本事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嘛，那我可就走了，下次见面，我会带上你心上人的尸体来作为见面礼的。”他没有了那天的痞气，只剩下了高贵公子的气派，连流氓、都做得这么合格。

“等等！”我还是没办法置别人的死活于不顾，尤其、那个人是顾瑾，并且，他是为了我才会……我没办法置之不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留住我的孩子，一命换一命。”

“不可能！”我低吼着。

“好，随你便。”

他转身就要走。

“徐洪生！”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名字“你别得寸进尺！”

他转过身，用同样的姿势，趴在我耳边说“我哪里有得寸进尺啊，是你、想杀死我们的孩子呢，你才是得寸进尺吧。”

我反手想打他一个巴掌，却被他接住了。“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一直接受着你的愤怒。我走了，别太想我哦”他贱贱的表情让我恨不得杀死他。

我现在突然很感谢顾瑾、如果他当初再用力一点，把刀子插进心脏，或许、就没有今天了，可他总是能这样，就算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也还是带着、让我恨不得杀死他的心，可是，他却能轻而易举的颠覆我的全部想法，因为他有筹码，对，顾瑾是就他的筹码，我当然清楚，顾瑾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无非是被抓获或者终日不得安生的逃亡。

我没有理由让他这样，更没有资格可以。他押注了一个最大的筹码，当然、他赌赢了。爱情也好、友情也罢，我没办法放任这样的顾瑾不管，毕竟、事情的起因，全部都是因为我。

“好，我答应你。”我对着他的背影，低声说。

“什么？”不知道是他没有听见还是不可置信。

“我答应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放过顾瑾。”我重复了一遍。

“好。”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他下的赌注，还是赢了，稳赚不赔。

而我、全盘皆输。输掉了我的所有勇气和信心。和我的后半个人生。

我的生活、会因为这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天翻地覆。

“为什么不做手术了？怕疼吗？”杨凯蹲下身，对穿着手术服的我温柔的说。

我摇摇头。

“那好吧，我不问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脆弱，杨凯最近对我很是纵容，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他拉着我，想让我起身、

“那个禽兽，他活过来了。”杨凯因为我的话，顿住了动作，我继续说“他说、要我生下孩子。”

“那你、真的打算？”杨凯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戳到我的痛处。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忍住泪水，感觉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你为什么、要终止手术？”

“他说、一命换一命，用孩子来换顾瑾。”我的声线都在颤抖，身体不住的嘚瑟。

杨凯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什么都没说。慢慢抱起我。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

他一路抱着我，回到了病房。

他小心翼翼的抱我到床上，盖好被子，甚至、细心的掖好被角。

“杨凯”我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渴了？我给你倒水？”他小心翼翼的关怀我。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杨凯停顿了一下，继而露出温柔的笑容，“因为觉得你很可爱呀。让人忍不住关怀，像个妹妹一样。”

可爱？！我吗？！他大概是瞎了，这里面色苍白的早孕少女，哪里可爱。大概、这个人是想要个妹妹吧，记得他跟我讲过，原来他很想要个妹妹的，可能只是把我当妹妹吧。当然，这是我后来的吐槽，当下的我完全没有心思想那么多。我对他笑了笑。转而沉沉睡去。

我太累了，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可是我不可以那么自私，如果我这样轻易地死掉，妈妈会难过死的吧，顾瑾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我应该为了我爱的人们，和爱我的人们，好好地活着啊。

我记得那天杨凯告诉我一句话，他说“自责要短暂，但要长久铭记。”我很佩服杨凯，那天我断断续续说的话，他竟然、全部都听懂了呢。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傻傻的，很死板，可其实、也算是个暖男吧。比苏宇航、顾瑾都更要成熟。他们会为我出头，为我打架抱不平，可是杨凯会告诉我，你要变得强大，当你有一天变得强大起来的时候，才能够保护好自己。

杨凯说的没错啊，我没有必要一直对顾瑾心怀愧疚。

“自责要短暂，但要长久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