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好友“田公子”

窦固的殷切希望大伙都知晓，他能把这个差事交给自己最得力的战将已经说明了出使的重要性。

吃过酒，班超他们经过一晚休息，便告别长官，继续西行。

过了河沧城再往西，是一片茫茫沙海。红红的日头下，沙海是一片静谧的世界，虽然偶尔会有沙尘暴，但大多数时候班超他们都听着驼铃声，在沙地上一步步地朝前走，寂寞和空虚很快占据了大伙的情绪。

为了解闷，甘英开始讲故事，从他年少时的轶事，到长大后的见闻，嘟嘟噜噜说了很多，大家一开始还愿意听几句，后来在烈日的熏蒸下，蔫得伏在马背上，也懒得听甘英再说什么了。

见大伙都听腻了，甘英也不愿再讲，毕竟在这个干燥的地方说多了嗓子受不了。正在所有人都沉寂的时候，远方腾起的一缕沙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壮士们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在刀鞘上准备应对时刻发生的紧急情况。

沙尘近了，竟是一支驼队，二十多人、三四十口牲畜，驼背上都满载了装货物的木箱子。

驼队为首的是一名翩翩少年，头戴翻毛胡帽、身穿藏蓝锦缎长袍、脚蹬牛皮靴子，一光鲜的坎甲披在身上，真是英姿飒爽。

他下马道：“各位官爷，小人是敦煌城中的一个小商贩，准备运送一些货物到鄯善国去，恐于路途遥远，沙匪时常出没，不知各位官差要去往何处，可否一同前往。”

“大胆刁民，可知我等是有公务的差人，不是给你押运货物的镖师，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甘英听到少年的话语后大声呵斥道。

“哎呀，这位不是李军候吗？”为首的少年好像认出了人堆中的李显，策动马蹄走上前来。

李显眨了眨眼，细细瞧去，出乎他意料的是，来者竟是田小盈。

“她怎么来啦，还一幅女扮男装的打扮。”李显心中默念道。

再看这一行人，一个小厮正在嬉笑，那是唐二；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站在一个高大的骆驼旁，有些紧张地握着手里的缰绳，那是萨苏；一个酥胸半露的美艳女子正在用一双勾魂的眼睛扫荡着使团所有的男人，那是萨吉；还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女娃娃，置若罔闻地独坐在驼背上，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那是阿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显心中充满了问号。

“显子，此人你可认得。”班超狐疑地问李显道。

“这个……是的，他的确是我朋友，我们在敦煌认识的。”李显知道，如果他现在说不认识小盈，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是大汉的使团，如是认定为冒犯，那可是死罪。

“田兄弟，可知我等是大汉前往鄯善国的使团，此地不是咱们叙旧的地方，你快些离去吧，免得大人降罪于你。”

李显接着说。

“哦，原来是我大汉的使团，失敬失敬。既然如此，我们不便打扰，但我等相聚在这茫茫沙海，小人有两坛浊酒赠予各位解渴，权当敬意吧。”

说完小盈让人搬下两坛酒，打开盖子，让酒香弥漫在四周静谧的空气里。

这是两坛葡萄酒，鲜艳的颜色让甘英等人立即口舌生津，不住地咽着唾沫。

班超笑了笑道：“既然是显子的朋友，我们就笑纳了。”说完命令手下人下马搬酒。

甘英第一个跳下战马，用鼻子凑到坛口上闻了闻。

“嗯，香气怡人啊。”

唐二这时拿出一个木舀子，盛出一些让甘英品尝。

甘英品了一小口，咂吧了下嘴，道：“好酒啊好酒。”

说完把舀子递给了马上的班超，班超接过来也品尝了一下，感觉甘醇清冽，确实是好酒。

“现在天色不早了，想必各位大人也该用晚膳了，我这里还有十几只肥鸡，不如一同分享。”田小盈道。

一听说有肥鸡，甘英是乐坏了，眼睛祈求一般地瞧着班超。

既然是李显的朋友，此人应没有什么歹心，班超想了想便应允了。

六十多口子人在沙地上就地休息，享用田小盈带来的酒食。

李显心中是一团不敢声张的怒气，他不知道自己女人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乘着大家都不注意他把小盈拉到一旁，悄悄地说：“你搞什么鬼，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把店里的伙计和阿离都带了来。”

“店子交给账房先生了，放心，他是个老实人，我信得过他。这些天我听人说从敦煌把中原输入的茶叶、丝绸运到西域各国，转手就能有五六倍的利润，这才把大伙叫到了一起。”小盈道。

“真是大胆，你不知道沙匪有多猖獗吗，你不知道萨吉的腿是怎么断的吗，学人家商队做买卖，疯了吧你。”

“所以才和你们一同走啊，这样你可以保护我。”小盈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

李显气愤地看着她，只能无奈地摇头。

……

天色将暗，壮士们酒饱饭足，有些醉意地躺在地上乐呵的不行，小盈这时给萨吉使了个眼色，妖艳的胡女便走到人群中间给汉子们说道：“这荒郊野外的，除了风沙连点声响都没有，小女愿献上一支舞，权当给各位官爷解闷了。”

班超手下的汉子们一听有美女献舞，立刻精神起来，都兴奋地盘腿而坐，准备欣赏这名丰满漂亮的女人展开她的表演。

萨苏拿出一只手鼓 开始有节奏地拍打起来，明快的节奏立刻提振了大伙萎靡的情绪。

萨吉站在人群中央开始翩翩起舞，她踩着鼓点扭动自己水蛇一般的腰肢，舞步像旋风一般刮进了汉子们痴痴的眼睛。一曲跳罢，美艳的胡女就把在坐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不知谁喊了一声，大伙才反应过来，投来热烈的掌声。

班超看着白天还萎靡不振的大伙现在都来了精神，会意地点了点头。

……

“显子。”就在李显在篝火旁因为如何处理眼前的麻烦而思考的时候，班超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他身边。

“你的这位朋友人不错啊，若他真想同行，我看也没什么不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大人，您是说……”

“不错，我答应了，让他们和咱们一起走，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信得过。”

“这个……”李显不知该说啥是好，班超这是卖给他面子，也是对小盈一行人的认可，虽然自己并不希望他们和使团同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班超已经应允了自己若不答应，那就是不给长官面子。

……

“班大人同意了。”田小盈在李显面前自信地微笑着，嘴角轻微的上扬，好像在给李显炫耀自己计谋的得逞。

“你还笑，你知道你给我制造了多大的麻烦吗，满脑子的歪主意。”

“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想过歪主意了，不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吗。”小盈有点不高兴了。

“你还嘴硬，这可是大汉使节的队伍，不是咱俩卿卿我我缠绵的地方，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可咋办，路上出了岔子免不了治罪。”

“哼，你怕了，我田小盈是个逃犯，再多一条罪名又怕什么。”

李显赶紧捂住她的嘴，瞧了瞧四周寂静漆黑的夜空，道：“你小声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小盈把李显推开，怒道：“我就知道，你就从来没看得起我，我跟了你，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罪倒遭了不少，你若嫌弃，我走了便是，何故在你面前低三下四。”说罢，小盈扭头就要走。

不管是气话也好，真话也好，李显赶紧拉住她，劝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可不要再做傻事了。”

没想到这回小盈不依不饶，竟然不停地哭泣，好像生怕远处的使团成员听不见。

“好盈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显半弯着膝盖，在用肢体语言表示若再不原谅他，自己也只能下跪了。

小盈只想发发脾气，哪里肯让自己往日气干云天的男人再狼狈下去。她擦了擦眼泪，对李显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不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吗，你一走小半年，可知我是怎么过的，现在刚在家中住上几天就又要走，我心中的苦痛谁人知道。”

“是是，我只顾追随班大人西行，确是没照顾到你的感受，这次还请小君大人息怒。”李显道。

小盈知道现在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便把手心放在李显的上臂上道：“李郎，我也知道你们西行是一件顶重要的事，但我已经盘算过了，你去出使，我去走驼，能在一起，也互相不打扰，你放心，我田小盈只会助你一臂之力，什么时候羁绊过你的后腿。”

李显想想也是，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小盈从来都是自己的福星，关键时刻能帮上忙的人，何曾有给自己出过乱子，这一起西行的事，自己再反对已经无用，只能徒生烦恼，还不如就此听之任之，随了她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