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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欲加其罪
寥寥数语不落言筌,如同山风卷云引得黑云压城暴雨欲倾。
宣和帝的一句问话让慕沉景头上渗出冷汗,秦冉同慕沉景忙跪拜在地。
秦冉虽不知为何太子刚好也在此,她却感到了太子深深地恶意。即便是皇子之间的纷争,可是慕沉景不过刚回来就这样对待,又为何这般急迫,倒让人心生疑惑。
慕沉景将兵符呈上,小心翼翼道一句:“儿臣不敢。”他将头低下去却也知道那凛冽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只觉芒刺在背。
宣和帝冷声一笑,却也不让人取回兵符,只道:“你在边关,山高皇帝远的又有何不敢?”
太子慕沉晏立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说什么。
宣和帝走下来,又道:“你如今平了战乱,海晏河清都只当是你的功劳,所以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罢!”
一字一句冷若冰霜,字字如刀刺得人心钝疼。这样的言语说出来必是心中认定了他这样的罪名,只怕有千言万语来反驳却也不能开脱了。
慕沉景跪在地上,背上冷汗溻湿了一片,恭恭敬敬道:“父皇请息怒!儿臣一心侍君,绝无二心!替父皇平定西夷也只是做儿子的本分,做儿子的没有丝毫怨言。太平盛世都是因父皇勤政理国得天下人归心,于儿臣是父皇教导有方,于天下是陛下治国有方。”
字字斟酌,句句严谨,原以为自己说得妥帖诚恳,却只听到宣和帝仍是冷哼了一句,道:“这天下怎样不必你来评价,你只谨记什么是儿臣本分才是正经!”
秦冉跪在他身侧,听得心都悬起来了,只怕皇帝再开口下一句便是给了慕沉景什么罪名。她看着慕沉景微微弯下去的背,不由得眉尖紧蹙,内心十分着急担心。
鸟尽弓藏,兔走狗烹,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却让宣和帝又一次诠释得淋漓尽致,只怕是上阵的父子兵,最后承担荣誉和鲜花的也只能是一个人,所以就算亲生骨肉也不能有分毫僭越。
太子慕沉晏垂手立在宣和帝身后,目光冷峻,言语却是慢斯条理,道:“七弟一向不拘小节,只是归来之日拜见父皇也应沐浴更衣,换了朝服才算合乎礼节,也才是君臣之礼。”
慕沉景和秦冉从边疆匆匆赶回皇城想着紧紧地来面圣回命,连府门都不曾路过,更不必说下马休息,哪里谈得上换衣一事。秦冉在心里无奈叹气,不过是欲治其罪,何患无辞。
“七弟平素用兵如神,却中途来信让父皇增加援兵,原本以为是西夷大军刚烈不好对付,谁知援兵到了不日就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可见七弟没有为君王尽心尽力,却还是口口声声的说忠心,难道这就是七弟的忠心?”
“只怕是因为七弟修学不精,所以这样侍君不尽其忠,作为儿子,也算是不孝了吧?三年前一事即是如此未尽君意。七弟只说一心为了君主,可是兄长却并没有看出七弟的一心一意在哪里?”
说着突然跪下对着宣和帝一拜,道:“然儿臣愧为兄长却不能替父皇解忧,好好地引导弟兄,才让七弟如此放肆到了如今忠孝皆不能的地步。儿臣自愿请罪代七弟受过!”
原本句句言言将桩桩罪责尽数,如此用意深切旁人怎会看不出来。原以为就这样让慕沉景受一顿教训,或被责骂几句就好,到头来却又使一计非要皇上治罪于他。太子这样的一番话即将慕沉景的罪行列出,将他说成不忠不孝之人,又巧妙的给自己请罪告诉宣和帝自己的忠心和对兄弟的怜爱之情。一言一语合宣和帝的心意,成功撩起事由却又能之身而退,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精细。
果然,宣和帝强压怒火对太子和颜悦色,说:“你先起来吧。你能明白事理,即使朕罚了你,也只怕有人不明事理!”转而,他冷眼看着跪地的慕沉景,厉声问:“老七,你说,应该谁来受过?”
秦冉不由攥紧了衣袖,紧张地看着他的侧脸。
却见慕沉景俯身拜地,重重一顿首,面色镇静似有一些破釜沉舟之意,道:“儿臣愚钝,不知有何过错。”
“愚钝?!”宣和帝愤然拂袖,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改,真是愚不可及!来人!”
门外侍卫闻声而入,只待皇帝令下。
“皇上息怒!”秦冉站起来走上前去,正对宣和帝跪下顿首,一字一句不慌不忙,道:“妾身有话要说!还望陛下听了妾身的话再定良人的罪。”
“你有什么要说的?只怕你们夫妻是沆瀣一气!”现在的宣和帝正是怒火中烧,自然没有好话。
慕沉景自知横竖今日是躲不过这一劫,原本只想着赔了性命拉了太子一同下马。这时秦冉突然杀出来,虽不知她会怎么说,但是不论结果如何,慕沉景都隐隐为她担忧。
秦冉低头看着宣和帝脚下的地板,不敢抬头,道:“即使夫妻一场也是要尽君臣之礼。妾这一番话还请陛下听了再做定夺,若真的是沆瀣一气,陛下就治妾身不能相夫尽责之罪才好。”
宣和帝听她说的有一番道理,便说:“你且说吧。若有不实之言,你们夫妻二人一同治罪!”
秦冉叩首道谢,然后顿了一顿,才道:“妾身因担心王爷前往边疆,在边疆这段时日将王爷对圣上的一片忠心孝义看得真切。王爷之所以没有同军队一同返朝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原因?什么原因比回城复命更重要?”宣和帝看着慕沉景,怫然作色。
秦冉继续道:“王爷在两军交战之际,在援军汇合那一场战役中受了敌军毒箭,身受重伤,一病不起。后来杜将军同征西将军二人带着大军仍是循着王爷的阵法布兵才将西夷残军剿灭。然奈何王爷病中不能启程回城,又怕耽误大军回朝,才留在了边疆没有同大军一同回来。然而王爷在边关养病之际也并没有因为战胜了就忘了报国赤心,他带着战士们日日守卫边疆,使得边关百姓恢复生产。这便是王爷对陛下的一片忠心耿耿。”
慕沉景听得沉默,他知道此时镇定自诺的秦冉刚刚的一顿只是为了稳一稳神平复紧张的心。在皇上年前越是害怕越是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内心,但是故作镇定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地步,内心承受的又何尝只是一丝一毫的分量?
宣和帝听了这话只是转身,坐在椅子上,拂须又道:“为何不让杜将军等人将兵符一同带回?可不是有二心?”
秦冉拜首,道:“皇上将兵符交给王爷时不知是交了军队,更重要的是一片期许之心。王爷不负陛下平了西夷之乱,这一片期待如愿以偿,自然应由王爷亲自将兵符送回。二来兵符是何等重要,王爷若不亲自送回,只交于他人代转才是对圣上大不敬。若果真如陛下所言有二心,王爷要兵符又何用,兵符能调动南朝大军,却并不能调动大军对陛下的忠心。如此看来,王爷对陛下的忠心发自肺腑,如同南朝大军坚不可摧。”
“你说的可是真的?”宣和帝听了秦冉的这番话,脸色渐渐和缓,声音里还有些不满,“我看他刚才这般硬气,想必并没有如此吧。”
宣和帝既然这么问了,必是有一半相信了,想到此秦冉悬着的心总算有一些放松,她虽不敢抬头,只是刚才僵硬的身体此时有些和缓了。
秦冉又拜了一次,道:“妾身不敢说谎,句句属实。若有不实,陛下可以查问同王爷边疆数日的将军们。王爷素来对陛下的教诲铭记在心,但是今日说他忠孝不能实属妄言,他自然不能让太子同自己领了不明不实的罪过,所以才敢说了那样的话。
陛下也知王爷一向行事洒脱,比不得太子虑事成熟。有些事有些话王爷一时想的不周到也是有的,还望陛下恕罪。”
太子听她最后一句不由得脸色一变,这才认真地盯着她看一眼。曾也闻得她未进宫前的事迹,想不到今日能听她如此口才倒是让人不得不震惊。但是赞叹之余,他心中又有些愁绪,原本一个淮安王就已经难以对付,今日他从边疆活着回来,还有一个如此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王妃,可见以后更有趣了啊。
他的嘴脸浮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宣和帝听了秦冉的话,又看跪在地上的慕沉景,想他从回宫而来自始至终未曾有一句邀功之言,对于兄长的问责也没有恼羞成怒,可见他确实没有二心也不敢造次,只怕自己错怪了他,不免心软了一些。他又看看一旁的秦冉,她这番话说的妥帖滴水不漏一如当日那样,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口才和处事。
宣和帝沉默了一会,平息了怒气,才道:“罢了,朕的儿子自然是朕了解。老七你们也起来吧。”
慕沉景同秦冉叩谢了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