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恐

李太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原本他是准备把这一桩事退给采薇的，可谁知却被反咬了一口。

天下谁人不知，那杨默是朝堂之中难得的清官，若是自己处置了他，岂不是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可是自己虽然权力颇大，但又怎么大的过帝王？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臣接旨。”

看着李太守这幅模样，采薇又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李太守已经检举了杨默大人，那朕也该好好检举一下李太守了吧。”

李太守一愣，“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你觉得朕还有什么意思？！”采薇猛地站起身，“李太守，你欺君罔上，私自索取民众财粮，甚至不顾朕的旨意，肆意妄为！你觉得朕的话什么意思？！”

“陛下，冤枉啊！”李太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立刻扑倒在地上，老泪纵横，“臣一心为国，怎么敢做出如此之事？定是有奸人诬陷臣！”

采薇看着他一副真诚的模样，心中暗道：“这李太守，果然是个纵横官场多年的人！这般模样于我，怕是不利。唯有继续揭发他的罪恶了！”

一想起他那些数也数不清的案例，采薇就觉得心口一阵冒火。

“既然李太守这么说，那便拿出证据来，让朕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清官！”她拿起一张字条，狠狠地丢了过去，正巧落在了李太守身旁的地面上。

李太守弯腰捡起那张字条，打开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臣不知此事！还望陛下明察啊！”李太守大声喊叫着，“臣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是有人污蔑于我！”

这会儿李太守面上虽是一副惶恐紧张的神色，心中却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夹杂了几分对采薇的讽刺与嘲笑。

这点儿证据就敢来指证自己？

这个帝王做的，还真是不够称职啊……

采薇自然没有错过李太守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之情，可是这个时候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她这才知道，自己怕是入了套了！

有人故意给了她这张字条，可是除了那些字迹之外，她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字条里的话和下属所禀报的话是真实的。

而李太守就不一样了，他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说不定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做出了对策，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可是话已出口，采薇深知覆水难收的道理，只能继续道，“朕可是不信你那一套说辞的！怕是你的其他党羽，早就做好了预谋了吧？不妨将他们领出来，让朕瞧瞧？”

“陛下！李太守忠心为国，事事为陛下着想，陛下不能就这样给李太守定罪啊！”护国将军首先站了出来，跪倒在地上，一脸的诚恳之色。

有了他的领头，其余的不少朝臣纷纷都跪了下来，替李太守说情。

看着这群人纷纷跪倒在地上的场景，采薇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再也不复往日的平静与淡定了，她双目猩红，“你们……！”

“朕宣布，李太守因欺君罔上之罪，将于明日午时被斩首。为其求情之人，全部处死！”她也不顾自己丝毫没有理由让这些人死去，此刻的她，犹如一个发了狂的疯子一般，毫无主张之色，全都听从着自己的内心而做出了动作。

李太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下令斩首自己？！

李太守很清楚，自己虽然权倾朝野，可是依旧只是一个朝廷官员罢了。

再怎样的权势，也没有帝王的高。

而帝王的命令，无论在怎么荒谬，再怎么让人难以置信，都是所有人必须执行的。

没有例外。

他一脸惊恐，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了死亡的可怕。

“陛下！陛下不要啊！”他哭喊着扑向采薇，面上是一片惶恐。

“竟不知你殷怀瑾如此这般光明磊落。”采薇刚进屋内就发现了桌子上拆开的信。

殷怀瑾一眼看过去，葱葱玉指在桌子上离信不远的周围敲的作响。，低头轻笑一番：“那你可真真是从前低看我了。”

采薇无所谓的挑挑眉看着眼前那“光明磊落”的人给她递上茶水，欣然接过：“…本帝今日来的目的你可知。”

“不好揣测圣意。”送出手中的茶，边随即自己找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倒着壶里的茶。

“笑话，你还怕本帝能拿你如何？”轻轻朝着冒着热气儿的茶水吹了口气，小小的嘬了一小口。还是有些烫舌，砸吧砸吧嘴巴。悻悻然放下茶杯，看向一脸怡然的人。

还未将刚倒好的茶水尝一口，抬眼看了下对面女人的反应，低头看眼手中的茶，一撇嘴放下：“女帝，不是最是辛辣狠毒么。”

一抬头便看到殷怀瑾嘴边那一副玩味的笑，目光深邃，让原本无拘束的殷怀瑾都有些不自在了。

“…咳咳，女帝找我来不就是为了桌上那东西么。”朝着桌上的信努努嘴：“不就在女帝手边么，拿起瞧瞧不就是了。”

采薇的视线依然定格在那个早已又恢复原样的人儿身上，果然还真是淡定啊。

“你记住，你此刻可不是什么帝君。不过一庶民！靠着本帝得以在这宫中苟存。”说着将视线移到自己手边的信上。

握着杯子的手力道加重几分，但有时释然一笑：“怀瑾自是不能忘……”抬眼看一眼采薇，意味深远：“也不敢忘。”这句倒是带着些许恨意。

采薇听出来了，闭了下眼睛。你活着便是最好的结局。在就好，能看到就算触不到也是满意的。

“那你的意思，竟是和我不约而同了。”起身踱步来到殷怀瑾身侧，将自己手放在他身上：“你可知，无情最有情，有情亦无情。怀瑾，青怀如何？”

感觉到略带着些凉意的手顺着肩膀移到左脸，浑身一颤。下一秒却又清醒无比：“我只能允许自己这一次与你站于一处。”起身进入里屋。

呵，一次便足矣。这一次便叫与我真真绑到一块儿。采薇收回空中的手，怅然想道。

殷怀瑾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木头盒子，将它放置于采薇身前的桌子上：“这是从前我收集的一些关于苛刻百姓的朝中臣子的罪证。”

采薇打开盒子便瞧见赵泰的名字，有些红的发黑的笔记，字迹很是不规整，蹙眉。

殷怀瑾见状解释道：“这是我派暗卫去暗中调查时，一位老人交给他的。”

“那…那老人…”采薇有些不确定的问。

“自然是已经不在了。”看似轻松无比的说着，但采薇还是看见了说话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和懊恼。

是在恼自己无法改变现状么？不怕，让她来吧。

“果然，有些事情只有老百姓最清楚。”采薇将黑盒子盖上：“你，且得先委屈你几日。”

“……有我选择的余地么？”

“没有。”

“………”

采薇看着没在接话的殷怀瑾，突然有些想笑，其实这般也挺好。自然平淡无一丝波澜。

殷怀瑾有些不理解采薇每每看向他的眼神，明明应该水火不容的两人，却因为殷采薇这眼神有几分动容。

不过这想法并没有很久长的出现在殷怀瑾的脑海便被强硬打消了。

怎么会呢，害得自己这般田地的人。无上风光怎的轮到他来同情。可笑。

采薇走至殷怀瑾身前，三步，二步，一步。

一步之遥，她离得殷怀瑾很近。踮起脚尖，狠狠拽一把那人的衣领，本来直直的对着对面人的嘴，谁知采薇头一歪亲在了比自己高一头人的脸上。

殷怀瑾还没有从采薇这一举动中回过神便瞧见了冬日暖阳般璀璨的笑。不是绝美的容颜，可此刻这张笑脸却是夺目的。

“咣当”门口一声响。婢女手中的糕点落得满地都是。

听到这声音，殷怀瑾才回过神来。心下不免冷哼：戏，原来这般便是已经开始了。

“怎的如此毛毛躁躁，赶紧收拾干净，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发话的是殷怀瑾，采薇背过身去。不过在婢女眼中看来是女帝有些挂不住脸面。

女人啊，万恶的一张嘴。不过几个时辰，事便传开了。

“唉，你听说了么。女帝似乎看上了翁园那位，有人还看到了他俩…………”后面自是手势描述。

“是真的，前几日我还看到女帝被那位抱紧屋中一整夜灯都未熄呢……”

“女帝可真不是一般女子啊…”

“是啊，！是啊…”

添油加醋的东西明明夸张的紧，却仍是引得不少人相信。

宫中是一个人口密集地，传到宫外到也不难，更别说无人封锁消息，有意为之自是东风静人浪滔。

而此刻，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正一身龙袍加身坐在龙椅上。三分威严，七分依然。

朝堂上下十分安静，压迫感十足。

采薇瞥一眼身侧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顿时充溢殿上每位大臣的耳朵：“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在采薇正起身之时，除楚恒外众人皆跪下伏在地上，采薇见状又重坐下：“卿等这般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