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终破局收得线索，归内府重整思绪

正当毌勋急得火烧眉毛时，无意瞥见进门的角落有一把笤帚，反正也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倒不如先拿这家伙凑合凑合。顺手从上面抽了一根细枝下来，再看看所能作为纸的存在，摸索了半天也只能将就敷在地上的浮土来凑合。毌勋将手中的细枝递到炯明的手中，然后低头指向地上的浮土，示意炯明在上面写字。

炯明出乎意料竟明白毌勋的意思，拾起细枝来在地上开始比划，“我的喉咙已经被荆羽毒哑，说不出话了。”

毌勋见炯明的意识恢复正常，连忙上前问话，“那这一切都是荆羽大人安排好的？”

炯明没有再写字，点头回应毌勋的问题。

“那荆羽已经得了权势，为什么还要置你于死地呢？”毌勋有一系列的问题需要解释，当然这个过程就比较漫长了。两人一直从下午谈到晚饭的时间，毌勋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趁夜赶回王都，接着要整理这一天的收获。

根据炯明的说法，荆羽是要报复炯明先前在朝堂上不配合的表现，而荆羽一方面担心女王陛下发现炯明现在的状态，一方面放松对炯明的警惕，便用送行的方式来使他喝下毒酒，造成现在的模样。紧接着将他安排在矿山工作是要消磨炯明的意志，况且炯明一连几个月都在装疯卖傻，便用劳役来摧残他的身心，这件事情并没有在内府和朝堂公布，而是由安平郡绪辰将军接管。谁都知道荆羽的意思，不过碍于炯明几乎残废、无力重新回到朝堂，所以便这样过来了。

而对于先前矢铭的案子，炯明则表示是荆羽与他相谈，目的与上次扳倒魏碾太傅一致，帮他除掉在朝中不合适的人选，因为陛下的到来会影响接下来的审判，他便省去死刑前的程序，直接让解灼安排下去，再配合荆羽提供的民愤，联手促成矢铭的死罪。关于金氏的消息，炯明只知道那是荆羽安排故意陷害矢铭的，在结束案件后金氏应该隐去身份嫁人了。

在谈及矢铭的事情时，炯明觉得那是这一辈子做的最过分的事，比起魏碾的安享晚年，矢铭背负不该有的罪名惨死街头，所以因果轮回到他的头上，现在正是他要赎罪的机会，来回馈先前的恶行。之所以要装疯卖傻躲起来，一方面是害怕荆羽的报复，荆羽一直是睚眦必报，如果让他得知自己现在的状况，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另一方面则是对官场的厌恶，纷纷争争这么久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自己是彻底的失败者，却也能安享一份遗世独立的快乐，这是多年来没有过的感受。

炯明先前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在于毌勋身披内府的服饰，他害怕这是荆羽过来试探他的行动，所以才一直继续装傻，后来听闻了解矢铭案，才想到出来解释这一切，不过也只是将内心的想法说一说，看毌勋这么低的官职估计也扳不倒荆羽。接着又听闻朝中改革大事的推进，炯明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

经过这一天的辛劳，虽然折了些银两在里边，不过还是有收获的，炯明的事情暂且搁置一旁，从他的话里说荆羽与他联合整垮矢铭，看来与矢铭关系不熟的秦晔也是荆羽派来的，连同捉走矢铭的绪辰也是一样。可能就连矢铭越狱这件事都是荆羽策划出来的，故意将死罪定牢。毌勋不由得后背发凉，将一个只是持反对意见的忠贞之士都能杀掉，更不要说他这种随手的棋子了，看来自己也得想之后的道路，要不然得和炯明一个下场。

可矢铭的案子是弄出蹊跷来了，不过现在改革的事宜被提上日程，估计用不了多久荆羽便会展开行动收拾反抗者，而他现在所做的也只能是收集荆羽犯罪的底细，从改革中获利窃取最大的权力，最后与荆羽拼个你死我活。在理清矢铭一案后，毌勋的心理彻底改变了：之前还埋怨苻业成了既得利益者不顾当初的信念，忘记为国为民的愿景。等到了自己头上也是一样，连小命都保不住，还高谈阔论想要梦想，那才是十足的傻瓜。政治纷争总需要人来牺牲，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当初一开始那般美好，留在栖贤园都没能改变自己的颓废，费尽心机的努力不过是成为最卑微的棋子，构造别人心目里宏伟的梦想。所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拼命活在世上才是最大的幸福，相比在服劳役的炯明，一切仿佛刚刚过去，又重新开始……

眼看炯明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毌勋也得把精力收回来，专心与女王陛下处理改革事宜，可再瞅瞅当前的局势，他想再将明天的空档拿出来，去看看魏碾太傅现在的状态，顺便了解了解先前朝堂上的关系，以此来应对荆羽的威胁。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刚从内府准备往外走，便遇上了自己的上司侍中秦晔，昨日还谈论关于他坑害矢铭的事情，今天便碰上面了，昨日他可不在王都里工作，要是被撞上询问，该会被问到怀疑人生，倒不如假装没看见故意避开，省得被他刁难。

不过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秦晔虽然跟他一条战线，但依旧是他的上司，趁心情好的时候一把叫住了毌勋，这就不得不回应了，否则怎么都过意不去。

“秦侍中，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毌勋恭恭敬敬走了过去，先躬身作揖表示自己的尊敬。

“昨日你上哪里去了？我怎么绕了几圈都没见你？该不会去烟花之地逍遥快活了吧？”秦晔倒是胆子肥，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好歹是在内府的工作区域，却能安然自得问出来。

毌勋还在考虑用什么理由来搪塞秦晔，没想到他自己倒给出了答案，“大人可真是了解在下，昨日正是去快活了一番。”这时候还能顾得上颜面？顺着他的意思说下来更好些。

“嗯，年轻人嘛火力旺盛，免不了去逛逛。昨日你有没有听说金姓的一老头来府上报案？说是涉及风化案。”秦晔对他的风流史没兴趣，接着问起昨天的事来。

“没听说过啊！怎么还扯到风化了？估计很久没这种事情了吧？”毌勋当然对金姓记忆犹新，可要是承认的话，那还不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反正就是昨天堵在大门口闹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会儿，估计今天还会过来。荆令尹的意思是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情，务必要处理得漂亮，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你明白了吗？”这自然是荆羽留给秦晔的任务，可他自己还忙得要死要活，哪里顾这些小事？倒不如将事情留给毌勋来处理，好让自己歇息歇息。

“是，大人！我会处理好此事的。”毌勋一眼就看出秦晔的小把戏，不过他还是对这件事感兴趣，而魏碾现在辞官回乡，对荆羽的事业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倒不如先将案子处理完，再去见他。

秦晔得到满意的回答便甩甩袖子离开了，一路哼着小曲绕过花坛朝内院走去。毌勋则目送他离开，心里打着算盘接下来的行动，不过还不等他反应，门外已经敲响了鸣冤鼓，这金姓大户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望着门外节奏有序的鼓声还在继续，毌勋的身体也慢慢移到门口，他就要揭开这一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