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初露马脚

太后看着慕沉景从幼孩成长成如玉君子，她将自己的心血都倾注于这个心爱的儿孙身上。现在自己日渐垂老，对于这个疼爱万分的孙子更是担忧，自然也希望有一个人能来守在自己的孙儿身边，在她归西后能照顾着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又是孤身一人。

虽然秦冉有一些未解之谜，但是她却能只因担忧慕沉景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奔赴边疆随同慕沉景上了战场，可见她对慕沉景的心意。

太后想到秦冉的为人和她平日里的言行，心中更是认可了她，看她的目光更加和善，如同对自己的亲孙儿一般。

“冉冉，可是消瘦了不少。边疆甚是艰苦啊。”太后看着秦冉清瘦的脸，微微陷下去的眼窝让原本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反倒显得秋水无尘楚楚动人。想秦冉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为了自己的孙子而这般倾心，太后为她心疼不已。

秦冉何曾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如何憔悴，可是边疆虽苦但是心中所思之人就在那里，到最后还是欢喜大过苦难。只是虽然出门前妆扮了一番却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边疆虽苦但是想到南朝万家灯火阑珊，那些苦难也就不算什么了。”秦冉尽量将她去边关的事轻描淡写，面上盈盈笑意，道，“不过是为了一个平安。”

太后听她说到“平安”虽并没有明说为了谁的平安，可是她眉眼中微微流转的一抹娇羞倒是将她心中所想流露殆尽。太后心中会意，却故作不知，融融笑道:“这平安可是为谁？”

秦冉顿时被问得面颊微红，她心里自然明白太后故意调侃自己，这样的儿女情长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微微垂眸躲开了太后的目光，面泛红潮却道:“南朝平安则百姓安定，王爷平安回来太后安心。”

太后忽的敛了笑容，眉目肃然，嗔怪道:“这可是胡说了，景儿这么一个没良心的，若是让我安心，怎么不来看我？倒让你一个人独自来请安！”

听到太后问及慕沉景，秦冉心中直呼不妙，暗暗懊悔自己惹火烧身。

她粲然一笑，故作镇静，道:“太后可是错怪王爷了。在边关时王爷常常对我讲太后对他何般宠爱，将他怎样感恩太后。只是今日匆匆赶回来，又急忙去皇上那里复命，不曾休息。如此折腾一番甚是辛苦，怕来给太后请安看到他倦容，而让太后为他心疼，才没有同我一块来。”

太后哪里听她这般解释，面色一沉略有失望，道:“曾经他从战场归来都会先到我这里来请安，让哀家看到他平安归来，好让哀家安心了。如今却有这样的顾虑……难道哀家没有见过他倦容的样子？想他小时候……”

突然太后好像察觉到什么，目光紧锁面前的秦冉，声音也有些严肃，问她:“是不是景儿出事了？他是不是在边关受伤了，所以不敢来见哀家？”

秦冉被问得心虚，略一迟疑，瞬间又笑得温润似春风融雪，劝道:“太后多虑了，王爷只是过度疲累，哪里会有受伤一说。若是太后不信，明日一早便让王爷来给太后请安，到时候太后可看他是否伤着了。”

“景儿一向孝顺，十分在意哀家的感受，受了伤只怕也会硬抗着也不让哀家担心。”太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冉冉，你可不要同他一样来瞒着哀家。我且问你，他这次怎么归来这么晚？他这次不同大军一块回来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秦冉见实在瞒不过去，惶恐起身跪地，恭谨道:“太后圣明。王爷确实在边关受了些伤才没有同大军一起归朝，直到身体好了才回来。只是为了不让太后担心才没有来信告知太后。”

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也是跟着景儿胡闹，他不让我担心就不说，你怎么也能这样帮着他瞒着哀家？”

又念秦冉并不是有意欺瞒，虽然两人已经回来，可是慕沉景还是没有同她一块来寿康宫请安，太后还是很担心慕沉景，便说:“你先起来吧。现在景儿可是怎样了？既然好了怎么不

来见我？”

太后思孙心切，自然是不能再打诓糊弄过去，秦冉只得一字一句如竹筒倒豆将实情讲出:“太后不必过虑。只是王爷日夜兼程从边关赶回京城，没有歇息便回到宫中面见皇上。再加上他身体刚刚痊愈，一时过度劳累使得他身体不适，被仆人搀着回到了府中。我来见太后时王爷已经歇下了，想他如此疲累，所以我便没有让他一同前来。只是我今日来，一来向太后请安，二来也是告诉太后王爷一切安好。太后不必过度挂记在心，劳神累坏了身子。”

太后听闻慕沉景平安也就放心了，又恐日后秦冉与慕沉景两人再瞒她，于是又说:“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哀家虽不是他的父母，但是他毕竟在我身边长大，哀家怎么能不担心他。你们日后不要隐瞒我，让我胡思乱想才是最好。”

秦冉紧张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她将太后的话在心中一一记下，又安慰太后道:“王爷已经好了。只是今日劳累过度才身体不适，又怕太后担心于是不让我讲。太后暂且不要着急，日后王爷一定亲自来见太后。”

太后哪里听这些，只是听到慕沉景无事就放心了。微微蹙起眉也舒展了，舒了一口气，说:“平安就好。”

又看夜色已深，想慕沉景又是一人在家，秦冉刚回来也没有休息，于是太后又说：“天色不早了，你也劳累了一天，也不要同哀家在这过多言语了，先回府去歇息吧。”转头又看到一旁的琴瑟，便道:“你也同冉冉回去吧。”

秦冉款款起身福身行礼，柔声道一句:“是。”

琴瑟和绿袖也行了礼，然后同秦冉出了寿康宫。

出了宫门便看到皎洁的月光，冷冷的镀白了宫墙，瓦檐，石砖，花草。秦冉抬起头看天空，不由惊讶。不过一弯瘦月，可是却如此明亮。

清辉玉寒，钩月如水，秦冉一时看得有些呆住了。

琴瑟掀起了轿子帘帷，轻声唤她:“娘娘，早些归去吧。”

秦冉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便被绿袖扶着坐在轿子里。跟着的仆人提了六角牡丹宫灯，一行人缓缓出了皇宫往淮安王府去。

月光透过小窗爬进轿子里面，随着轿子微微的摇晃，窗口帷幕轻轻颤动只将月光切割得凌乱。秦冉坐在轿子里轻轻撩开帷幕，看着那随着人行而动的月亮，只觉得身子有些沉重犯懒，她便歪靠在一侧，微微闭上了眼，任由月色肆意撩动。

秦冉将手帕挡在脸上，月色朦胧，似一片雪一般白得无暇。她一时也不想白天里发生的事，也不去想刚刚太后的话，只是有些放空。跟着寂静的夜里冷冷的月色不思不想，渐渐沉睡过去。

忽得遥遥地听到有人报一句:“娘娘，我们到了。”

秦冉微微睁开眼，脸上的手帕早已被风吹落。就这样只觉得略微眯了一会儿，怎么就忽的到家了。她轻轻一笑，许是自己太累了竟沉睡如此地步，竟一时未察觉留。

琴瑟掀开了轿子帘帷，道:“娘娘，王府到了。”绿袖在一旁也伸出手去扶秦冉。

秦冉缓缓站起，欲要从轿子里出来，忽觉脚下一软只觉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在地。

“小姐！”绿袖吓得惊呼，慌忙迎上去一把扶住她。

琴瑟忙伸手上前扶了上去，才不至于让秦冉倒下。

秦冉勉强直起身，嘴角上扬扯了一个笑，安慰绿袖同琴瑟两人:“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声音很轻，气息微弱。

琴瑟看着她薄弱的身体，清辉洒落在她的眼眸中秋波妩媚，可是清风撩起青衫只让人恐她被吹到。

秦冉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只当自己是奔波了一日有些倦累。她便硬撑着身子提裙跨进王府大门门槛。忽觉眼前一阵晕眩，脚下无力，轻飘飘地似踩在棉团上，身子直挺挺往后面倒下去。

“娘娘！”

身后的琴瑟眼疾手快，一声惊呼，一边一个箭步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秦冉抬起沉重的眼皮，还没看清眼前人，睫毛扑闪两下，缓缓闭上了眼。绿袖在一旁吓得有些失措，急得要落下泪来。

慕沉景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再醒来后不见秦冉，问了下人才知她去给太后请安了，于是慕沉景担心她这样忙碌了一天，也不再睡便坐在房中等她回来。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便看到是管家，他慌忙地行了一礼，道:“王爷，娘娘昏倒了。”

“什么？！”慕沉景一下从椅子上弹起，看到后面进来的琴瑟和绿袖搀扶着虚弱的秦冉，他的心都乱了，焦灼的眉心皱成一团。他快步走过去将秦冉抱起放到床上，厉声吩咐:“快去请城中最有名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