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真▪神与魔

“糟了！！”当一圈圈强大到可以被肉眼观察到的能量波传递开来时，夜鹰才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风伯的天罡烈风可不是自然界中那些小小的飓风所能相比的，非要用比喻来形容的话，这基本上就是风中之王的水平。纵然它还算不上九五之尊的帝皇，但要封个什么“西北之王”之类的头衔，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若是有不明所以的修仙者以为这不过就是几股杂风，从而敢用引以为傲的宝体去冲撞它的话，多半就会被撞碎灵魂，然后肉体被风力千刀万剐，剁成一罐“仙肉罐头”。更何况……这股罡风还是出自一个古神之手，其威力之大，完全可以想象！

事出有因，夜鹰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问题了，一把拉住海燕的腰身，将她猛地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颇为迅捷地蹲下俩，和她一并半跪在地上。还没等这个可怜的姑娘反应过来，他便将手中的断罪之剑倒转剑身，单手用力插进地里，大喝了一声，“飓风之心！”

漆黑的剑锋之上，由上往下数的第二颗宝石光芒大盛，在夜鹰周身形成一个淡蓝色的风之屏障，勉勉强强将两人都包裹在其中。待他做完这一系列操作，青蓝色的能量波已经堪堪撞上了脆弱的屏障，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两股同宗同源的能量相互摩擦着，纵然夜鹰的身份超然，但毕竟资质尚浅，对自然风力的运用也远远没有到可以和风伯相抗衡的地步。他现在的本事，大概也就是用尽全力支撑自己不被这一拳的余波给震死的地步吧……

出于安全的考虑，夜鹰将海燕娇软的身体牢牢抱在怀里，几乎就是肉贴肉的地步了。这可不是为了借机吃她豆腐什么的，要是海燕把手臂或者小腿伸出了夜鹰防护圈的范围，不出几秒钟，就会被剁成肉酱一类的东西。再说了，他们两个人之前还一起睡过呢，要是想吃豆腐的话夜鹰还不老早就动手了……

“你……”海燕的脸色变得如霞云一般通红，她有些抗拒地推了推夜鹰坚实的胸膛，却没能推动，不禁有点儿难以言述的气恼。但在气恼之中，却又有些莫名的兴奋和刺激，似乎眼前并不是一个稍微错一步就要死人的险境，而是一场有趣而奇妙的探险。少女的心跳突然变快了许多，嘴角竟然堆砌起一道嫣然的甜美笑意，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展开。

“刺啦——”一声，海燕的袖子被风给活活撕掉了。

她被吓得一个机灵，赶紧借此机会紧紧抱住夜鹰，把手和脚都缩到防护罩里面，不敢再乱动了。

“等等，就这样不管我了吗？我可是掌握了重要情报的时间猎人啊！你这家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喂？！”见那股波动离自己越来越近，罗晓急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了。看看夜鹰这家伙抱着姑娘，也没有来救自己的意思，罗晓只得叹了口气，感叹兄弟之间的塑料情谊是多么多么的不可靠。一旦有一个女孩子插手，估计就会分崩离析了。

他只得挑了挑眉毛，快速地抬起右掌，一口咬下。

“轰——”血红色的天雷倏然而至，为绝对静止的空间带来些许震撼的声响，一阵带着血腥味儿的烟雾随之弥漫开来，又被紧跟其后的青蓝色余波一下子震开，存在了连几秒钟的功夫都没有。雾霾被分拨开，源源不断的高温蒸汽从方才罗晓战立的地方往后飘出，好像烟囱之中的滚滚浓烟一般。

只听见一阵强风刮过岩石的“沥沥”之声，几块好似黏土一样的土黄色盔甲碎片从蒸汽之中蹦出来，“扑棱棱”地摔落在地，好顺势滚了几圈。每块碎片都有等人高的石块那么大，它们似乎是从一个相当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但接触到地面之后，竟然连一点点碎渣都没有磕出来，只是颇具弹性地蹦了两下，便静止不动了。这些盔甲碎片的坚硬，自然也从侧面烘托出了风伯一拳之威的恐怖如斯，不过是余波的作用，就能将它们从原来的位置生生刮落，可见这位来自地球的古神厉害非常。

夜鹰眯着眼睛，费力地拗过脑袋往后看去，瞳孔却是因为太过惊愕而不由自主地扩大了。只见一个身高六米的巨人半蹲在原地，双臂环抱住心脏位置，将脑袋深深埋在臂膀中间。这里的空间并不很大，因此，罗晓蜷缩着的巨人身躯几乎要想这座小庭院之间的空隙给占满了。从夜鹰的角度，只能看见巨人那双半睁开的灰色眼瞳。虽然身处险境，但他的瞳孔之中却闪烁着一股永远不屈服的光芒。莫说是这天罡烈风，就是阎罗老爷的冥府阴风，都别想吹灭他瞳孔中燃起的自由之火。

最让夜鹰惊叹的，莫过于罗晓这一身覆盖了周身的土黄色铠甲。

血之巨人，铠形态。

“看来，大家都在进步啊。你开启了飓风之心的同时，这个小子也不甘示弱，一直默默地努力着。至少他现在这种形态，就是之前的战斗里从未有过的。”香草从夜鹰身后飘出来，用十分欣赏的眼光看着竭尽全力抵抗着的罗晓，说道，“小子，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主角了，但总不会想输给他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有些不爽，但毕竟客观事实在那儿摆着呢，夜鹰也不好否认罗晓确实比以前厉害了那么一丢丢。他可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在修习得来的实力之中，运气的成分比夜鹰要小上许多。

……

在战场的边缘都是这幅惨样儿，可想而知，正面挨了一拳的林幻究竟在遭受着怎样惨无人道的痛楚。虽说娑婆世界的这三千年苦难，并非是由他一个人主动引起的，但好说歹说，这里头都有他一份儿逃也逃不掉的罪孽。现在收此痛楚，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了吧。

“喝————啊————”林幻再也无法保持先前那幅淡然自若的样子，面对风伯这惊天动地的一拳，他也只得倾其所有来与之对抗。在他出尽全力的时候，也会和人类一样不要命地嘶吼着，黑色的瞳孔瞪得老大，喉咙上青筋毕显，仿佛下一刻就要力尽而亡似的。说来说去，“浪”就是恶魔族的通病。七号因为打心眼里小瞧对手，给了夜鹰可乘之机，被囚牛变冲散了灵魂；齐天因为小瞧对手，被摘星子抓住了几乎无处不在的破绽，并施以核威慑；而现在，林幻在前期有足够可以碾压的优势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视对手，放过了数不胜数的反击机会，最终被森罗万象一步步逼入了绝境。他现在这样，完全都是咎由自取。

“哼。”风伯冷哼了一声，右眼之中闪过一缕青芒，变拳为掌，一掌生生印在了林幻的胸口。顿时，绵绵不断的天罡烈风灌进这个量子身躯，从林幻的胸口涌进去，将他的身体轰得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之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音爆之声。不过，那些声响竟然都无法盖住风伯周围无处不在的风声，在一片“呜呜”的历风怒号之下，众人几乎已经和聋了没什么区别。

林幻在空中倒飞一阵，终于缓过劲儿来，双脚一勾，在地面上挂出两道深深的印痕。他的鞋子几乎都要磨出火花来了，才从这一击的余威之中看看停下来。一阵眩晕感冲上脑门，林幻左右摇晃了两下，竟有些眼前发虚，嘴唇微凉。原来是几滴鼻血从鼻腔中冲上来，顺着嘴唇，一路滴落在地上。这些艳丽的红色血滴闪烁了几下光芒，终于没能转换成淡蓝色的像素方块，只是借着风力，在地面上涂开来，看上去像几条粗壮的蚯蚓，煞是惊悚。

“竟然真的打伤他了……”夜鹰有些惊愕地说道。

“本来风伯和林幻的实力就差不多的，现在林幻的大多数能力被封印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有战斗余力？方才的那一下拼拳，林幻理应是被直接打死的，但他很聪明地打了一个擦边球，才算避免了胸口被打穿的命运。”也只有香草这样等级的宇宙神，才能在这般神仙打架之中充当解说员的角色了，“那个能力的名字叫——高斯模糊。”

“啥？”就算是夜鹰，此刻也是目瞪口呆，一脸茫然。

“呼——好吧，我忘了你没有什么数学基础。”香草翻了个白眼儿，只好给夜鹰科普道，“简单来说，高斯模糊就是……”

——

“通过统计某一个点的像素色值,再用一些数学上的方法来得到某条曲线的色值，最终只留下三维世界的轮廓……吗？”这一次，风伯竟然毫无滞碍地用娑婆世界的语言说出了这些话。不过用不用本地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就算他说了，也没人听得懂，“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恶魔族，确实是优秀的。像我们这些古神，因为拥有了滔天的神力，就不怎么把数学这些最最基础的东西放在眼中。因为我们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些都不过是一技一艺，图个乐而已，没什么大用处的。直到最近几个世纪，我们亲眼见证了凡人世界的变化与繁荣，才领悟过来之前错的有多离谱，这才开始恶补那些宝贵的数学知识……”

风伯叹了口气，用一种“遥想当年”的沧桑语气说道，“看到出来，你们恶魔族很重视这些基本学科。甚至就连你的攻击方式，都被所谓的‘数学规律’时刻贯穿着。至少……”他举起方才和林幻对拳的右手，只见几个淡蓝色的方块在手掌上不断地闪烁着，似乎想要将其吞噬、同化，最后分解成一对模糊的残渣。若不是因为风伯实力雄厚，恐怕这一招的预计效果早就达到了。

“若是没有足够的数学功底，是想不出这么刁钻的攻击方式的。”

“……呵。”林幻轻轻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