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摆平，有再一还有再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摆平，有再一还有再二

外滩是一间咖啡馆。上午，正是营业的淡季，尽管咖啡馆本身就不大，但是因为没有别的客人，这个咖啡馆还是显得空空荡荡。反正就他们两个客人，常晓光就说咱们也不用包间了，能省一点算一点吧。

柳青点点头，你们这些大老板，也实在是吝啬得可以。难怪鲁迅早就说过，愈是有钱，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就愈是有钱。

常晓光示意服务员拿过来菜单，然后递给柳青，你点什么咖啡？柳青随手翻了一下就交给了服务员，我就简单点，蓝山吧。常晓光对服务员说，两份。然后常晓光转身对柳青说，鲁迅是谁啊？他怎么说得这么准呢！

你看我们很有钱是吧？你是没有看见我们受罪，没有看见我们怎么挣钱。社会上的钱是那么好挣的吗？老话说，钱难挣，屎难吃。天上不会掉馅饼。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地挣下来的。既然是费了辛苦才挣下的，能不吝啬吗？

柳青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们是资本家，你们不光是自己挣钱，还是靠剥削你们那些工人挣钱。常晓光就说，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么，什么叫剥削？现在还有人用这么词吗？大家都是合伙求财。你知道我们担了多大的风险？

柳青说，我今天来见你，不是为了跟你探讨理论。说实话，要是真的探讨理论问题，你也不是对话对象。我还是想跟你求证那个重大事故问题。

常晓光盯着柳青，这个话题，不要再提起来好不好？什么重大事故？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人编造出来的。你看你们挣钱多么容易，随随便便编造一个什么谣言，然后就煞有介事地去各个工地上瞎转悠，希望瞎猫碰个死耗子。然后就有大把的钱进账。你们是什么成本也没有。

柳青见他这么说，把他们贬得一文不值，就说，其实，你说我们造谣，敢不敢到法庭上见呢？是不是造谣，你们比我们心里更清楚。常晓光微微一笑，记者先生，法庭上是以事实为根据的。谁主张，谁举证。

你说我工地发生了重大事故，你有什么事实证据呢？你如果能拿出来，我这里有一张支票，是空白的，常晓光说着，真的就拿出来一张空白支票，放在柳青面前，指着空白处说，你愿意填写多少多可以，这是可以立即兑现的。你往出拿证据吧。

柳青突然把已经举到嘴边的咖啡又放下，仰面大笑。常经理，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这里是咖啡馆，不是法庭。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我会上你的当吗？我手里有没有事实证据，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使有，我也不会在这里叫你看的，我会拿到法庭上的。你也不想一想，我如果真的是造谣，我敢来这里见你吗？你这个大经理，会亲自来陪我喝咖啡吗？

常晓光收起了那张支票，顺便挺直了腰板。今天咱们能在这里见面，也算是有缘吧。我很忙，你也不是闲人。我挣钱不容易，你也不容易。你就这一条挣钱的路，我也不会给你堵死。

不管我的工地上有没有发生重大事故，我都愿意结识你这样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了，咱们就不说两家话了。常晓光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来，塞给柳青，这是咱们的见面礼，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

柳青倒是没推辞，他接过卡来，仔细看了一下，是那种银联卡，没有问题。卡的背面有一串数字，他细心地数了一下，六位数。说实话，这个数并不是他的预期数字。不过，预期毕竟是预期，预期只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饼而已。

能不能真的吃到嘴里，还有其他的因素来制约。从常晓光这里，能拿到这么多的钱，柳青已经感到差不多了。死一个人，规定也就是赔偿20万，他借死人发财，能拿到10万，也算不容易了。

柳青把卡装起来，同时站起身来，今天咱们唇枪舌剑斗了一番，最后竟然成了朋友，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以后老兄这里，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在下不才，就是一只秃笔，成事不一定，坏事绰绰有余。

常晓光笑了，难得你这么坦诚，不过，能坏事的人，就能成事。谁也不会只干坏事对不对？柳青脸上闪出尴尬的笑容，手上摸了一下装在衣袋里的卡，心里对常晓光刚才话语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人家散了财，就要允许人家在言语上沾点光。而且，这位常经理只是最低级别的负责人，他给的这些钱，并不是最终的结果。这是他们这个行业的行情。

从咖啡馆里出来，柳青又给秦扬打了一个电话，我能见你一下吗？秦扬一听又是那个网站的记者，就说，不是叫你去找常经理吗？柳青说，是啊，我刚刚见了你们的常经理。那你还找我干什么啊？你是公关部门的负责人啊，柳青说，我有些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在电话里说吧。秦扬没有好气地说。

柳青就说，在哪里说都可以。你愿意在电话里说，也可以。你们的那个重大事故，你们准备怎样善后呢？这个事情你跟常经理谈。秦扬坚定地说。柳青说，我已经见过你们常经理了。他把我当作叫花子了，给了我一张十万元的卡，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他给你的钱是什么名义啊？什么名义，你这个公关部负责人最清楚不过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糊涂。

秦扬说，我真佩服你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咬定青山不放松啊。你说你是什么意思吧？既然你们常经理给了钱，就说明你们工地上肯定发生了重大事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十万块钱就想封口啊！

告诉你，我们工地没有事故发生。不过，看在你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份上，明天我们见一下，我们真的是陪不起你时间。

第二天，秦扬见柳青的时候，又拿了一张五万元的银联卡，递给了柳青。秦扬说，此事到此为止。柳青见卡背面写的是五万元，就点点头，拿上卡走人了。

秦扬直接去见路标，告诉他，工地上死人的事情，到此总算告一段落。路标倒是对这个事情的处理过程很感兴趣，他叫秦扬说得再具体一点。

秦扬就把前前后后的过程说了一遍，告诉路标说，我也是第一次参与处理这种事情。要说起来呢，跟人打交道是最难的。跟那些政府官员打交道，虽然也难，但是他们要的是钱，是好处。只要那些东西到位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们就会高抬贵手，你要办的事情就好办了，就能办了。

这一次跟下层的人打交道，我们算是运气好，常经理说，真有那难缠的，给多少钱都不行。这些人比那些官员更难摆平。官员毕竟有所顾忌，平头百姓什么顾及也没有。这一次参与进来的，更麻烦，还有一个所谓的记者。其实，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记者，是一个人们常说的野鸡记者。

就是这种野鸡记者最为难缠。不过，他们也不容易，你也得佩服他。他有本事嗅到咱们出事故的气味，那个事故，听常经理讲，他们处理得可以说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是还是叫那个记者给打探到了。

到目前为止，这个事情算是处理完了，可是常经理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把那个所谓的记者招来了。

要说这个家伙，也真够黑的。他先是缠住常经理不放，常经理算是处理这类事情有经验的，给他来了个太极招式，墨迹得够了，给了他十万块钱。提前就预料到这个数打发不了他，提前就给我通气，叫我到时候再给他补上五万元。反正他们这个也是有行情的，都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