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哭泣的水井 （十二）

马峤看着黄禄手上的倒酒动作，心说好你个老狐狸，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吗？

外面又三三两两的进来几个獐头鼠目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马峤认得他们，他们是黄禄的手下，准确的说，是知府丁一鹤的手下，他们一定是来向黄禄禀报些什么的，好家伙，我偏偏不给你们这个机会，我看你们能奈我何。

由于马峤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那几个家伙一开始进来时还真没看清黄禄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谁，一个个子不高的小眼睛喽罗几次都想向黄禄身边靠拢，马峤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对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心里看到了。

那个小个子只知道黄禄对面的这个人有些乞丐模样，心说黄首领怎么宁愿与这样的人交往，也不理他们之间所谓的大事了呢？

那人急的团团转，说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也不为过。

马峤心想，是不是那两个女子有了什么变故，自己是离开还是不离开？若是离开，他们巴不得，若是不离开，要是耽搁了自己的大事儿，那可如何是好啊？马峤正为难着，那个小个子喽罗兵便故意撞了他一下，马峤心说，好小子，老子找你的毛病还找不到呢！你可好，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好，老子成全你。

当马峤‘倏’地一下站起身时，那小个子便一眼认出了他，他大惊失色地道：“什么、什么？你是马峤？”

“是你小爷我！怎么？你也想在此喝上几杯不成？”那小个子喽罗兵道：“马爷，马爷，小的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继续喝，继续喝？小的告辞。”

这小子名义上是在和马峤说话，而实际上，他早用眼神将他要说的事儿告诉给黄禄了。

马峤是傻子吗？当然不是，他心说你们喜欢这么玩是吧？我不是已经成全你们了吗？

那小个子走开后，马峤站起了身，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笑道：“黄贤兄，谢谢你的酒。我不能白喝就是了！你可以赔他们，随你。”

说完，他抬腿大踏步走去。

这是那个小个子喽罗走后他们之间说的唯一一句话。

“娘的！什么东西？”马峤走后，黄禄随口骂道。

“黄爷！他怎么也搅和进来了？”那几个小喽罗见马峤已经走远后，便一齐围过来问道。

“这个不奇怪，只要咱们卫辉府有事儿，他就一到会到。我已经料到了？”黄禄饮了一口酒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小他妈属苍蝇的，无孔不入啊！”其中一个喽罗兵附和道。

“那两个女……”这个小喽罗兵还要说话，便被黄禄一碗酒泼在了脸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黄禄说完话后站起身子，头一扭便朝门外走去。

要说这读心术嘛！马峤却实是差了一些，但他还是能猜出，那两个女子遇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可他临出门时故意看了一眼黄禄，又觉得这种把握不太大，所以，他想，还是自己亲自己去查看一番的好。

自从黄禄派了几个自认为比较得力的助手跟踪独孤雁与白翎后，可是收效却不是很大。

二女把他们引到一条偏僻的胡同，二人便不见，其实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二女并不熟悉，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那些没用的喽罗兵们见跟丢了，回去后又不好和他们的老大交待，只好几个人凑到了一起商量对策，还是那个个子小一点喽罗心眼子比较多一点，几个人几句话下来，便决定这里几留下几个人，那个小个子再带着其余的几个人回去把黄禄打发了。

不想他们在小酒馆里又碰到了马峤，这下好了，他只朝黄禄眨了几下眼，就算把情况说完了。

那是黄禄有意不让他说完，因为，法不传六耳，酒馆里的闲杂人等太多了。

当夜，马峤就伏在府衙正堂的房梁之上，借着月色，他看到堂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他似乎明白了，府衙外为何会挂着白花。

二女一心想找到黄孟祖的下落，于是，当晚，她们一前一后从东门楼子上出了城，就像两个幽灵一样，一步一步地朝前方悄悄潜行。

这条小路越是向前走，就越难行因为这一带都是起伏山陵，崎呕小径沿着山脚而行，有时还得涉水而行。因此这一段路，二女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丑时左右，才算赶到林子西。这是山麓间的一片平地，竹篱茅舍，疏朗朗有几户山居人家。

奇怪的是，从山前到山后，二女居然再没有遇有上一个人，眼前虽然有几户人家，可能由于黎明的缘故，二女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二女的心里清楚，对方越是不动声色，越发可见他们早有严密部署。就是等着自己等人送上门来入伏，因此二女原地不动小心戒备。白翎的兵刃已经出鞘，二女一左一右在草坪中央布成阵势。她们虽然只有两人，但每一个人都轻捷如风，足不扬尘，肃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晨风之中，确实另有一番恐怖森严之感！

就在她们思忖之际，但听东面的山径上，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接着从林间小径上，走出两对黑衣人来！这四个人宛如皂隶一般，缓步走出树林，便在林前分左右站定，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双手下垂，没再走动一步，只是板着死沉沉的脸孔，站在那里。

接着林间小径上，出现了两盏红灯，那是两个青衣姑娘手挑宫灯，移步行来。宫灯上赫然写着「汲县县衙」四个朱红大字字。接着出现了一顶黑色小轿，由四个黑衣大汉抬着，如飞而来，眨眼功夫，已到林边，在路口停下。两个青衣少女立即手挑宫灯，一左—右伺立轿前，四个黑衣皂隶也走近小轿，在两旁雁翅般排开。

独孤雁笑着问白翎道：“白姐姐果然料事如神，咱们果在这儿等到了他们，他们选择在此地动手杀了你，焉知她们这点儿雕虫小技早就被你猜中了。”

白天时，那些小喽罗兵离开后，白翎便将此事从头到脚又想了一遍，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她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说给了独孤雁，虽然独孤雁执意要监视这里的动向，但还是没拗过白翎，决定与她一起去试一下深浅再做决断。

白翎朝独孤雁笑了笑，看她闪身而出，口中喝道：“妹妹小心了。”

只见其中的一个黑衣大汉右掌侧击，一团凛烈劲风，朝独孤雁身侧袭来。独孤雁连看也没看，左手挥处，朗外拂出。黑衣大汉劈出一掌之后，正想借势欺身攻上，突觉一股暗劲，直逼过来，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子的武功，当真不可轻视。”

急切之间，劈出的右掌，迅疾一圈，朝外推出，才算把对方的一股暗劲挡住。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黑衣大汉又拍出一掌，被独孤雁闪身避开，口中冷喝一声，双臂一振，从大袖中露出一双鸟爪般的手爪，向空连抓两抓！突然欺身过来，掌指齐发，闪电般朝独孤雁身前抢攻过来。这一轮猛攻，忽掌忽指，忽劈忽抓，攻势快捷如风，变化奇异。

独孤雁这回不再避让，她使出一招‘万掌齐发’，同样掌指齐出，忽正忽反，和对方展开抢攻，专门去拿那大汉的两腕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