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只是凡人而已

“跌吧跌吧，跌吧跌吧地啰嗦个不停，烦死了。”墨点丝毫没有在意现场众人惊愕的目光，将自己的佩剑像丢飞刀那样猛地甩了出去，剑锋在半空之中转了几个大圈，又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刺进了龙傲天的身体，发出“噗嗤”一声入肉的轻响。上一刻，这个男人还在慷慨激昂地宣泄着心中正义的愤怒，怒斥着夜鹰的通敌叛变，姿态高的宛若是修仙界最高领袖。

而下一刻，他的心口处便被猛地插入一把青色的长剑，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本来相当英俊的脸瞬间走了形，金色的瞳孔也用力地收缩了一下。剑锋没入龙袍，深入肉体，将布料，甲胄和血肉一并刺穿。几滴鲜血从中流出，金黄色的，艳丽无比。这是神明之血，修习了森罗万象的人类，便已经具备了成为宇宙高位神的潜质。这东西就和罗晓的血源魔法一样，会对人类的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龙傲天是高贵的，他的血液也是高贵的，透出一股鎏金的明火之色，似乎能够灼烧掉世界上所有不净之物，让一切卑劣的东西都无处遁藏。

然而，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

“这，这到底是什么……”龙傲天面容扭曲，吃力地低下头来，检查自己的伤口。只见墨点甩出来的青锋之剑牢牢地钉在自己的心口处，虽说有着森罗万象的神力护体，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依旧有着不俗的威力。看看这出血量，金黄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从伤口处被挤压出来，滴落在剑锋之上。

但，好像是它们根本没有资格停留在上面似的。

这些小血滴纷纷往剑身的四面八方滑开去，最终像油滴漂浮在水面上那样，从这个光滑的平面滚落，滴落在地。

龙傲天往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扔下了手中的火枪，捧腹，弯腰，又吐出一大滩金黄色的血液。“咳咳咳……这不可能！神力，我的神力在消退！”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头一次真正露出了慌乱的神情。森罗万象的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这种创世级别的力量，对一个凡人而言就相当于是一生都穷尽不全的宝藏。那么，告诉我，当你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降低，并且这个过程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着，你对于此又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这时候，你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呢？

估计，也会和这个抓狂的少年差不多吧。

“所以呢？国家？审判？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东西吗？”墨点甚至都没有正面看一眼龙傲天，用右手不断地挖着自己的耳朵，一幅随心所欲，没啥正形的样子，“武术嘛，只有两个字，一横一竖，赢的站着，输的躺着。分出这个，再给我来讲什么大道理。还是那句话，我活久了，也活够了，所以，法律也好，正义也好，我都什么没兴趣了。你们，谁惹到我，我就杀个一干二净。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世界都是要按照你的意志运转的？”

她扭过头来，用一种夜鹰相当熟悉的口吻讽刺道，“我告诉你，不过只是森罗万象而已，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

“！”

夜鹰和龙傲天双双一惊，前者还好些，后者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他不断地上下扫视着面前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想从中得到些许提示。但不管再怎么看，往常无往不利的金手指系统，此刻却像是哑了火一般不做声。就连战术分析面板，对墨点的分析内容也仅仅只是“凡人”两个字而已。似乎就连万能的主神，也看不出这个小姑娘身上究竟有什么门道。

但，你现在非要说她是凡人，未免也太假了一点……

风伯见势不妙，看了一眼地上测测阴笑的林幻，略一权衡，便再次唤出右手的法器定风轮，高喝一声，“妖女休要猖狂，接我一招……”

四面的风尚且未起，墨点已经将脑袋偏了过来，瞳孔之中，一轮紫金色的虹光闪烁着，透出远超这世界的高贵和不可亵渎。“你，不……您，您还是回家休息去吧。”对于这样一位道行和修行都高于自己的老神仙，墨点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重。她略略弯下腰来，行了半礼，接着便一抬右掌，将掌心对准了那边的风伯。只见金光一丝一毫地从她的四肢百骸之中迸发出来，穿过她那颗美丽得堪比青色宝石的眼瞳，辉映出一种别样的明亮。她的右掌掌心处，一团紫金色的能量正在飞速地成型。它像是一个等离子态的电离子球一般，在其表面闪烁着一层覆盖式的电光，“滋滋”地伸展着自己的触角。在大球的正中心，神圣的火焰舔舐着自身，一寸一寸燃烧起来，化为一股磅礴的真气流。从本质上来看，这不过是为仙人们所不齿的凡人力量而已。但眼前这颗真气团，已经强大到了足够砸死娑婆世界大多数仙人的地步。

随着力量的集聚，夜鹰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实在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宛如天神下凡一样的少女，和自己记忆当中那个喜欢撒泼耍赖，自由自在的师姐，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最初的相遇，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前来瓦头村的呢？

反观香草，她的神色就好理解多了。只见她一脸兴奋地从夜鹰背后飞出来，紧紧盯着墨点手中的真气团，口中不停地絮絮叨叨，“2亿，5亿，8亿，12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这，这简直就是奇迹啊。就像在背后装了一个火箭推动器一样……”

“再见了，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我们还会再见的。”墨点和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神仙最后说了一句，便将手中的真气团猛地投掷出去。那紫金色的光团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弧线，这些气的焰尾像极了某种特殊的化学火焰，从金色转换为一种有些不正常的蓝色，逸散到周围的空气之中，发出一连串灼烧空气的声音。只听见一声炸裂开来的巨响声，风伯还未来得及出一招，便被紫金色的光团轰中了身体。他的法身约莫有三米来高，刚刚好可以承受一击墨点的气功轰炸。在这最后一刻，他两只色泽不同的眼睛同时睁开，左眼之中的红色圆环透出几寸意味深长的光芒，似乎要将墨点的样子牢牢记住。

“轰————！！”金光乱射，几丈高的火焰散开来，将这个暗红色的世界在一瞬间点亮，如同灯笼中的火光一般。

————

华夏仙界。天庭。南天门。

在一片茫茫的云海之中，天光悠闲地盘动着，追赶它们各自看上眼的流云。这里的万物都呈现出一种极度的和谐与秩序，甚至就连一片云彩，一缕微风，都是严格按照天条规定所放置的。这里是神明们的集聚场所，也是天命之所归。至少，这些生活在祖祖辈辈神话当中的神仙，从很早很早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此了。华夏的仙人崇尚精简的秩序和精准的条令，他们并不过多插手人间的事情，但在自己家里，任何小小的事物都必须要摆的井井有序。

风伯立在南天门前，和巨灵神交谈着。

他们两都是神仙，自然不用担心体型造成的影响。即便风伯的声音相对来说比较轻，而巨灵神的身体又非常高，他们两人依旧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话语。巨灵神是一个身高约莫有十六米的巨人，和罗晓一样拥有各种强化身体的能力，如果非要比较的话，他绝对是有实力和血之巨人最终进化形态一战的。作为看神门的巨人，这位神仙自然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虽说战斗力在天庭排不到太靠前的位置，但要是去了娑婆世界那样低能一些的星球，混个世界前五总还是没问题的。

但，这位巨人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风伯已经跟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他却总是抓不住话语中应该有的重点。

“你说……你从那个异世界的女孩身上看到了尹族的影子？影子怎么看呢？”他粗声粗气地问道，一边还挠了挠自己脑袋上的金头盔，“你的意思是，尹族使用了某种超长距离的投射，将自己的力量映射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吗？”

纵然是一向好脾气的风伯，也快要被他弄得崩溃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扶住额头，再次解释道，“所以说，影子只是个比喻而已！不是真的！我的意思是，那个女孩的功法尹族在六百年前展现出来的能力非常相近！如果……如果能够派遣更多的同志来调查这件事，并且从中获得‘聚气功’的原理的话……”

“同志？”巨灵神再一次懵逼了，“那不是凡人才会用的词语吗？”

“那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风伯气的捶胸跺足，大声说道，“重点是，只要获得了聚气功的原理，我们说不定就能进一步理解尹族那个怪物。目前，我们华夏仙界甚至都没人能找到那个家伙。如果能进一步了解他的话，对我们绝对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