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巡

顾思卿回到宫内，定了定神，前世里皇后种种算计浮在脑中，她当时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一直甘被利用着，最后落得个含恨而终，她手心发凉，掩面坐在塌上。

流云流风见状不免好奇，扯了辞儿衣角向外走去。

刚踏出门外，流云心急问道:“小主是怎么了，可是在皇后那里受了欺负?”

流风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朝里望了望，将门轻轻掩上。遂即拉了流云和辞儿往厨房走去。

“小主没去请安。”辞儿顿了顿，将事情前后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流风饶是平日里沉稳冷静此时听了孙答应和皇后的计策也难免义愤填膺。

“世上竟有这般歹毒的人儿!亏得她们一个是小姐姑姑，一个还是小姐幼时玩伴!”流云不满的叫嚷道，说着不免担心到若是以后她们这般对小姐该是如何，心中顿时没了主意，来回踱着步子像是个无头苍蝇般。

“你俩先别急，小主与我有恩，又救了我弟弟，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定要护得小姐周全!”温辞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攥拳说到。

流风冷静下来，想到小主在这深宫里孤苦无依，应当是早日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庇佑了。只是这个人，该是谁呢?苦思无果，便说道:"好了，我们三人只要齐心协力，相信定会帮到小主些，目前，咱们得先宽慰小主才是!"

她们将要回到小主房内，只见皇上正走进院内，三人忙福礼一齐说道:“皇上...”

“免了。”李程摆摆手，进入房内。

流风定定的看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或许...皇上就是那个能护小主无恙的人呢?

李程一进房内看到顾思卿一手支着头掩面侧坐在软塌上，看着些许落寞。

顾思卿听到动静，抬眼看到皇上，顿时懵着起身福了一礼道:“臣妾失礼了。”

李程俯身扶起她，触到她手心微凉，蹙了蹙眉，道:“身子怎的这样孱弱。”

“许是昨夜受了些寒，不碍事。”顾思卿答道，心里估摸着时辰，不禁疑惑，又问:“皇上怎的这个时辰来看臣妾?”

李程走到塌前，坐下，说道:“今天朝上，定下南巡的日子，便散了。”

“南巡?”顾思卿疑惑问道:“臣妾听闻南方前段日子发洪，百姓怨声载道。”

李程挑眉满是欣慰的拉过顾思卿坐在身侧，道:“正是如此。”

顾思卿闻言，问道:“那皇上此去可是安抚民心?”

“这只是其一，其二，朝廷下发的赈粮总是无法落到实处，朕此次南巡也是为了打压那些扣下百姓‘救命粮’的贪官污吏。”李程将手覆在顾思卿手上说到。

顾思卿看着他的手，心中一暖，道:“即是如此，皇上可要照顾好自己。”

李程满眼笑意，问道:“你可会为朕担心?”

“天下哪个妻子会不为外出的丈夫担心呢?”顾思卿心思一转问到。

“哈哈，好一个丈夫，朕喜欢你这样叫朕。”李程龙颜大悦，遂即搂过顾思卿靠在其肩头。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仿佛过了一生般的。顾思卿满心复杂，他的气息像是个网般将她紧缚，她再也没有力气逃开，此时，前世的记忆于她而言像个枷锁般，她不能，不能沉醉于这帝王的片刻温情。她从来琢磨不透他的真心或是假意，也不知，上一世自己死后，他有没有难过。她不敢再想下去了，闭眼想要将脑子放空。

此时，李公公叩门进来，轻声说道:“皇上，丞相已在御书房内等候多时了...”

李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顾思卿手背，无奈道:“那朕，便去了，清晨露重，明日你不必来送朕。”

“是，臣妾等您回来。”顾思卿如是答到。

李程深深的看了眼她，遂不回头的离去。幼时父皇就时常告诫他，帝王之家最忌深情，会成为敌人的把柄，于是他步步为营，处处提防，从不付深情于旁人，这是他第一次，竟有些只想当她的夫，而不是这天下的主人。他摇摇头，终是踏进御书房，继续做回他的王。

“皇上，南巡事宜，臣已准备妥当。”丞相见皇上回来，忙俯首说到。

“嗯，朕知道了，只是这次南巡朕想改走水路。”李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说到。

丞相满脸惊愕抬头，惶恐道:“皇上，水路虽快但不及官路安全啊!皇上乃九五至尊万不可涉险!”

“无妨，安排几个高手暗中保护即可，朕想深入体察民情，官道太过招摇。”

李程淡淡说道。

丞相仍是放心不下，欲言又止想要再劝，只听李程又说道:“此番南巡七日，你代为打理一下朝政，对外就说朕连日处理政务，身体不消。”

丞相无奈摇摇头只好拱手道:“是。”

是夜，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夏末的空气仍旧闷闷沉沉的，使人烦躁。

未央宫内，

顾思卿坐在亭内，对着那棵合欢树发呆，辞儿拿了披风过来轻轻给她披上。

“小主这是怎了，自从皇上走后就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流云这丫头最是性急，拱拱身边的流风问到。

“可能还是再想今早的事吧...”流风叹口气又道:“不如，我们拿了前些天酿好的百花酿陪小主喝一点，如何?”

流云眼睛一亮应了声好，立马去厨房拿酒。

流风走到亭内，叫了辞儿坐下，道:“见小主今日烦闷，不如奴婢陪您喝一杯，如何?”

“今宵有酒散尽千千愁，去拿吧。”顾思卿应到。

流云恰巧拿了酒来，还带了些吃食，兴冲冲的说道:“来，今日，我们就放肆一把，小主可还记得当初在府内，我们三人偷偷拿了酒喝，结果大白天里醉醺醺的躺在亭内，最后被老爷碎碎念了好久!”

顾思卿莞尔一笑看着她道:“怎会忘记，我可还记得某个小馋猫醉醺醺的愣是叫嚷着要吃福悦楼的烤鸭，拽着流风的胳膊就啃呢!”

“哈哈哈!”辞儿笑着捂着肚子，道:“没想到小主和你俩还有这样淘气的一面呢!”

“小姐!”流云撅了嘴嗔怪道:“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说着拿了块糯米糕塞到辞儿嘴中，道:“不许笑不许笑，一会看我不把你灌醉画成小花猫!”

流风见顾思卿眉头舒展，不免放下心来，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在这宫里，小主还有我们，我们三人定拼尽性命护得小姐周全。”

顾思卿眼眶温热，举起酒杯，应了声好，一饮而尽。

第二日，清晨，城楼外，李程坐在马上定定的看着未央宫方向，随即转头御马离去。他叫她别来送他，怕自己看到她心便再也放心不下，天亮梦醒，他依旧只能孤身上路做他的薄情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