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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 那爱与痛的七年
2005年9月24日星期六阵雨
今天一回家就发现,弟弟又在打着查资料的幌子,偷偷地跑到书房玩《完美世界》。本小姐当然是二话不说,本着为他学习负责的精神,不顾他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地强行关掉了他的游戏,然后自己上网看起手机来。说到手机,今年可是出了好些新款。那么,我应该选哪款嘞。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又该怎样才能不露痕迹地,把我看中的手机,变成我的生日礼物嘞?
我左选右选,半天都没决定好。这时弟弟写完作业过来了,他趴在我的肩膀上,看我在选手机,就给出了他的建议。再然后经过长达四十分钟的例行的辩论、争吵后,我终于确定了我要的生日礼物:就是它,诺基亚3230。新款的智能手机,内置FM收音机,有蓝牙,红外,另带百万像素的摄像头!只是诺基亚3230的价格相当地不便宜,足有2500大洋。这个价格,“老夫子”会接受吗?应该会的吧。他都说了,今年我考上XX大学的奖励,就算在我的生日礼物里面。
我都跟弟弟计划好了,吃晚饭时,我俩假装讨论手机,然后我大声地强调,诺基亚3230这款手机最好了,我最想要了,谁谁谁买了,说很好用。我这么一说,凭我家老爸老妈的聪明,想必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计划好了全部,可是,我失望了。
整个晚饭过程中,气氛异常地沉闷。“老夫子”只是板着脸,一脸严肃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连老妈也都沉默着,一声不吭的。不应该啊!正常情况下,晚餐时是要这样的:我和弟弟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的开心的事、烦恼的事,弟弟会时不时地耍下宝,会经常性地和我就各种问题各种看法发生各种争执。老妈会一直微笑着听着,在适当地还会插上几句话,把争辩的气氛推向一个新的高潮。而“老夫子”会默默地扒拉着饭,偶尔会抓住机会对我和弟弟进行“思想教育”。可是,今天的晚餐,气氛怎么这么怪异,感觉有点像是“最后的晚餐”。弟弟刚说出“手机”两个字,就被“老夫子”一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给无情地镇压了。
就在我以为晚餐就这样结束时,“老夫子”开口了。看着“老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老夫子”说道:“凌雨,这几天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你那个生日宴会,那个,就不办了,酒楼那边我已经打电话取消了。”
“什么?不办了?已经取消了?”怒火在我心中“轰”地炸开了,“你说不办就不办了,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们礼物都准备好了,你说一句不办了,那我怎么办啊!”
我气坏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可我的眼泪却掉下来了。老妈一见我哭了,连忙过来抱住我。她怒瞪了“老夫子”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急什么,说好了由我来说的。”老妈想安慰我,可我不听。我一把推开椅子,往房间里跑去。弟弟追过来,想拉住我,我甩开他的手,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我伤心了很久,期间老妈几次想叫我开门,我都没理她。弟弟则一直在门外坚持着,隔段时间哄下我。我都没吭声。十点左右弟弟被“老夫子”抓去睡觉了,四周安静了,我就更伤心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从小到大,我都是在老妈的宠爱中、在“老夫子”的保护中长大的,都是在亲戚邻里“小雨好聪明”“好漂亮”“好懂事”的赞誉声中长大的,都是在同学朋友们羡慕、嫉妒和欣赏中长大的,都是在男生们的爱慕、追求、呵护中长大的。可是,今天,我受委屈了!
2005年9月25日星期日多云
今天是糟糕的一天!是该受上帝诅咒的一天!是我来到这个家庭后最悲伤的一天!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大早,我就不得不拿起电话,告诉我邀请的那些朋友,我的生日宴取消了。我一打通电话,我的朋友们都会说:“生日快乐,凌雨。”然后就会说:“下午我一定会准时赶到。”这时我就不得不打断她们的话,对她们说对不起。她们会很一致地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我只能再次确认后,把电话匆匆挂断。我挨个地拨打着电话,我越来越伤心,到了后面只要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满是我的哭泣声。
在学校里磨蹭到了晚上7点钟,我才回家。就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都在期待着:满屋子暖暖的灯光,满大桌丰盛的晚餐,还有老妈温暖的笑容,和“老夫子”歉疚的眼光。可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失望了:没有灯光,没有晚餐,甚至没看见爸妈。只有我那个傻弟弟,在傻傻地点着烛光。
弟弟一看到我,就很高兴地迎了上来:“生日快乐!姐。祝我最亲爱的姐姐永远都这么漂亮,天天都这么可爱!”
弟弟拉着我走到餐桌边:“姐,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我想着像电视上演得那样,用蜡烛在客厅里摆上‘生日快乐’,这几个大大的字。可是,”弟弟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找遍了周边所有的店子,才买到了十几支蜡烛。我又想着在餐桌上摆上一个大大的‘心’,可蜡烛还是不够,最后我只能摆了一个小小的‘心’。”
我看着餐桌上那个奇怪的图案,毫不留情地打击着他:“这是‘心’吗,这明明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还高低不平的,你物理是在幼儿园学的啊!”
弟弟做出一副大哭的样子:“我说姐,哪有你这么损人的。这可是全三中所有美少女心目中的完美情人,那个无敌帅的超级帅草,人生中第一次给女孩子献上的一颗爱心啊!”
我没理会弟弟的卖萌耍宝,我直接问道:“爸嘞!妈嘞!去哪了?”
弟弟脸上的笑容马上一僵:“爸有很急很急的事,一直就没回家。妈倒买了好多好多菜,本来是说要给姐做一顿大餐,可后面妈打了几个电话,就急着出去了。姐,爸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这几天我老觉得怪怪的。问妈妈也不说,我心里担心的很。”
我没理会弟弟转移话题的拙劣手法,我进了厨房拉开了冰箱的门,我说:“买了好多好多菜,菜在哪?有鸡吗?有鸭吗?有鱼吗?难不成你所说得吃大餐,就是啃面包喝开水啊!”
弟弟摇着我的手,安慰道:“姐,爸妈真有急事。是真有事,不然哪可能不给我们超级无敌漂亮可爱的凌大小姐过生日。姐,要不你弟弟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生日大餐。”
“哦,”我看着他,“不错啊,凌轩,认识十几年了,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说说看,你会炒什么?”
弟弟很是嚣张地在我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想了下后,弯下一根手指,再想了下后,再弯下一根手指,最后一脸羞涩状地说道:“我,我会做蛋炒饭。”
我没理弟弟夸张的表演,转身出了厨房:“那就吃蛋炒饭吧。”
坐在餐桌边,看着跳跃着的烛光,我什么也没想,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耳边传来厨房里杂乱的“叮当”声,身边跳跃着时浓时淡的烛光,我就这么看着蜡烛,看着它们在燃烧,在流泪,在化为灰烬。然后,光明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再然后,黑暗消失了,弟弟打开了客厅的灯。他的蛋炒饭,终于好了。
弟弟看我吃了几口,小心翼翼地问:“姐,好吃不?”
我没正面回答他,我问道:“打了几个碗。”
“不多,才打了两个。不过还有三个碗,缺了口子。惨了,这下惨了!”
“嗯”我点了点头。
弟弟不死心地再问道:“姐,好吃不?”
“有点焦了。”
“哦!就有点焦吗?”
“还有点咸了”
“哦,那姐,好吃不?”
“还能吃,吃不死人。”
吃完饭,洗完澡,我回到房间,弟弟已经等在我的房间里了。我赶他走,他死赖着不走。我躺在床上看书,他就在我的床边坐着,讲笑话给我听。我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他就自个儿边讲边笑再加手舞足蹈,直到最后想不出笑话了,讲不下去了,他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姐,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难受你就发泄出来吧。姐,别憋着,憋着对身体不好。”
“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发泄。”
“你就哭吧!我男子汉的肩膀借你靠靠”
“我不想哭”
“不想哭啊,要不姐,你就骂我,或者,你打我?”
这个提议让我怦然心动,我猛地抬起头:“打你,真的行?”
弟弟猛点着头,站起身,一副“慷慨激昂”、“大义赴难”的样子。
我本来是想着,配合着弟弟耍几下宝。可在举起手中的书的那一刻,我不受控制地爆发了。我不管不顾地,狠狠地、用力地朝弟弟的肩膀打去。打第一下时弟弟撑住了,打第二下时弟弟跳了起来,揉着肩膀,一个劲地叫痛。
我狠狠地看着弟弟,我的眼中带着泪:“痛吗?痛的话我就不打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弟弟立马不叫了,他把身体凑了过来:“姐,不痛,我是男人,这点痛算什么?姐,你继续打,我撑得住。”
我作势刚一扬起手,弟弟马上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姐,咱商量下,轻一点,就轻那么一点点,行不?这样我还能多挨几下,你打的也爽一些。”
“卟!”我终于被他给逗笑了,这一笑之后,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我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小轩,姐没事了,姐不生气了。小轩,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嘞!”
看我笑了,弟弟也就放心了。道了声“晚安”后,弟弟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冲动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叫道:“小轩,谢谢你。这个生日有你陪着,姐过得很开心!”
“那是!”弟弟骄傲地说着,他的脸上挂上了极阳光、极灿烂地微笑,他笑着说:“姐,生日快乐哦!祝姐永远都这么漂亮,天天都这么开心!”
看着弟弟离开,我的脸上也挂上了暖暖的笑容。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真好,真的太好了!
只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爸妈还没回家。家里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可是能有什么事?爸可是市武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可是人见人怕的“金刚老夫子”。有爸在,还能有什么事?
今天,我的生日就这样过去了!
爸妈什么的,可讨厌了。幸好,我的弟弟还是超级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