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八） 那爱与痛的七年

2005年11月22日星期二阴

今天小丫头又过来了。这段时间她有事没事就往我家跑。当然，小丫头还是很乖巧的。每次来她都会带上一些云姨做得饭菜，或者是一些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小丫头来了后都会陪她的“小轩哥哥”玩。每次看到他俩玩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好笑。想想看，两个十几岁的人趴在床上堆积木，汗了。

现在我和妈妈已经很习惯照顾弟弟了。我可以在晚上弟弟睡我房间时安然入睡，妈妈也可以很坦然地给弟弟换内裤甚至帮弟弟洗澡。弟弟现在恢复的还可以，他现在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了，能跑能跳能说能吃了。当然，弟弟也比以前调皮了，他又成了一个淘气的“小屁孩”，时不时地会惹我和妈生气。比如说，不小心打翻花瓶啊，在我看书的时候故意捣乱啊，把电视遥控器偷偷地藏起来啊。每次他调皮的时候，我和妈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去哄他。有次他实在不听话了，妈妈一气之下还打了他的屁股。那次弟弟的表情实在是有意思的很，想想看，一个一米六五的大男孩，比我和妈妈都高了，却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擦着眼泪，那委屈的小模样，把生气中的我和妈妈都给逗乐了！

弟弟“返老还童”后，他的一些孩子气的、傻傻的举动，给这个迭遭大难的家，带来了久违的欢笑。渐渐地，爸的离去带给我的伤痛，变得淡了。妈也貌似恢复了过来，开始一心一意地照顾起家里的“大小孩”来。

只是，弟弟的情况不是总这么好。有时在玩着玩着，弟弟会突然停下来发呆，或者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弟弟会变得很烦躁，偶尔甚至会发狂。还有，他晚上睡觉还是不安稳，还是全身僵硬着，卷成一团。尽管如此，比起以前来，弟弟还是好了太多。

这样的日子单调却不枯燥，因为我和妈是在照顾自己至爱的亲人；有时很累却也高兴，因为我和妈能看到弟弟每天都在一点点地好转。

我相信，弟弟一定会好起来！

2005年11月24日星期四阴

下午，我回了趟学校。从明天开始，我要上学了。

办完手续出来，刚好是放学时间，校园里很是热闹。一群一群的男女说笑着、吵闹着从各个教学楼里不停地涌出来，汇聚成一片喧嚣的海洋。我行走在他们之中，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甚至还只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可是我却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与他们格格不入。那些青春的、明媚的笑容已不再属于我，那些放肆的、激扬的追逐也不再属于我。人们都说：“痛苦让人快速成长”，在经过了如同地狱般煎熬的我，现在应该苍老的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吧！

回到家，小丫头也在，听到开门声，她乖巧地跑过来，拿了双棉鞋给我换上。弟弟正在玩《完美世界》，小丫头在教他玩。现在在游戏里，弟弟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往雄视天下的豪气，操作起来笨手笨脚的，看得我都难受。以前弟弟很喜欢玩这游戏的，我很少玩。而小丫头，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上线。不过她上游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有没在线，弟弟不在线她就下了。弟弟只要在线，不管多远她都要跑过去，然后跟在弟弟屁股后面，打怪升级做任务，一副标准的“万年小跟班”的模样。不过小丫头玩游戏的天赋实在是不怎样，有时会被弟弟骂。有次团灭后，弟弟气得冲到隔壁去当面骂。小丫头挨骂后总是很乖乖地听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啦”“小轩哥哥，不要生气啦！下次我会注意的”。这就是弟弟和小丫头的相处方式，一个习惯跟着、顺从着，一个习惯被跟着，保护着。所以这次小丫头能够教弟弟玩游戏，能够理直气壮地大声训斥弟弟，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让小丫头兴奋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不过，小丫头的这股兴奋劲儿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一会儿后，小丫头就很不高兴了。我问她，她抬起头，眼睛汪汪地对我说：“小雨姐姐，我还是喜欢小轩哥哥带我玩游戏，我还是喜欢小轩哥哥教我玩游戏。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小雨姐姐，小轩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啊！”

我摸着小丫头的头，安慰着说：“放心吧，小轩会好的，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好的。他一定会好的！”

2005年11月25日星期五小雨

今天是我重新上学的日子，我特地起了个大早，结果还是出了点状况。

因为今天下着小雨，我就没骑我的那辆小摩托车，而是上了公共汽车。只是等了十几分钟后，我刚挤上公共汽车，我的手机就响了。为了方便联系我，妈前几天给我买了台手机，不过不是诺基亚3230。那款手机，这辈子，我不想再看到了。电话是妈打过来的，妈叫我赶快回来，说弟弟找不到我生气了。我赶紧下了车，一路跑回了家。到了家，门开着，弟弟正盯着门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看到我回来，弟弟一下子笑了，甜甜地叫了声“姐姐”。我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敲了下他的头，带着他玩去了。把弟弟哄高兴了，妈妈把弟弟带进了主卧，叫我赶快出门。我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有再接到妈妈的电话，就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已经是上第三节课的时间了。今天上得是大课，我来到大教室，敲了敲门，叫了声：“报告”。一时间，上课的男老师、我班和2班近百位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教室里先是一静，然后“嗡嗡嗡”声便响成一片。有人在叫美女，有人在到处问这是谁，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甚至我班的十几个男生还一起叫起了“凌雨、凌雨”。这个场面？汗了，我想我的脸当时一定红的厉害，我站在那，完全不知所措。还是那个老师看不下去了，用力地敲起了讲台，才把喧哗声给镇压了下去。老师问我：“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上过课？”

我回答道：“报告老师，我是1班的，家里有事休假了两个月，今天才开始重新上学。”

老师点了点头，说“嗯，请进吧！”未了还加了一句：“还‘报告老师’嘞，真有礼貌！”

我红着脸、低着头进了教室，马上就有好些男生站了起来，叫道：“凌雨，来，坐我这里。”晕！我羞得不行了，在前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第一时间把脸埋在了课桌下。这个动作又惹得好一阵大笑。哎！今天糗大了，这些男生啊，也真是的！从高三到大一，才隔了几个月，这荷尔蒙就飞得，熏得死人！

下课了，一大群男女同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有人问我“凌雨，你不会再休长假了吧”，我回答说“不会了”；有人问我“你是住宿舍还是住家里”，我回答说“住家里”；还有好些人找我要手机号码，我没有给。总之乱七八糟的，乱成了一团，直到上课铃响起。

上课时有个女生坐到了我旁边，叫李什么娜的。整节课我就听到她就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二个月来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情。她告诉我，我休假后，有好些男生不知道，还跑过来送情书、送电影票、送花，直到半个月后才停歇。不过有个例外是，一个叫唐子明的男生。李什么娜的重点向我推荐了这个唐子明，说长得高高的、帅帅的，最重要的，是超有钱的。因为他第一次来时带的鲜花是最多的，超级大超级大的一棒，足足99朵。那么的大，当时整个教室都哄动了，所有女生都陶醉了。还有就是，他见我不在，没有把鲜花带走，而是分给了全班的女生。这个举动，让他瞬间人气飙升。后面每隔几天，这个叫什么唐子明的就会来一次，并且每一次来，他都会用好些好吃得零食，把我班的女生哄得个个高兴的很。按照李什么娜的说法，这个唐姓帅哥，凭着他的长相、他的谈吐、他的气质和他的大方，已经成功地捕获了我们班上二十几位女生中，至少十位以上女生的芳心。李什么娜夸张地说，只要唐子明勾勾小手指，我们班上至少会有七八位女生，会尖叫着当场投入他的怀抱之中！汗，这也说得太夸张了吧。不过，被她那么一说，唐子明这个名字，我给记到心里去了。哦，唐子明，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可能以前我在哪见过他吧！

回到家后，弟弟看到我，很生气地把脸扭到一边，不理我。我跑过去一看，呦，还嘟着小嘴嘞！这帅气阳光的脸配上这幼稚可爱的表情，呵，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下了想拧他一下小嘴的冲动。我哄了好久，弟弟才重新开心起来。听妈妈说，弟弟发现我不在后，今天一天都不高兴。

弟弟现在恢复的很好。他生活已经完全能自理了，智力水平大概相当于七八岁的小孩。只是弟弟现在还不能动脑筋，一想问题他就会变得很烦躁。还有晚上睡觉还是睡得很不安稳，很容易惊醒。不过身体倒不会像以前那样绷的刚硬刚硬的。前两天复诊的时候，医生说弟弟已经成功度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时间了，以后得精神分裂的机率降低了很多。

这，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