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缺失

林菲？蓝静回头呆呆的看着郑心。这个名字，这个人。

她现在处在的到底是多少年前的时空？这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林菲这个名字会出自他的口。他是谁？

蓝静很想说话，但她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她出现在这个时空就那么饥饿，想说话却从来没完整的说出一句话，都是简短的字词。

到底要穿越多长时间的时空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蓝静不敢想。她怕她付不起再回去属于她那个时空的代价！

“怎么了？林菲这个名字你不喜欢吗？”郑心问道。

蓝静没有摇头，她依旧看着郑心。一张普通的大众脸，最初见到的时候和寻常的普通人比起来还差了好多。也许是她一身的血污让他害怕，不过他确实有些胆小，不像一个值得圣主记住的人。但他似乎给了圣主林菲这个名字。

她微微颔首点头。

“哈哈，太好了！那我就叫你林菲了哦。林菲，你要去哪呢？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算了。我跟着你可以吧？你是小孩，需要大人照顾。”

蓝静微微点头。她缺少的不仅仅是言语功能，还有很多很多，她暂时还不清楚，但她感觉得到。做食物的手艺，唱歌的歌喉，甚至连认路，还有所谓的文明礼仪等等她都不知道。因为到现在她都不觉得她浑身破烂的衣衫有什么。

破破烂烂带着血污的衣衫她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

这样蓝静若是回头一想，她甚至不觉得自己之前为了吃的做出的那些事情有什么。也许，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简单寻常的事情！不关乎任何东西，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那个，林菲你这一身衣服。”郑心跟着蓝静走过街角，他才注意到蓝静一身的衣衫非常破烂，还很碍眼。

昏黄的阳光照在蓝静身上，蓝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郑心。

她不明白郑心什么意思。她一身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她伸手摸了摸，那一身破烂的衣衫再也挂不住，直接碎了一地落在地上。

带着一些血污的身躯整个出现在郑心视线里。

丝毫不漏！郑心愣了一下，脸颊立即红透了，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衣衫给蓝静包起来：“你，好像不害羞？”

他注意到蓝静呆呆的样子，却没看出蓝静有什么在意。

蓝静摇头，她真的不在意！所有的一切她好像都不在意。吃了想吃东西，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她看着郑心，眼里有一些疑惑的光芒。

“衣服！衣服啊！虽然你是小孩子，但是不能光着身子到处走啊。”郑心说着，他面前的蓝静依旧呆呆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郑心挠挠头，他想起收养他的那个老人。他有一段时间没去见那个老人了，如今去见那个老人不是去探望，而是——

管不了那么多！郑心抱起呆呆的蓝静：“不要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老人很老了，她看到郑心怀中带着血污的蓝静疑惑了一下，而后从郑心手里接过蓝静：“她交给我。你去一边弄菜，我还没做菜。”

没说别的什么。老人知道自己收养的人是一个什么人，她不会过问这个小女孩的情况，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收养的人的品格。

蓝静在老人的帮助下穿上了一身有点老旧的衣衫。

整个人都被洗干净了。这时候端着菜走出厨房的郑心才看清楚他捡到了怎样一个人，这是多么祸国殃民的一个小女孩啊！

口水差点落到菜里，老人从郑心手里拿走菜：“擦擦你的嘴。”

“呃，哈哈。”郑心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她浑身的泥泞和血污下面隐藏着这样绝世的容颜。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我捡到呢？哈哈。”

美！太美了！人世间的再找不出比蓝静更美的人。

同为女性的老人即便老了也还很嫉妒！当年她要是有一张这样的容颜，哦，那她会非常凄惨。她年轻的时候时代就一点点变化，一点点腐朽。

现在，老人有点后悔自己将这个人洗干净了。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在这个肮脏的乱世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一旦被心怀不轨的人看到，这个美丽的人未来会变得很凄惨，甚至比她见过的很多好看的人还凄惨。

老人给蓝静盛了一碗饭：“吃吧。饿了吧？不用管他，你先吃。”

老人看着蓝静却见端着碗的蓝静呆呆的。筷子就在蓝静面前，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筷子，呆呆的就想伸手去抓面前的饭。

没有香味，这似乎不是食物的味道，她的手没有伸向手中的饭，而是——

老人抓住了蓝静的手，她疑惑的看着蓝静：“你不懂吗？连吃饭都不懂吗？这是筷子，要拿着这个，然后这样夹菜，再混着反一起吃。”

老人说着，甚至改用喂饭的方式教蓝静吃饭。

端着菜走出厨房的郑心愣了，这小女孩比他想象中的还笨。她好像不仅仅是不太会说话，就连吃东西都不太懂，吸引她吃饭的应该是香味。

无论是包子，还有半根热肠，又或者郑心的甜品店。

所有一切让蓝静疯狂的感觉到饥饿的只有香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急躁的吃东西，也许是之前就半饱的肚子还感觉不到饥饿，又或者是想等郑心，再或者——

她不知道，甚至，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她都不知道了！她缺失了过去的所有，缺失了身为人的一切，缺失了所有曾经的记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之前拿着包子的时候都还有身为蓝静的记忆。

但现在，蓝静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是代价太大了！

蓝静看着老人，还有端着菜走过来的郑心，眼里全是迷茫和疑惑了。再也，再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

郑心伸手在蓝静面前晃晃。

出奇的，失去所有一切的蓝静吐出两个字：“林菲。”

郑心给她起的名字。她不知道是记得，还是在意，她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指着自己，好像是在告诉他们她叫林菲。

郑心鬼使神差的点头：“对！林菲。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你的过去已经被你忘了，那就用这个名字开始新的一生吧！郑心想着，他从老人手里拿过筷子：“妈，你先吃吧。我来照顾她。”

四道菜，这个老人已经老了，多准备的食材是期待有一天郑心会回来。

他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跟他一样可怜的人。

记得当年，她也是在一个昏黄的午后捡到了这个呆呆的傻小子。不过这个傻小子可比眼前这个呆女孩更加聪明，他慢慢的长成了一个独立的大男孩。

已经长大了啊！她却老了。

老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至少他长成了她想看到的那样。这个无情的世道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人能保持善良的情感。

老人点头：“好。”

照顾她，就像当年她照顾他一样。老人仿佛从郑心身上看到了当年捡郑心的她，那时候她也差不多和现在的郑心是一样的吧。

然而，女孩终究不比男孩。老人心里多了一些担忧。

晚饭后，老人让郑心把蓝静哄睡着了偷偷带着郑心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小女孩怕是不简单。”老人开门见山。

郑心摇头：“我也不知道到怎么办。妈你可能不知道，她比你看到的还要神奇。她不仅仅有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她更有那样的力量。”

郑心小声的说着，他的手悄悄指了指天空。

老人一把捂住郑心的嘴：“你，小声点。”

“我很小声了。妈，我知道的，可是如果你看到了之前那一幕你可能不会有这么担心。她太神奇了！”郑心拿出自己身上的卡片，“你拿一张。”

“就一张！”郑心叮嘱道。

然而他说完就看到一个小身影，她呆呆的看着他。

“不可以吗？”郑心缩回手，他问。

蓝静偏着脑袋很疑惑，她听不懂。她走到一边，然后掀开破旧的裙子旁若无人的嘘嘘。似乎只是为了嘘嘘而出来，之前什么她都不知道。

郑心脸颊红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老人。

“她似乎缺失了很多很多。连一个人基本的吃喝拉撒睡都不太懂！这个小女孩，你到底怎么遇到她的？”老人不避讳了。

郑心犹豫了一下，他将遇到蓝静的所有说出来。

“什么？你说她——”老人看着站在一边的蓝静，“她，她真有那样的本事？她，她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我不知道。”郑心摇头，“她什么也说不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也只能跟着她，照顾她。不过还好，她现在似乎不像之前那样需要吃好多东西了。不然我可养不起。”

“你啊！”老人摇摇头。

“妈。你，当初不也是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把我捡回家的吗？现在，我接您的班了。我相信你说的那个世界存在，也许某一天我和你能看到那个世界的出现。在那之前，妈，你能，能坚持吗？”

郑心说不出别的，他看着老人，老人很老了。

老人摇头：“孩子啊，当初我傻，现在你也傻吗？”

“妈？”郑心看着老人的背影。

“我老了。但还没有糊涂！那样的世界只存在于幻想中。孩子，要活下去就要舍弃所谓的良知，我希望你记住，这个世道你可以善良，但善良是隐藏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的。唯有——”

她回头看了眼蓝静：“唯有在这样一个单纯的人面前你可以展现。”

“然而——”老人缓缓往屋里走，“她终究会害了你。早点离开她吧！”

声音渐渐淡去。

昏暗的光芒下仅有蓝静和郑心面对面，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

“小丫头，你值得我奉献余生吗？我知道你的美丽会带来怎样的麻烦。但我愿意去承受，愿意跟着你看到妈妈想看到的世界。”

蓝静疑惑的看着郑心。

“还是不懂吗？还是，你在装作不懂？之前在甜品店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林菲，你有没有骗我？”郑心弯下腰伸手摸着蓝静的长发，“我感觉得到你没有骗我，可为什么你看起来比之前在甜品店的时候更呆了。”

之前在甜品店，她似乎不是这样的。

但真的不是吗？郑心回想了一下，她呆呆的对着他跪下求吃的，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有点点像正常人，可正常人真的会吃那么多？

郑心回想每一个细节，他发现只有在战斗的时候蓝静有一点不呆。

其它所有时间都是呆的！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战斗！仅有战斗能让她做出一点不像一个呆子的行为。除了战斗之外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用筷子吃饭都不懂！

说话也只是偶尔能说出一句。

蓝静指着自己：“林菲？”

“是的。我就是在问你，林菲，你有骗我吗？”

蓝静摇头。

郑心搂着蓝静：“我相信你没有。小林菲，记住，如果你骗了我，我，我会很生气！你带给了我，还有我妈希望。我想让这个希望成真！我会在以后的时间都跟着你，保护你，甚至教你所有为人的一切。”

“但是你记住，你骗了我你会失去我。”

蓝静点头，在郑心怀里点头，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蹭郑心。

年轻的郑心有一点点躁动，随即隐没，他会对一个小女孩做什么呢？若小女孩长大了，还可以，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郑心不否认自己被怀中这小小的美人给引诱了。如此一个绝世美人，他若是没有半点念想，那他还算不算一个男人？但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如此小的一个小孩他仅仅有一点点一闪而过的念想就够了。

真的动手那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几天郑心都在老人这，白天帮着老人出去干活，晚上回来便教导蓝静说话认字，还有各种文明礼仪。

直到一天，蓝静再也忍不住的时候。

老人用了点钱买了斗笠交给郑心：“去吧！她想走，你就带着她走吧！”

郑心看着老人，他哭了，他弯下腿跪着回道：“妈妈！您是我一辈子的妈妈！我还没回报您，您就老了。将来那个世界——”

“乖。”老人摸着郑心的头，“快走吧。小家伙等不及了。”

“生。”一个字从蓝静嘴里吐出。这似乎是她这些天来唯一掌握的新的字，她看着老人再次说道：“生？”

“什么意思？”郑心问道。

“生？”蓝静还是只能说这么一个字，她依旧是看着老人说的。

“你是想问我想不想生存下去？”老人懂了。

“你可以？”郑心急切的看着蓝静问道。

蓝静点头。

老人却是摇头：“不必了！小丫头，我已经老了，我这辈子已经活够了。生，给你身边的这个人吧！”

老人口中的生自然不是蓝静口中的。是给他生孩子！做得到吗？

蓝静只是转身走出阳光明媚的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