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妖娆离情>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寿宴的终曲3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寿宴的终曲3
CHAP 149 寿宴的终曲3
另一边,还在小心翼翼地赔不是。
“好嘛好嘛,别哭啦!”裘恨天笨拙地抹掉卫红衣脸上的泪,声音依然嚷得很大,“刚刚是我不对,是我……狗咬好人心,狗不识得……他奶奶的,是八仙过海里的那个谁来着的?喂喂喂,‘烂树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玉树敛去眉宇间一丝的厌恶,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这句!”大喜的土匪头子抓着红衣的手,弯下腰继续赔笑脸,“我是狗,是狗,是最最不识得好人心的狗,好不好?哎唷,求你,算我求你啦,你可别再哭啦!”
我注意到,裘海龙望着泪流满面的红衣一眼,就飞快地转过了头,还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避免自己再去看哭泣的红衣。这时,王青云仰起头,仿佛没看见似的,一下子踩中了躺在地下耍赖的弟弟的一只手,王大满立即发出一声惨叫。裘海龙与卫红衣同时回头,不过,后者脸上还挂着泪,又被裘恨天拉住,并不能立刻去救人,但是裘海龙却立刻扯了一把王青云将其拉出老远,然后俯身将地上哭哭啼啼的傻子扶了起来。王青云阴沉地盯着一看到自己就吓得躲到裘海龙背后的弟弟看了一会儿,不过,当他的视线移到裘海龙的脸上时,他的脸上又挂出了亲热的笑容,“瞧,裘少侠,看来这儿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办喜事啦。”
“什么喜事?”裘“天才”不解。
“嘿嘿,还没看出来么,裘少侠?这喜事自然就是你……和我很快要多一位小婶子啦!”
王青云贼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忽然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朝裘恨天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抬起头,仿佛动了感情似的说道:
“义父,其实比起谁该继承落雁山和走廊的这件事,义父您的身体和幸福才是孩儿我最大的牵挂。义父,您看,您现在的气色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这虽然是您强健的身体使然,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也离不开卫大夫的功劳哇!她……她可是一直都对您尽心又尽力哪(这时,卫红衣突然止住泪,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而且,咱们大家伙也都有些耳闻……义父您与卫大夫两人可谓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因此,因此孩儿在此斗胆,恳请义父借着今天办寿宴的契机,干脆将另一件攸关义父一辈子幸福的喜事也一块儿办了,让今天来一个‘双喜盈门’,喜上加喜,不知义父意下如何?”
听完这话,裘恨天松开了卫红衣的手,半张着嘴,蠕动着嘴唇,那模样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然而他终究却是什么也没说,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尴尬;卫红衣则低垂着脖子,浑身发抖,一副好像恨不得立刻钻到地缝里不让人再看自己一眼的样子。而其余的人除了玉树也都是一个个面面相觑,目露惊疑。玉树环顾一眼众人,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裘恨天一边的胳膊,很是友善地笑道:
“就这件喜事而言,我看,这位王将军也没有说错嘛!好啦,发什么愣?乐傻啦?我们的裘老大?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喜上加喜’,成全你这位义子的请求得啦!”
听完这话,突然,一股隐隐的不安将我整个人笼罩住。接下来,在我打量玉树和王青云,并且捕捉到他们俩一个极快的交汇的眼神的时候,我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后,我原先的这种不安变得愈发强烈了——空气中原本浓烈的香气经由不断呼啸而过的寒风的吹拂,已经变淡了,不过,与此同时一起变淡的还有原本蛰伏在周围的那股血腥味儿,血腥味儿淡得好像突然间消失,好像压根就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怎么回事?我一边纳闷,一边继续关注练武场上的变化。
对于王青云方才的提议,裘恨天突然一下子说话结巴起来:“这个……这个……这个嘛……”,他眼睛畏畏缩缩地瞟向卫红衣,然而——却是顺着卫红衣的视线看到了关在铁笼里的喝醉了的正在傻笑的曹岳,于是,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然后所有犹豫迟疑的神情刹那间从这个土匪头子的脸上消失。最后,他又抬起了头,瞥了一眼“思月楼”背后的那座“五指山”,然后抬起一只手,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响亮的耳光。
包括玉树在内,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该死!我不该想糊涂心思!这样的我,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说人家‘三心二意’,用情不专?”裘恨天说到此处,朝我投来忿忿的一瞥——我当然明白他这一瞥的含义,毕竟,他就曾因云飞对我的求婚而指责我对无风“三心二意”——接着,他转过身,抬起一只脚,使劲地朝仍然跪在地下的王青云踹了过去。踹完,忽而又弯下腰,将捂着被踹的肚子,脸色发白的王青云拉起来,埋怨又关怀的说道:“你呀,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怎么样,不要紧吧。”
王青云连连摆手,虽然他一直惨白着脸在笑,不过,他的一只手一直按在肚子上好长时间没有挪开。因此至少可以想见,裘恨天刚刚那一脚踹得不算轻。
“叔叔,反正我就要走啦,因此,我也就和你说句实话吧……”
裘海龙突然停了下来,将身后的王大满拉出来往卫红衣的方向推了推。王大满揉着眼睛,看也不看路的走着,这时,王青云突然靠近,将一只脚伸到了王大满的跟前,不过,立即就出现了路见不平者 ——“小铃铛”伸出脚,用力地踩了想要使坏的王将军一脚。结果,想暗中使坏的人只得咬着牙,饮恨缩回了反被人踩痛的脚。过了一会儿,什么也不知道的王大满走到了卫红衣的身后。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裘恨天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裘海龙向“小铃铛”点了点头,就又转过头,看向叔叔,把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叔叔,我想说的这句话就是:虽然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幸福,不过这位卫姑娘和你实在……实在是不大般配。准确地说,是你配不上人家,瞧,叔叔你都四十六啦,做人家爹的年纪都够了,怎么能让这样一位娇滴滴的鲜花插在……插在……”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没把门儿的“天才”一下子捂住了嘴,然而,想要收回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已经迟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位“天才”的真情流露与“实话实说”,某人被刺激到了。
要知道,有时候正是事实的真相最伤人。
“你他奶奶的才是一坨牛粪!”暴跳如雷的男人简直气歪了脸,手指用力地戳着侄子的脑门,大叫起来:
“滚!要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让老子看到你!否则,否则……‘小铃铛’,老八,你们都听着,给整条走廊,整座山上的兄弟都传下话,以后任何人看到这个臭小子,这头蠢驴,都给我二话不说,格杀勿论!(这时,气坏了的男人突然神色有些怪异地望了一眼“思月楼”背后的“五指山”,并且转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起他面前的这头“蠢驴”。)你们一个个地都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弟兄们,告诉他们,就说……谁从明天(据说从庐县到温岭出走廊,不过一天的功夫,因此裘恨天用了‘明天’这个词,显然他的这个‘格杀勿论’的命令是针对裘海龙这次离开走廊之后所下)起,给我弄来这头驴的人头(至于驴身上会长人头的这种逻辑,已经彻底被气疯的男人忽略),我……我就重重有赏!赏他黄金万两!封他做‘落雁山’的二当家!”
“小铃铛”、老八、贾老六等土匪一起躬身遵命。老八和贾老六较为低调,躬身之后就低垂着脖子,没再抬头。而“小铃铛”则偷偷地冲嘴巴张得足够装下一个鸵鸟蛋的裘“天才”做了个鬼脸,那鬼脸的含义仿佛是在说:“没事,大当家正在气头上嘛!等过一阵,就会想起你这个唯一的亲人啦!”
“既然叔叔这样说,那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下来了。在此,谨祝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此别过!噢,对了,临走之前,我想把左护法送给叔叔的那两坛上等的葡萄酒也给一起带走,既然事情一件没办成,这礼自然也该原样收回。”他这句话刚说完,“小铃铛”就一个劲地冲他眨眼,那眼色仿佛是在说:“唉,你这个不通人情的家伙,那不是为了办事而送的礼,是寿礼!”不过,裘“天才”却对这样的暗示没有理会。
“放屁!要滚你就滚,但这酒必须留下!”
“噢,叔叔,你怎么可以不讲道理——”
此时,待在卫红衣身旁许久没有吭声的王大满也替他的“好友”帮了腔,他手指着裘恨天的后背,使劲地大嚷:“不讲道理,不讲道——”结果,刚叫了没两句就被红衣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裘老大也生了气。
“滚你奶奶的!别叫我,我不是你叔叔,我也从来没有你这样……缺心眼又愚蠢的侄子!‘小铃铛’,给我把这头驴给轰……轰出去!”
男人说到末尾,又抬起头,眼神异样地瞥了一眼“思月楼”背后的“五指山”,然后,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火炮的炮身上,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这时他的脸白得就像个死人。卫红衣急忙走过来,递来一枚药丸,也不等他反对,就直接塞到他口中,然后扶着他坐到了两门火炮之间的空地上。过了一会儿,这男人的脸才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另一边,“小铃铛”挥舞着双手,朝裘海龙做了个“速速退下,莫再停留”的动作,然而裘“天才”仍然背负双手在原地站着,坚持要把左护法的酒带走。“小铃铛”皱着眉,望望卫红衣,结结巴巴地告诉裘海龙,说昨天那两坛酒叫人送到了“浮云阁”西厢房一楼的大厅。裘海龙攥着拳头朝“小铃铛”晃了晃,让其立刻去把两坛酒拿过来。“小铃铛”偷偷瞥了一眼裘恨天,没吭声。裘海龙一下子蛮性发作,跳起来吼叫着说,要是拿不到酒,他今天就不走了。
至此,刚缓过来的裘老大手指着这头“驴”,气得浑身哆嗦,“滚”这个字竟是被一连重复了十几遍。卫红衣蹲在他身边,一手抓住他的手指,一手抚熨他的胸口,说话已然带了哭腔,“你怎么就是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明明知道你身体里的……你身体现在的状况……你不能想……不能去想那个……一想,你就会犯病,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就是控制不住你自己?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叫……叫人担心?”
裘恨天反握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又亲,但是没过一会儿,当他的视线落到“思月楼”背后的“五指山”的时候,他又一下子很用力地把红衣的手给推开。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眼,哆嗦起嘴唇,流露出一副郁闷苦恼的神情,而红衣早已在一旁“啪哒啪哒”地掉眼泪了。
正在这时,王青云突然吹了一声很是怪异的口哨,随即,卫红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抬起头,用眼角的光极快地瞥了王青云一眼,然后,她哆嗦了一下,颤声问裘恨天,要不要到“浮云阁”西厢房一楼的大厅里去喝杯热茶。
“茶?”裘恨天突然睁开了眼睛,很是不屑地笑道,“那儿既然有人送的上等的葡萄酒,还喝他奶奶的什么茶?”
裘海龙一听,顿时恼了,赤红着脸往他叔叔的方向走,然而却是突然被靠近他的玉树给拦住了,接着,玉树凑到其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天才”男人才勉强湮灭了怒火。
卫红衣扶着裘恨天缓缓站起身,但是,裘恨天却朝红衣摆摆手示意她稍等,他很快扭过头,手指着擂台对王青云笑道:
“看来,我们走廊乃至山寨未来的继承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啦。来,青云,到我这儿来,咱们爷俩好好说说话。”
王青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嘟囔了一声“一切听从义父吩咐”就忙不迭地走过去搀扶住男人另一边的胳膊。
裘恨天拉住王青云的手,侧过身又朝老八抬了下手,老八遂吩咐站在朱漆大木箱周边的四个土匪开始布置戏台。站在红衣与王青云中间的这位大当家,眯着眼看着四个手脚麻利的土匪从大木箱里取出一应物品把戏台布置好,然后,才携着卫红衣、王青云一同往“浮云阁”西厢房一楼的大厅走去。王大满紧紧跟在卫红衣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用手遮住靠近王青云的那半边脸,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使得自己看不到这位名义上的哥哥。裘老大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还很是古怪地朝我笑了一下,“夏姑娘,一起来喝一杯哪。”我低头“嗯”了一声,就侧身让他先走。
四个土匪在老八的示意下抬着空木箱退下。而“小铃铛”、老八、贾老六、紫岩、裘海龙、阿布等人则跟在裘老大的背后,也依次往“浮云阁”西厢房的大厅走。
这时,练武场上只剩下了李小甲与玉树。李小甲在裘恨天等人走远后,拄着拐杖走到铁笼边,双手抓着铁笼的栏杆,压低了嗓子对笼里的曹岳说道,“大元帅,快醒醒,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元帅……我这会儿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陪你。”说完,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很快消失。
这时,一直杵在一旁的玉树才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两门杀气腾腾的火炮旁,和我说起了话。然而一开始,我并没有听明白玉树所说的话,我心里还在琢磨方才李小甲说的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位李军师说“柳”字的时候,他吐字发音的腔调非常的古怪,好像话里有话,藏着某种想要一吐为快的暗示似的。
“喂,夏姑娘,你在听吗?”直到玉树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我才在恍惚间回过了神。下一刻,我用力地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真的,除了淡淡的西洋香水味儿,一点血腥味儿也嗅不到了。怎么回事?难道方才连我的嗅觉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