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3章 顾城和容颜10

容颜没有摸他，她异常的沉默，似乎过度的激情让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但同时也疲惫到了极点，她靠在他肩上，脸颊接触到他的发，带着汗湿，但很柔软，她觉得有些痒，微微侧开脸，避开了那份痒。

那样的痒，好像能够钻进心里，勾魂摄魄……

“宝贝，再来一次……”顾城看着容颜的狼狈，浑身才微微缓和的

容颜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了，看天色，早已过了早集合的时间，她一时不知置身何处，心里惊得厉害，马上坐起了身。

身旁有浅淡的呼吸声，男性有力的手臂还霸道地横放在她的腰上，容颜刚刚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心情立刻就缓和下来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她把她的第一次给了顾城，那个她心爱的男人，他们的第一次，在厕所里。

一夜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没有，容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把他手臂从她腰上拉下来，他似乎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她起床。

去了盥洗室，她洗了把脸，看着镜中有些发白的脸，明显睡眠不足。

身体某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昨天晚上，她后来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台架上摆放着一些洗洁用品，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他的私人住宅。

牙刷还未拆封，应该是全新的，容颜直接拆了包装，将就着用了。

洗漱完，容颜走出盥洗室，终于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室内昏暗，他的面容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隐晦不清。

容颜咬了下唇，他是怎么带她离开的？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浴室，终于看到一套女式衣服，还是全新的，标签甚至还没有取下来。

容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士衬衫，她随后扯掉标签，把衣服穿在身上。

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宅，她是很多要走的，既然要离开，总不能穿着他的衣服就光明正大的离开。

身上身无分文，容颜心里犯难，看了一眼外面，似乎离部队挺远的，若是真的要走过去，大概要走到中午。

容颜在房间里找到顾城的外套，从里面拿了一百块，然后又回身看了他一眼。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容颜闻声寻找过去，看到是自己的手机，马上拿过来。

顾城睡觉的时候眼睛毕不全，好像在看着她似的，可是鼻端的沉稳均匀的呼吸又告诉她，他还在熟睡之中。

顾城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沉了，容颜被顾城“看”得发慌，不敢再发出丁点儿声音，生怕自己会吵醒了她。

那天清晨，容颜一个人离开了顾城家里，然后在外面的药店买了避孕药草草服下，打了车赶往部队。

她想留下，她很想。

原以为，只要自己和他在一起了，她就会很开心，会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他，一起吃饭，一起作息，一起操练……

经历了昨晚的事，容颜却心里生出了退缩的感觉。

她根本无法想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会是她无意点的火 ，若不是她提着脚步跟了顾城走到男厕所，又怎么会有后来那些事？也许，顾城会直接带她回部队。

可那样，她又会觉得遗憾。

现在的容颜矛盾极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景，风很大，以至于有些垂挂枝头苟延残喘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缓缓飘落。

已经进入了冬天，在这样的天气里，落叶很适合唱一支安宁的歌。这支歌有个名字，它叫：落叶归根。

有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容颜，我喜欢你……”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她是一个对人生没有过多期待的人，只盼望能够安稳度日，不求荣华，只求安宁静好。

活了三十年，从未有那么一刻，能 有人怀疑她曾经是否受过情伤，有人怀疑她是否受过什么伤害……好像只有历经过坎坷和痛苦的人，才有资格把性子沉下来，简单枯燥度日。

她听了，多是笑笑，并不多话，了解她的人了解了，不了解她的人又何须多言。

她习惯剖析自己的优缺点，她对在乎的人太过在乎，对不喜的人会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性情太过分明，容易得罪人，这并不好。

可也有人对她说：每个人都自私冷漠，我也自私冷漠，但我却很少承认自己自私，反倒是你活的比谁都真实。你看看每次聚会时邀请你的同学们，就能看出你平时为人如何。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自愿跟你进行药物研究，怎么会在你生日那天惦念着，给你祝福？你没有那么坏，我也没那么好，这只能说明你身上有可取之处，值得深交，而我身上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需要继续磨练。有时候自私，只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不会受到外界伤害，这并没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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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醒来时，并没有看到容颜，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样的场面他之前完全没有预想到。

昨天他自己也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那般地迷恋……

这样也好，她如果真的在，他反倒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

虽然小女人有意，可他后来对她的失控明显是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毕竟是不太光彩的事情。

昨天晚上顾城把她抱上车之后，直接开到了御园，这里还是他当市长时候住的私人住宅，后来一心入了飞鱼，很少回来住，不过平时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顾城知道容颜昨天晚上的身体情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参加早集训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部队早就交代过了，昨天容颜因为严重违反军纪，被直接连降三级，柳城的飞鱼总部，已经在容颜的睡梦之中就对她止步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受不受得了真的被降级，顾城想要打个电话给她，又有些担心她会不知道自己面对他。

放在手机上的手指，已经碰触到了屏幕上，正准备拨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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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付了车资，回到部队的时候，看到铁门关着，知道自己可能是进不去了。

她已经迟到了四个小时，已经结束了早训的第一个阶段，马上就要到第二个阶段了。

“容颜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你……”

是同在一起的一个男军官，才二十三岁已经是团级以上了，在部队，大家都喜欢和容颜说话，跟她交往会觉得很快乐，因为说话直接，不带心眼人又热情，很多年轻的男军官都跟容颜暗暗表白过。

裴谞便是其中一个。

他刚刚明显地看到容颜走路不正常的样子。

部队里，容颜从未迟到或者缺席过，而今天她不仅缺席了四个小时，连顾城这个大家长都没来。

部队里，人人都知道，她喜欢顾城。

她走路一拐一拐的样子刺痛了裴谞的眼睛。

“小裴！”容颜的脸有些不自然，看到裴谞满脸都是疑问，她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容颜姐，你的私人物品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以为……你不过来了。”

裴谞看到展颜的衣领被风吹开之后留下的吻痕，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小裴我，我想见一下班长，你当我进去好吗？”

“对不起，容颜姐，这是违反纪律的……”

裴谞想问，自己和她还有机会见面吗？等到自己有勇气的时候，容颜，已经提着行李，离开了。

容颜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城做的，她并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憋闷地难受。

行李里面有她的全部家当 ，一套冬装一套夏装，然后就是部队里的衣服，别的还有些身份证、护照、银行卡什么的……

最刺目的，是一张降职书。

容颜因为违反部队纪律，被连续降低三级，之后的任务排遣，再听候组织的安排……

容颜没有住酒店，她找了一间平民房，租下来。

打开门窗，开始接水擦拭家具和地板，很快她又想到了，等一会她还要外出买一些被褥，要不然晚上怕是要挨冻了。

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不能顿顿都在外面吃饭，所以厨房用品也需要置办一下。

她一连忙了两日，直到那天她准备散步去附近超市采办食材，一辆车从她身旁驶过，但又缓缓退了回来。

她仅仅是皱了皱眉，倒没有多想，但车窗滑下，一张英俊而阳刚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容颜僵了步伐，眉皱的更紧了。

竟是顾城。

容颜心里有甜有苦，更多的，是酸涩……。

“真巧。”顾城清了清嗓子，说着蹩脚的“偶遇”词。

容颜扯了扯嘴角，巧吗？

顾城忽视她的冷面孔，语气还算热情：“去哪儿？我送你。”

“你怎么来了？”明显的不高兴。

他又清了清嗓子：“……我看到了你的留言。”

“哦。”她还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城眸光看着她，但她没看他，反而低头无意识把玩着手中的钱包，顾城心里是没底的，但还是温声说道：“你说还钱，我一直在等你。”

容颜愣了愣，连忙说道：“我已经还了，当天邮寄过去的，你没收到吗？”

顾城脸上笑容深了好几分：“压根就没收到，所以我来了。”

“……”容颜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城，为了一百元，他竟然只是为了一百元来找她。

顾城在耍无赖，借口需要创造，管它听起来傻不傻，只要他脸皮足够厚。

她道高一尺，他就魔高一丈；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11月的柳城，不似夏秋每隔几日就阴雨绵绵，阳光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但容颜的神色却有些木然。

顾城面容清俊温润，伫立在车身旁，不复那夜霸道失控，但即便是这样锋芒尽敛的顾城，也不能让容颜脸色有松弛的迹象。

他们这样僵持的姿势太过醒目，街道旁来往的行人已经不时的往这边看了。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璧人，难免会引人注目了。

最先妥协的是容颜，她不想找麻烦，打开钱包，她查看了一下现金，把手中现金递给他。

无言的举动，却换来了顾城微眯的双眸。

“电话多少。”顾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什么？”容颜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能找过来，难道会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吗？这个男人毕竟不是什么君子。

可不是君子的顾城，确实不知道容颜的手机号码，她来到连城不过两天，昨天才买了当地临时电话，并非实名制，查起来是颇费时间的，而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早晚都会知道，也并不急于一时了。

“你的电话，你如果逃了，我怎么找你还钱？”他说的是那么理直气壮，好像转身间，容颜真的会为了一百元，潜逃流窜拒绝还债一般。

这是一出闹剧，可顾城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容颜很想说他在胡搅蛮缠，但仔细想想，毕竟是她欠了他一百元，这么说来，是他有理，而她理亏，尽管这样的理亏有些让人沮丧，毕竟她当天曾把一百元邮寄给了他……

她没有搭他的腔，接过他的手机，他的指尖似是无意间滑过她的指节，容颜下意识皱了眉。

她是换了手机号……

不过，之前的也保留着，唯独屏蔽了他的电话。

顾城自是看不到的，她能配合，已经是很好了，借口用尽，本该离去的，总不好死皮赖脸的继续缠着她，但她没有移动步子，他是不可能主动离开的，就算容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但顾城的欢喜注定很短暂，因为容颜开口了：“我还有事，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能走了吗？”

太过礼貌，反而透露出浓浓的疏离。

顾城垂眸，看上去很闲适，转身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座：“再联系。”听声音，好一番潇洒做派。

容颜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真担心他会提起那夜的荒唐事，如果忽然提及，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汽车引擎声想起的时候，容颜朝原目的地走去，顾城座驾驶离她身边，快速越过她，越开越远……

车镜里，容颜的身影越来越远，顾城看着她，想起刚才的举动，忍不住想叹气了，他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如果能恼怒也是好的，总好过漠然相处，把他当陌生人一样来看待。对她，他是很有耐心的，只是追女孩子，他这还是第一次，死皮赖脸的让他自己都不忍回顾。

……

出乎容颜的意料之外，她以为顾城很赶时间，毕竟他也是有事业的人，每天定然很忙，但连续三天过去了，他始终都没有再出现，也没有联系她，好像记挂一百美钞的人只有她，而他早已忘了此事。

她把钱放在玄关台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每次看到，都会记挂此事，难免会想到那个叫顾城的人，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已经离开柳城了吗？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拨打他的电话，但最终放弃了，要钱的人是他，他都不急，她急什么。

再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午后阳光很好，容颜打算去福利院，临出门前，又看到了那张被人遗弃一个星期左右的一百美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时顾城的钱包里只有美金，她没办法，只能先拿了再说……

如今这样算什么，她现在是待岗人员，天天祈祷着他早些出现，好还了他的钱。

可是，他们之间，只有这一百美钞的关系了吗？

那人完全消失了，容颜开始后悔了，她那天应该执拗一些，比如说坚持当天把钱还给他，也不至于现如今天天记挂着。

出门后，她靠着电梯壁开始编写短信。

容颜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发送键上方僵了两秒，最终删除了短信。

离开小区时，想想又不妥，容颜又掏出手机，把适才删除的短信内容又编写了一次，这一次毫不迟疑的发送成功。

她像完成某一件重大的交接仪式一般，短信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靠着自己出租屋的外墙，忽然感觉无比轻松。

这下好了，不至于天天记挂，反正她该做，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讨债的工作，跟顾城有关，而她只跟还钱有关。

顾城的短信来的比较迟，也许应该是很迟。

因为顾城的身世，容颜也爱上了孤儿院。只是她从未对他说起过。

福利院院长早已换了人，内部设施比以前完善了许多，规模也扩大了不少，容颜走在这些曾经熟悉的道路上，觉察到了时间的可怕。转眼间，她还在这里，但当年福利院很多同伴却大多已经不在了。

面目全非。她独自在院中散着步，情绪有些怅然。有些回忆是触碰不得的，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生死之别更令人感到无奈吗？

顾城的短信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