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6 任天再穷

只见张九年轻松地从那里跳了上去，便仔细地倾听上面人的说话声音，只听到一个男子压低了的声音说道：“南宫公子，我是刚刚才从后山搜查出来的。我们已经确定了张九年和陈姑娘二人的下落。”张九年心想这个也蹊跷，没想到又在这里听到了南宫行的声音。南宫行道：“发现了什么，快说。”那男子的声音道：“这七天的搜查我竟然到了烂柯山的后山，发现那里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然后今天早晨便在这个山的后山脚下看到了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毫不检点地出现了，天刚刚亮，我就看到他们到了半山腰。那二人必定是张九年和陈墨乔陈姑娘无疑，然后他们竟然在地上打开了一个地道，二人准备了火把，一前一后地进去了。”南宫行吃了一惊，道：“你可知道他们去哪里干什么？现在他们还在吗？”那男子道：“小人也不知道他们到那里去干什么了，我等着他们进去很久之后，也进洞里看了看，那洞很深，并且有些年头，恐怕是当年陈芒之挖的。他二人一直没有出现，我就急忙地赶过来给公子您报信了。”南宫行道：“现在呢？你确定他们没有出来？”那男人道：“这个小人倒是不敢确定，不过我带的那几个人去附近寻找了很久，根本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地方还有一个那种洞口，因此我推算那个洞恐怕是要到烂柯山白枫堂这边儿的。小人不敢进去追杀他们，因为您吩咐过，不可伤了陈姑娘。只是派了几个人那些兵刃暗器在洞口附近藏着，若是有人出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那洞口甚是狭窄，必须侧身慢慢通过，因此认那个张九年武功再高，也绝计没法子从那里出来的。”南宫行道：“好，你现在赶快多派人马到那里守着，并且去告诉陈总旗必须多派人马在白溆堂里多加守卫，不能出一点儿马虎。”那男人往地上一跪，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张九年在那里听着也很是震惊，没想到现在白溆堂这里居然发现了我们现在藏身的洞口，那个洞口狭窄地很，若是出去难保不会出意外，并且我们在洞里的行动肯定不如外面迅速，恐怕那时候外面就守了许多守卫，若是那样出去，肯定有死无生的，如今必须从这里或者从墨乔的屋子那里出去了。

墨乔听那里的声音停止了，可是她也没有去叫张九年，因为她坚信张九年若是没事儿了一定会下来对他说的。

张九年也想下来告诉墨乔，因为他们必须得赶快逃走了，现在墨乔的房间里应该没人，从那里逃出来，然后见机行事，虽然墨乔没有了武功，可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出去虽然难，但并不是没可能的事儿，就算那个赵七命和何四郎一同阻击。并且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把柄就是现在南宫行对墨乔仍然满是痴心，是肯定不会让墨乔受伤的，有了这些顾及， 他们虽然追的紧，但是不会尽全力的。 他正要下去对墨乔说，忽然他又想到了何四郎和赵七命口里的“那两个人”，这时候就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如何，这倒是很麻烦。如果那两个也是跟何四郎赵七命相差不多的本事，那今日可就糟糕至极了。

张九年正在思索之时，忽听到上面又有人进来了。他侧耳听去，只觉得有三四个人一同进入了这里。又听见门“吱呀”一声，像是有谁把门给关住了。只听见南宫行哈哈大笑，道：“你们四位终于齐全了。这天下能请来众多英雄好汉的会宴甚多，可是能同时请到你们四位的恐怕没我多少吧。”只听到一个汉子粗大的声音笑道：“这多亏了南宫公子和铜鼎峰的号召力啊，有了铜鼎峰和常崇义常堂主的邀约，在下才能与这三位共处一堂啊，这也是我赵某人的荣幸。”

这声音如破钵一样，正是东海大侠赵七命。墨乔虽然离得远，也在下面，可是也听得一清二楚了，因为这赵七命的声音实在大的很。又听一个人洪亮至极的声音道：“今日也是承蒙南宫老帮主和南宫公子的好意啊，老夫才到此一趟。竟能在这里见到这三位世上一流的高手，也真是老夫福大啊。这位，东海大侠赵七命，靠着一身过硬的本领在浙东竟硬生生地创立了一个门派，东海帮的大名响彻长江南北，让人佩服，更让人敬佩的还是赵大侠的一股子拼劲儿，隐姓埋名几十年，就是为了一朝报了深仇，这才让人更加敬佩。”听到这里，那赵七命哈哈一笑，道：“全大爷说笑了，我赵七命在全大爷看来不过是江湖里一个后生小辈罢了。全大爷可别取笑小人了。”听到“全大爷”三个字，张九年陡然一惊，看来这人果然是江湖里人人称道的长寿老人全百岁，今日竟然有这个老头过来了，可真是糟糕极了。长寿老人全百岁，江湖里谁也说不清楚他有多大年纪，有很多说他七十多岁，因为他看上去有六十岁，不过人若是注重养生，到了七十多岁还能看上去这样精神确实是了不得的。可是也有很多人说他有九十多岁了，因为他修习的内功乃道家全真一派内功之中的最易于养生，注重修身养性的一种，因此九十多岁的老人看上去跟现在六十岁一样也是很可能的。可是他名字叫做全百岁啊，因此又有很多人认为他有一百多岁了，不然也不会叫“百岁”不是？并且他好像在三十年前看上去就是这副模样。不过江湖里谁也不能真正估准他的真正年龄，大家对他尊敬至极，知道他不肯说出，人家也不问他。全百岁向来以公平公正著称，这几十年来没有人想跟他翻脸，也没会和他翻脸。以为他为人正直，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会做出任何恶事儿。

并且在五十年前，也不知道是七十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当政皇帝昏庸无道，可是这江山仍然稳固，各地的起义军没什么作为。终于有一日，他一人孤身闯入皇宫之中，连败十九名大内侍卫，第一晚把正宫皇后给抓走了。第二晚又轻松躲过上百名宫廷内的高手守卫，把两位贵妃娘娘抓走，第三晚上竟然在皇上的龙床上睡了一晚，而第二日白天才把手搭在皇帝的肩膀上在数千名宫廷侍卫的注目下出了皇宫。这三个晚上办的事儿足矣让天下震惊。他只有第一晚上才是靠的手上武功去办事儿的，用的是大开碑手，十九名大内侍卫，又十八名是被一掌打中胸口，五脏六腑碎裂而死，而最后一名被他当做引路人，引到了后宫正宫娘娘的住处，那个在千万人之中选出的大内侍卫只被他一个眼神吓得连夜闯出了京城，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他把正宫娘娘和两个贵妃请了出来之后一点儿也没有难为她们，只是完好无损地交给了京城的府衙。

从此全百岁的名号就世上闻名了，大家都是惊叹他的武功超群，同时也惊叹他的为人，竟然如此正直，把这么一个昏庸皇帝的贵妃和皇后都请出来，却没有丝毫为难。

以后的多年他都没有跟人动过手，因为根本没有人想和他动手。而且他虽然久不动手，可是却从来没有荒废下武功，恐怕那七七四十九手大开碑手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境地了吧。

张九年知道这段故事，也知道全百岁的名声，他也震惊地愣了半晌。那全百岁看了看后面的那人，笑道：“四郎，你可还记得老朽？”那何四郎拱手道：“怎么会忘记？我何某人记性本来就甚是不好，可是也绝计不会忘了全百岁全大爷啊。这些年来全大爷造的恩德恐怕已经荫蒙了上万人了吧。”那全百岁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何四郎号称天下第一飞刀，如今江湖早已经是你们这一辈人的了。”

下面墨乔却听不清楚上面的声音，只知道那是几个人在说话，肯定就是南宫行召集过来对付张九年的人。这时候张九年却觉得刚才明明听到应该有四个人进来了，可是又觉得是三个人，现在只有赵七命，何四郎，全百岁三个人说话了，却不知那一个人是谁。

那全百岁又说话了，道：“老朽在江湖多年，却不知道这位兄弟是谁。”那南宫行道：“任兄弟，你也过来吧，这三位可都是江湖里数着的英雄豪杰。”只听得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我不是英雄豪杰，为什么要跟他们在一块？”听到这句话可让全百岁，赵七命，何四郎都吃了一惊，连张九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说话幽幽的汉子竟然如此厉害，敢说出这样的话。

那南宫行却深以为常，笑着往这边走了几步，笑道：“任兄弟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罢了罢了，只要咱们几个都知道该干什么事儿就成了。我跟大家明说吧，这次我蒙在家父的面子上，把几位召集过来，正是为了给我报仇。”这句话刚说完，那“任兄弟”就打断南宫行的话说道：“不过是抬起头看一看，有什么难的？”说着就抬起了头。

南宫行的话也不说了，全百岁，赵七命，何四郎都去看那说话的汉子。过了一会儿，全百岁说道：“这位任兄弟敢问大名啊？老朽真的是不曾认识得尊下。”那“任兄弟”说道：“任天穷。”全百岁等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在想江湖里可曾有这个人的名号，可是都说不出来话。然后他们也都在注视着这个任天穷。忽然那何四郎指着任天穷说不出话来了显得极为异常。那赵七命和全百岁急忙问何四郎怎么回事儿，过了很久，何四郎才说道：“这位兄弟可曾……可曾就是十年前我曾在福建过过招的那位……那位少年？”任天穷显得有些惊讶，道：“十年前我确实在福建，不过却忘了曾和谁过过招。”那何四郎道：“鄙人何四郎，用的飞刀。”说到“飞刀”二字，那任天穷才恍然大悟，可是仍很平静地说道：“是的，那年我十七，却是和一个武功不俗的飞刀手过过招。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看到你了。”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和号称“天下第一飞刀”的何四郎过过招，并且他现在是活着的。何四郎一生之中只有过一次败仗，就是十年前在福建去杀一个少年，然后飞刀一出，那少年简直用了一个再随意不过的拆招就把飞刀挡了出去，这一招直让何四郎震惊了十年，这十年他把自己的飞刀水平又进展了许多，可是仍然觉得那个少年能轻松无比地挡过去，若是挡过去，自己必败无疑，因为拆招过招本来不是他的强项。除非可能通过一身的轻功逃走，否则根本活不了，就是逃也不一定能逃的掉。

这里站着的除了何四郎和这个任天穷之外，南宫行，赵七命和全百岁均是江湖里一呼百应的角色，可是如果说真的，对付何四郎的飞刀他们也都没有把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何四郎的第一刀。因为出道几十年，他只败过一次，其余的都死在了他的刀下。这时听说这个少年就是唯一的一个和何四郎打斗过但没死的人，不禁肃然起敬。南宫行知道这个任天穷的本领，可是也不知道这一件事儿，并且看上去任天穷把这件事儿都快忘了，因此对任天穷又是多了几分敬意。

张九年在下面静静地听着，这时候已经灰心至极了，因为如果从理论上来说，一个赵七命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何四郎，张九年还要带上没有武功的墨乔，又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若不是他们不会伤墨乔，张九年已经会承认自己不行的。可是又来了一个全百岁。世上没人知道全百岁的武功多好，不知道他的七七四十九手大开碑手到底深度如何。那时候张九年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自己根本保证不了墨乔平安地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在他们的手上。可是现在又出现了这个任天穷，他的相貌是平平无奇的，可是却能在十年前仅仅十七岁之时就挡过了何四郎从来没有失手过的飞刀，让天下人都闻风丧胆的何四郎心甘情愿地认输，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武功有多高，不知道这个任天穷有多厉害。张九年已经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甚至是必死无疑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只有一个已经了不得，更何况四人联手？

他本来还心存幻想的，因为南宫行恐怕把每个人都说服了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张九年的紫蚕秘籍，让他们夺得紫蚕秘籍为自己，这样他们每个人貌合神离，就会不那么团结，自己或许还有希望，可是听说了这个任天穷，张九年确信自己活不了的。

这时候他必须得思索墨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