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诉衷情
“哼，什么……也不知道你……你跑什么？”小婷儿喘着气道。“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说吧，你这个死老道，今天要是不把真相说清楚，我就拉你去见官府。到了那里看你说不说？”
野猴儿这时想起了自己的爹，已经泪流满面，跑上去就一双小手扭着算命先生的衣衫不停扭打着。边打边哭：“你这个死老道，你这个死老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算命先生一听要拉他去官府，立刻就心虚起来，只得拱手做作揖状，哀求道：“我的姑奶奶，小少爷，你们行行好，千万不要拉我去官府，我说，我说就是了。”
“野猴儿，放开他，让他说。”小婷儿道。
野猴儿这才放开他的衣领，退到小婷儿的身边。
这时算命先生才缓了口气，一脸委屈，道：“姑奶奶，小少爷，这件事情它……它也怪不得我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呢。”
“你鬼啰嗦什么？捡重要的说，快点儿！”小婷儿喝道。别看她平时候柔情似水，可是骨子里那股刚劲要是激发出来，也是挺吓人的。
算命先生这才又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都是张员外教我干的，不然我哪有那个胆儿啊？”
“张员外？”小婷儿和野猴儿听了互相对望一眼，大惑不解。
只听老道又说道：“张员外在翠云楼买下了一个姑娘，想要收回家里，可是他家里的娘子又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张员外早就想把她休了，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理由。张员外知道自己的娘子很相信求神拜佛，于是就找到我。让我……让我取得他娘子的信任，和她睡一觉……事成后他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要是……要是我不按他说的做的话，他就要找人收了我。”他越说越委屈。“姑奶奶，小少爷，整个事情都是张员外逼我做的，我是个算命的，不敢和他……”
“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小婷儿本来听他说起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心下早已狐疑。等到他说起和人睡觉之事，心里更是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一张小脸霎时就羞得通红，本已不想再听，只是心里很想知道李狗三的下落，才忍着继续听下去。谁知越听越离谱，立刻将他喝断。然后转过脸望着野猴儿。
野猴儿当然明白小姑的意思，当即走上前去，大声向他说道：“你这个臭老道，尽是瞎说。我们要问的不是这个事儿。”
“啊？不是这个事儿？”算命先生先是惊讶，而后转惊为喜，用手支着墙壁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轻松问道：“不是这个事儿，咳，早说嘛。那你们要问什么？”
“哼，看来你这个臭老道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还不少。我们要问的是李狗三，说，你把李狗三骗到哪里去了？”
“李狗三？”老道挠了挠头皮，一脸疑惑。“哪个李狗三？”
“你还装蒜！”小婷儿喝道。“就是胡杨村里那个李狗三！”
老道抬起脑袋想了想，方才大悟过来。“噢。原来你说的是那个胆小的小子啊！嘿嘿。”
小婷儿一听有了李狗三的下落，一时激动不安，一连声催促他快说：“快说，你快说，他去哪里了？你把他怎么样了？你快说……”
“咳，姑奶奶，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他一个大男人，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把他怎么样？再说，他去哪里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帮人办事儿，就装神弄鬼的吓唬吓唬他而已。”
“帮人？吓唬？”小婷儿这时眼泪挡不住窜了上来。“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把他给吓跑了？你这个死老道，你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不说我就拉你去报官。”说着就要去拿他的招牌。
算命先生只得央求道：“姑娘，你别这样，我也是帮人办事。有人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装神弄鬼吓他一吓，就这个样子。那个人我也不认识他啊。”
小婷儿思索片刻，道：“那个人样子是不是长得很魁梧，左边脸上有一颗黑痣？”
“这……有没有黑痣我倒没有注意，可是他确实长的很魁梧，一看就是经常做农活的。姑娘，怎么，原来你认识那人，那你去找他去吧，这跟我没关系呀！”
听到这里，小婷儿内心确定无疑了。她心中无名火冲了三丈，没等算命先生说完，就拉着野猴儿飞也似地朝伍大家跑去。
伍大正在后院里劈柴，小婷儿怒气冲冲地冲进去就朝着他叱问道：“伍大，你说，三哥是不是被你逼走的？你说！”
伍大正在发力砍一根香樟木头，一听此言，手中的斧头就不动了。他缓缓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朝着小婷儿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哼！你不用在瞒我了，那个算命的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说着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语气里有点儿心灰意冷。“伍大，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阴险小人。这么多年，算我小婷儿看错了人。”
这时野猴儿已经哭着跑上去推打着伍大，他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你还我爹来，你这个坏人，还我爹来……”
“野猴儿，不用打他了，我们走吧。”小婷儿唤他道。“像他这样的人，根本用不着浪费力气打他。”
野猴儿兀自哭着推打不休，小婷儿上去一把拉着他就走。刚走到院门之处，就传来了伍大的声音。
“是，你看错了人。这么些年来，你都看错了。”那声音有些心酸，有些委屈。他似乎是想哭，可是又强忍着。小婷儿立刻住了脚步，听他继续说道：“可是你看对了人又怎么样？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我对你的情义你难道还不清楚？可是，这些又怎么样呢？”他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却敌不过一个外人。他一来就将你抢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蹲在地上了，斧子扔在一边，抱头不语，似在哭泣。
小婷儿听了也禁不住流下泪来，这些年她岂不知道伍大对自己的情分？只是在自己的心头始终对他不曾有男女之爱，或许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玩笑着有过，可是现在长大了，她明白，她对伍大的那种感觉不是爱情，而仅仅是一种可以倾诉一切的朋友情谊。她爱的是李狗三。然而她不知道这却深深地伤害了伍大，方才听他真心诉说一番，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并没有照顾到伍大的感情，刚才还冲他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心里不禁一阵愧疚。然而，她的倔强的性子却不愿意妥协认输，她明知自己错了，却偏不认错，仍旧强词夺理。只是语气稍稍缓和，不似先前那样狠毒了。
“你……你只知道你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他，还故意把他逼走，你让我怎么办？”说完撒腿又要走。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李狗三！”伍大这时站起来朝她喊道。
“什么？”小婷儿心底一惊，再次停住脚步，快速返回到伍大面前。“你说什么？”
“哼！我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李狗三，从一开始他就骗了所有人。”伍大愤愤地说。
“不可能！”小婷儿一脸惊惶，后退数步。“伍大，我不许你这样污蔑三哥，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小婷儿，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伍大说。“有一次，我去找李狗三，正好碰见他伏在桌子上睡觉，他在梦呓中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叫萧恒，而且好像还跟什么魔界有勾结。”接着他走上前去，搂着惊讶不已的小婷儿的双肩。“小婷儿，你醒醒吧，他根本就不是李狗三，他骗了我们。他在这里迟早会给我们村子带来灾难的，你醒醒吧！”
小婷儿身子一软，登时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