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为什么是我

陶双的心思，楚逸寒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陶双又说道：“所以，双儿你看，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心中的痛我懂，我的恨你也一定明白。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沉默了良久，陶双才犹豫着开口：“三……呃，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也并非不相信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刚才说的我都相信，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憋在陶双心中很久了。她承认，对于楚逸寒她是有情的，只是楚云焕的事情让她害怕了，她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真的值得自己托付，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双儿，你相信缘分吗？”楚逸寒看向陶双，微微笑起，像是春风吹过绿水，掀起层层涟漪。

“嗯？”没有想到楚逸寒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陶双稍稍有些愣住了。

楚逸寒明亮了眸子，伸手拉住陶双的手，柔柔笑道：“我信。”

“柳大人，你带在下来这里做什么？”陶书彦看着眼前的牌匾上大大的“玄音楼”三个字就一阵头疼。

今日刚一下朝回来，母亲就包了几件首饰给他，让他送到大学士府，说是大学士柳泉的夫人很喜欢。陶书彦心里很清楚，大学士的千金柳惜月正值妙龄，母亲一直都想和大学士府攀上亲，此番让自己登门，怕也是有这个意思。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相比柳惜月，大学士柳泉倒是对陶书彦一见如故了，这聊了好几个时辰不算完，还非拉着他来这玄音楼！不知道刘大人如此奔放，柳夫人是否知道。

柳泉嘿嘿一笑，倒也不觉得尴尬，说道：“前些日子，玄音楼来了一位奇女子，这女子琴艺了得，听过的人都说简直可以比得上仙乐了。”

“青楼女子能弹的出什么好的曲子来？落进了尘埃中，就算有再好的琴艺，也弹不出那一份情怀。”陶书彦不以为然，倒不是他看不起青楼女子，只是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人琴音可以算的上是仙乐，只是那人却已经不在了。

柳泉满心都在玄音楼的女子身上，哪里会在意陶书彦的情绪，仍旧说着：“不不不，我知道陶大人见多识广，眼光也高，但是这个女子真的不一样。她一个月只出现三次，今日便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次了，可千万别错过了，不然陶大人一定会后悔的。”

陶书彦无奈，柳泉好色却又惧内，想来是想拿他当幌子吧。不过谁让柳泉的官比他大呢，只能顺着他了。

进了玄音楼才发现里面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陶书彦好清静，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禁有些心烦意燥了。柳泉却是什么也没说，拉着陶书彦七拐八拐的上了二楼，直接进了雅座。

陶书彦愣了片刻后便了然了，一笑道：“看来柳大人还是这里的常客啊。”

“见笑了，见笑了，”柳泉也笑着：“不过还请陶大人千万保密。”

陶书彦一笑，不置可否，又细细打量起周围来了。

陶双的名号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自之前挑战秋荷一曲成名之后，几乎到处都能够听到她的名字。容貌无双，琴艺卓绝，这是陶书彦听来的对陶双的印象。能让整个京城的人这么称赞的人，想必也是有她的本事的吧。看着楼下挤的满满当当的人，还有身边望眼欲穿的柳泉，陶书彦的心中也有了一丝期待，希望这个叫陶双的女子不要让他失望。

半盏茶还没有喝完，便有穿着鲜艳的女子走了出来。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徐妈妈扭着腰走上前笑着说道：“各位大爷久等了，陶双姑娘已经在准备了。另外，陶双姑娘还说了，为了感谢各位爷的厚爱，今晚给大家多弹一首曲子，权当感谢。”

徐妈妈的话刚一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陶双每个月只弹三次，每次只弹一首曲子，根本都不过瘾。刚才徐妈妈宣布的消息对这些天天盼着陶双出现的人来说，无疑是中了头奖的大好消息。

不过陶书彦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有些疑惑的问柳泉：“这个陶双很难见到吗？”

柳泉一脸你真是不开窍的表情看着陶书彦说道：“比登天还难！我听说当初二皇子想来一睹陶双姑娘的芳容都被拒绝了，更何况……”

说着，柳泉猛然闭上了嘴。眼前这个人可是二皇子未来的小舅子，被他知道他的未来妹夫背着自己的妹妹来青楼寻欢，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二皇子？”果然，陶书彦微微眯起了眸子，语气也明显不善了起来：“看来这个陶双姑娘确实有些本事，我倒要好好瞧瞧看了。”

话多易出错，柳泉算是侧身体会了一番。

周围的蜡烛依次熄灭，整个玄音楼陷进了一片黑暗中，奇怪的是却没有人惊慌，反倒是之前的嘈杂声渐渐停了下来。

陶书彦所在的雅座的对面的台子上慢慢亮了起来，有淡淡的烟雾腾起。有一女子着白衣款款而至，虽看不清容颜，但是那婀娜的身姿，美妙的意境却依然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陶书彦也不禁放下了手上的茶盏，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陶大人，这位置好吧？若是光线再亮一些，兴许就能够看见陶双姑娘的花容月貌了，不过这样朦朦胧胧的，倒也是一种韵味。”柳泉见陶书彦似乎也感兴趣了起来，十分得意的说道。

陶书彦敷衍的点了点头，若不是碍于他大学士的身份，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对面的女子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端坐在素琴前，抬手随意一拂，一串悦耳的乐声便像是珍珠落进了玉盘，搅得人心湖不禁一颤。

“多谢各位大人对小女子的厚爱，今晚献上两曲，以表谢意。第一曲，名曰花月吟。”

纤纤十指轻拨，看似随意，动人的乐音却是如蝶翼层层铺展开来，好像能够看见在月光下，花骨朵儿渐渐裂开绽放的过程，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沁入心脾。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乐音里，享受着琴音里的不似人间的美景，却有一人的心中，早就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陶双弹奏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陶书彦就满脸的震惊。这样干净纯澈的琴音，他只听过陶如雪弹奏出，对面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也能达到如斯境界？

一曲终了，众人早就已经被陶双卓绝的琴艺折服了，在一片安静中，陶双淡淡的声音如烟雾般袅袅飘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一曲，名曰香山游。”

陶书彦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来。他记得，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是陶如雪十二岁生辰那日，他带着陶如雪偷偷溜到了不远处的香山游玩，不料半途下起了大雨，两人被困在了山上，雨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月亮也升了起来。那时候的他，一边安慰着陶如雪，一边给她念了那首王维的《山居秋暝》。

若是先前他还不敢肯定，这一曲香山游便足够让他相信对面的这个陶双便是他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妹妹，陶如雪！

而柳泉，本来还沉浸在陶双美妙的琴音中不能自拔，突然见到陶书彦这样大的动静更是吓了一跳。陶书彦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现在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想着，柳泉便也开了口：“陶大人？出什么事了？可是陶双姑娘这曲子你不喜欢？”

陶书彦像是没有听到柳泉的问话，一把抓住柳泉问道：“柳大人，麻烦告知在下，要如何才能够见到陶双？”

“这……”柳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最近晋襄侯府和自己走的很近，他也很清楚晋襄侯府的意思、陶书彦的为人他一直很看好，德才兼备，皇上也十分器重他，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即使晋襄侯府那边不表态，他也有把女儿嫁过去的想法。可是眼下，这个陶书彦居然对一个青楼女子感兴趣，这让他十分不悦，虽然是自己带他来这个地方的，但是怎么说自己以后都是很有可能成为他岳父的人，陶书彦这样实在是有些逾礼了。

陶书彦年纪尚轻就能圣宠在身，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柳泉的心思他也是看了出来，知道自己是有些冲动了，便解释道：“是这样的陶大人，刚才陶双姑娘弹得这首曲子是出自我的一位故人之手，不瞒大人，我的那位朋友失去音信已经很多年了、此番陶双姑娘弹起这首曲子，在下想，也许陶双姑娘会知道我的这位故友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陶书彦的解释合情合理，柳泉也没有细究，想了想说道：“当初陶双姑娘加入玄音楼的两个条件里，其中一个就是不见客。先前二皇子想见她都被挡在了外面，我们的话……”

看着柳泉一脸的为难，陶书彦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容易，面上有些失望，说道：“看来是见不到了。”

“不过陶大人的情况实属特殊，我想若是说清楚了来意，陶双姑娘应该能够理解。”柳泉又说道。

陶书彦点点头，笑道：“嗯，在下明白了，多谢柳大人了。”

“不碍事不碍事，若是能够帮陶大人寻得故友，也是柳某的荣幸。”柳泉笑着说道。

陶书彦一笑，又寒暄了两句道：“时候不早了，柳大人若是回去的晚了，只怕柳夫人要担心了。”

对面陶双的曲子还未停，可是一听到陶书彦提起自己的妻子，柳泉脸色就变了，连连点头：“陶大人说的是，出来也有些时候，还是早些回去，莫要家里人担心了。”

陶书彦点点头，又看了对面的人影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已然是有了思量……

遣了清秋，陶双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离上次楚逸寒来已过了近一个月的光景。

那日，楚逸寒将自己的所有和盘托出，也言明了自己的心意，陶双不是没有动摇，只是总觉得还差些什么。不过，那一日的深谈倒是让陶双放下了对楚逸寒的戒备，也渐渐觉得，或许也楚逸寒联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