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孤儿寡母
在大家的嘲笑声中,李老歪豆腐也不卖了,推着小车匆匆离开包子铺,拐进了一条胡同。
被咬掉的半个耳朵成了他耻辱的标志,永远也抹不去。一想到张寡妇那白花花的身子和迷死人的笑容,心里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张寡妇的烈性子他已经领教过,衣服都快被扒光了,就是不从。
“呸!老子起码还摸了几把!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有贼心没贼胆!”对于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的人,李老歪用“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来形容。
一边走一边闷头想着,小车忽然撞上一个人。正要开口骂,抬头看看却吓得不轻。只见铁塔般的黄修明黑着脸挡住去路,后面还跟着吃着冰糖葫芦冲他傻乐的傻蛋。
李老歪看得出来面前的汉子不好惹,忙推着小车想绕过去。黄修明伸出一只手,像铁钳般牢牢抓住小车。
见走脱不了,李老歪赶忙陪起笑脸,支吾了半天,说话也结巴起来:“大、大兄弟,买⋯⋯豆腐?”
黄修明轻轻一推,独轮车哗啦一下子歪倒,豆腐撒了一地。
李老歪急了,冲上去就要拼命。被黄修明一把采在手里,劈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原地转了两圈,眼冒金星,嘴角一股热热的咸咸的东西流了下来。
还没等他站稳,又一脚飞过来,狗啃屎一样扑通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旁边的傻蛋乐了,拍着手叫喊:“叔叔打他!叔叔打他!”
黄修明上前踩住李老歪的脑袋,咬牙切齿的问:“你叫李老歪?”
“俺跟你无冤无仇的,干嘛打人?”李老歪爬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声问道。
见他嘴硬,黄修明更加恼怒,对准肚子狠狠踢了过去。李老歪就像一块巨大的豆腐,横着飞了起来,重重的砸到路边的土墙上,又重重的落下去。
土墙震得一颤,纷纷扬扬的泥块如漫天飞雪盖在李老歪身上。他扭曲着身子,五脏六腑在体内翻滚,耳朵嗡嗡作响。哇的一张嘴,一股鲜血带着腥臭喷了出来。
“坏蛋!打死你,打死你!”傻蛋捡起一块泥巴跑过来,用力砸到他身上。
黄修明探手抓小鸡一样将李老歪拎了起来,怒目而视,厉声喝问:“还敢不敢欺负人?”
李老歪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挤出一句话:“再也不敢了⋯⋯大哥饶命⋯⋯”
“没骨气!”黄修明哼了一声,将他扔在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拉着傻蛋转身离开。
李老歪痛苦的扭动着,只觉得四周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依稀听见傻蛋兴奋的说:“叔叔你真厉害!教教我吧⋯⋯”
教训了李老歪,黄修明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对于那些流氓无赖,用不着客气,否则以后还会祸害人。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刚刚离开杂货铺的时候,有人找上了张寡妇。
因为黄修明的到来,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张寡妇收拾好床铺,把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她本来就是勤快人,又抱来木柴,在屋里炕头土灶生起火,准备熬米粥。
柜子里藏了许久梳妆盒也被拿了出来,放到炕沿上,对着镜子梳理起头发。看着镜子里依然娇好的容颜,张寡妇忽然脸红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多少年了,为了避免过多的是非口舌,张寡妇在衣着打扮一直不敢太张扬,今天却莫名其妙的修饰起来。可以看得出来,黄修明虽然粗旷,却是一个能托付的实诚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寡妇,残花败柳的女人。
她想起了那个让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风雨之夜,就是在那个夜晚,突然到来的土匪头子谢占魁,将她打得死去活来。就是在这个小屋,她为之坚守多年的贞洁被夺走。从那一刻起,自己就成了土匪的相好,成了衔坊邻居讥讽的话题。
眼泪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流到衣襟,流到心尖。一个宽阔的肩膀,一份简单的呵护,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
一阵马嘶声从街上传来,打破了她的沉思,一个人裹着寒气撞进屋来。
张寡妇惊恐不安的站起来,看着一步步逼近满脸狞笑的谢占魁。
“哈哈哈!妹子,咋知道哥要来?还打扮起来了?”谢占魁伸开双臂扑了上来。
张寡妇本能地往回一躲,谢占魁扑了个空。
“哟!还害起臊来了!来吧,让哥好好地疼疼你!”谢占魁不怒反喜,张寡妇的躲闪让他有点出乎意料,但越是这样越是感觉兴奋。
体弱的张寡妇终究没有逃脱谢占魁的魔掌,被强行按在炕上。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谢占魅始终迷恋着这个水一般的女人。
张寡妇知道自己逃不过,木然的躺在炕上,任凭衣服被一件件扒去。无言的泪水再次滑落,伴着痛苦,伴着羞耻,更伴着无限的仇恨,打湿了这个初冬的清晨。
像一头久未觅食的野狼,在空旷的原野蓦然发现一只受伤的白兔。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口,撕咬着、蹂躪着毫无反抗力的猎物。人类的兽性,在张占魁的血液里激荡。野兽的本能,吞噬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良知。
看着木头一样的女人,谢占魁有点扫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妈的!臭婊子,敢扫大爷的兴!”
嘴角被打的出血,流到嘴里咸咸的。张寡妇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黄修明的影子,她只希望这一幕千万不要让他看到。
谢占魁并没有就此罢手,连续几天应付警备团的剿匪,一直没机会下山,早就憋得不行。
张寡妇猛地用力把他推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起来,满是委屈的大声质问:“你这几天死哪去了?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女人?”
谢占魁一愣,旋即又笑了。女人就是女人,在他心里都是婊子,一旦霸占,心里终究是在乎自己的。他哈哈笑着把雪白的身子搂在怀里,解释说:“这几天没得空,警备团那帮王八羔子一直在攻山。这不,一有空就看你来了吗?”
“结果呢?”
“结果?被我们打跑了!”谢占魁嘿嘿笑了两声,甚是得意。一忘形,就把熊谷浩二上山的事说了出来。
张寡妇听的非常惊讶,敢情土匪们有小鬼子撑腰。她惦记着黄修明说的那个和排长,故意装作顺从的样子又问:“你们抓住了几个?”
“嗨,别提了!”谢占魁似乎有点不甘心,“小鬼子不让我们下山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尸体还有受伤的都抬走了。连个毛都没抓住!”
看着他不像是说假话,张寡妇稍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落在土匪手里就成。
谢占魁以为女人彻底顺从了自己,说了一句:“别浪费时间了!”重新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后院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马嘶声,雄浑有力。谢占魁一愣,问:“哪来的马?”
张寡妇心想:“坏了!”赶忙解释:“是过路的客人寄放在这儿!”
“放屁!”谢占魁狐疑的看着张寡妇,又看看炕沿上的梳妆盒,恍然大悟。扬起巴掌狠狠劈脸一顿扇,嘴里骂道:“敢情是养了野汉子!他姥姥的!老子可没亏待你,竟胆对不起老子!”
张寡妇捂着火辣辣的脸,倔强的叫道:“谢占魁!老娘养汉子关你什么事?你霸占了老娘的身子,不是打就是骂。老娘就养了,就养了!老娘就是喜欢上别的男人,有种你杀了我!”
女人撒起泼来,土匪也没招。
谢占魁恨得咬牙切齿,掏出手枪就要往后院走:“反了!老子先宰了你野男人的马!”
张寡妇一把死死抱住他,连哭带喊:“谢占魁你还是不是人?有本事先杀了我!”
听到屋里闹翻了天,门口两个把风的喽罗冲了进来,紧张的问:“大寨主,咋了?”
“滚!”谢占魁恼羞成怒,一拳头打张寡妇打倒在炕上。顺利抄起梳妆盒,狠狠地摔了个粉碎。
张寡妇表情痛苦的扭动着身体,用手一指,声音嘶哑的骂道:“谢占魁!你就是个畜生!”
经过这一番折腾,谢占魁兴趣全无,穿上衣服气哼哼地扬长而去。
黄修明领着兴高采烈的傻蛋,远远看见三匹健马扬鞭疾驰而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步奔向屋内,只见衣衫不整的张寡妇坐在炕头嘤嘤哭泣,一头长发胡乱的披散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
“这⋯⋯大嫂咋了?”黄修明忙找来衣服给张寡妇披上。
张寡妇抬起泪眼看着一脸茫然的黄修明,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瞬间暴发。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冲着黄修明吼道:“你不是当兵的吗?你们不是就会欺负俺们孤儿寡母吗?来呀!”
黄修明被弄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张寡妇抡起拳头狠狠捶着黄修明的胸膛:“你不就是想得到老娘的身子吗?给你!都给你!你来!”
接着一把抱住黄修明,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