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像梦一样

裴山闻言，并未言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的纠结着。

裴山知道，自己的父亲裴海没有说谎，自己的奶奶就是这样的一种性子，省吃俭用，辛辛苦苦老累了一辈子，现在看着因为自己的病情，而大把大把的花钱，她的心中绝对不会接受的。

事实上，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子的，裴山的奶奶不愿意花费更多的冤枉钱。因为，她心中很清楚，为了自己这样的一个病，她的子女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了，这其中就包括了金钱，以及内心的煎熬。

所以，裴山的奶奶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更好的治疗方式，她真的不愿再为子女的生计之外，添加过多的压力。

“山，谢谢你。”就在裴山思绪陷入感伤之中的时候，裴海突然语出惊人。

“把，你这是干什么？”裴山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皱着眉头，他被自己的父亲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搞的有点莫名其妙。

“山，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因为这样的事情，或者那样的事情，早就将家里的这点老底给掏空了如果不是你前一段时间里，一次性的寄了十万块钱回来，我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了。所以，山，爸爸要跟你说声谢谢。”裴海目光很认真的望着裴山，脸上的神情异常的郑重。

“爸，我们是一家人，您何必跟我说这个再者说了，这些年来，我也没少给家里添过麻烦。”迎接着自己父亲的目光，裴山只觉得心底一阵的发涩。

“山，你听爸爸好好跟你说爸爸老了，爸爸这辈子也就这样子，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其实，这些年来，爸爸一直都知道，我没有本事，没有很好的将你们三兄妹抚养成人，没有给予你们足够的物质生活爸爸真的很没有本事，明明你被一所三本大学录取了，可由于家中经济情况，不得不提早结束你的学习生涯。”裴海越说，他就将他的脑袋耷拉的越低，似乎他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一般。

“爸，你听我说，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根本都不存在，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我们家庭的物质生活，似乎真的比别人要差上很多，可只要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物质生活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我觉得，只要我们不去偷不去抢，能够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去赚取到生活所需，吃得起饭，穿的起衣，这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爸，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您，这些年来，您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兄妹三人，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了，您已经尽到了您全部的心力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我们作为子女的已经不能够再向你要求什么了至于什么读不读书的事情，虽然我也顺利的考上所谓的三本，可您也是知道的，就我这样子，就我所读的专业，即便大学毕业以后，也未必会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而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之中，不但要为家中添加了诸多的经济上的压力，更会让我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四年的光阴当然了，我不否认多读几年的书，对未来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还可以混张文凭，但这样的文凭代价，并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所能够消费的起再者说了，你看我现在在外面，不是混的挺不错的嘛，现在更是混到安保部门的经理的位置，薪水更是翻倍的看涨，公司老板也很看重我。”裴山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父亲的一双异常粗糙的手，言真意切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是……”裴海望着裴山，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爸，您什么都别说了，这些年来，您为了这个家，您为了我们三兄妹，已经付出的够多的了，现在您的年龄已经逐渐的长大了，也应该轮到让我来承担起属于您的那一份责任吧？从今天开始，您就好好的在家里，吃吃喝喝，打打小牌，您的晚年由我颐养着。”裴山说出自己一直的愿望，那就是让自己承担起家里全部的生活重担，让父母可以好好的颐养天年，好好的过着余下的人生。

“山啊，你有这样的一份心意，爸爸真的很感动，这至少说明，我们家的山，已经长大了，已经真正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经常惹是生非的山了不过，生活始终是生活，爸爸也知道你现在混得不错，工资也高的可怕，可爸爸更知道，其实你赚钱也不容易，在你大都市里生活，每天一睁开眼睛，任何的东西都需要用到钱的所以，趁着现在还没有老到动不了的地步，该做什么的，我依旧要做什么，我可不想成为家中的累赘，即便以后会成为你们三兄妹的累赘，但我也希望这样时间可以尽量多往后推迟上几年不过，山啊，你要记住啊，你要好好的努力，脚踏实地的努力，爸爸还等着你们三兄妹以后来养着我跟你妈，呵呵。”裴海很欣慰，任何一个父母，看到自己一手拉扯长大的小孩子，能够有出息，心中那份满足与自豪，所言语所无法真正的表达出来。

而也是在这一刻，裴海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虽然他自己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一辈子，但看着自己的小孩能够这般的出人头地，能够混到今天这等的成就，他心中就感觉异常的宽慰，哪怕再苦再累，只要自己的小孩有出息，又有何妨？哪一个父母不是希望自己的小孩过的好，过的幸福呢？

尤其，像裴海这样一个老实巴交一辈子的农民，他自己被人看不起一辈子，可他的小孩却弥补了他心中的缺憾，弥补了他所未曾拥有的自豪与成就，这样的一种感觉，几乎感同身受！

“山啊，你爸爸说的很对，你现在虽然工资已经高的可怕，可在大城市里生活，任何一样东西都需要用钱买来的而且，你的年龄也老大不小了，村子里的二狗子前几天才刚刚结完婚，我想，你所赚来的钱，要懂得积攒起来，等过上两三年，你也就可以跟晓晓一起成婚了。”一直站在边上默默聆听着裴海与裴山父子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裴山的母亲林红月这才在这个时候插上话来。

“妈，这些事情现在暂时都不急，你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在老家给我颐养天年，种种小菜，养养鸡鸭等家禽，打打小牌之类的至于赚钱等事情，有我一个人来为你们全部承担要是哪一天在村子里呆腻了，我就接你们到东堂市去跟我住到一起。”裴山闻言，不由的纠正着父母的一些想法，再次的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愿望给提出来。

“你看看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再说了，我跟你爸爸还远远没到那种娇生惯养的地步，我们都是穷苦人出生的，正如你爸爸所说的，我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子，只要你们三兄妹能够为我们争一口气，我跟你爸爸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去大城市住一住这样的想法，只能够想一想罢了，除非你哪一天可以自己做老板，否则的话，这样的想法真的只能够想一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你心里有这样的一份心意，我跟你爸就会感觉到很欣慰，并不一定真的要去大都市里生活。”林红月笑笑，显然对于裴山所说，并不敢相信。

裴山闻言，不由的一阵无语，但他也并未再去纠正，或者辩解一些什么。

因为，裴山心中异常的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嘴上说说就可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做了之后，这样别人才会相信，才会认同。

现在，即便自己再说的天花乱坠，也仅仅只是一些华丽却不实的空话罢了。

所以，裴山并未接着过多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着，他希望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够给自己的家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对了，爸，奶奶得了什么病？”知道现在，裴山依旧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

“绝症。”说起自己母亲的病情，裴海内心就是一阵的苦涩。

“晚期吗？”裴山心中很清楚，在农村里，所谓的绝症，就是癌症。

“是晚期，现在治疗已经完全无望了。”裴海无奈着，自己母亲身体出现问题，到了晚期，他们这些作为子女的才发现，才发觉，这样的事情，让裴海每一时每一刻都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

“呼。”裴山长出了一口气，晚期的癌症，真的已经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只能够利用一些药物来延缓死神来临的步伐，却无法真正的从死神的手中抢夺回来一些什么东西。

“山啊。你要不要先进屋吃点东西，赶了一夜的车，应该累坏了吧？”林红月有点心疼的望着裴山。

“妈，不了，我还是现在就过去看看奶奶吧，我已经快有一年时间没看到她了。”裴山摇摇头，而是选择立即去看望自己的奶奶。

“那好吧，那你去吧，我们就不过去了，你好好跟你奶奶说说话，她这几天心里念叨最多的是你，牵挂最多的也是你，但她又不让我们告诉你实情如果不是自己感觉到大限即将来临，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这事情现在在这些儿孙辈当中，你奶奶最为自豪的就是你了。”林红月说着说着，眼角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伤心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