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胡说吗？是你亲口说要追我呀！”
“贫嘴！你臭美！”
“我不臭美，是你不害臊！”
“要死！”何瑶冒火的叫，身子继续往前冲，猛不防，她的脚碰到了一块水边的浮木，身子顿时站不稳，她发出一声尖叫：“哎哟！糟糕！”
刚喊完，她整个身子就摔倒在沙滩上了。沙滩边一阵混乱。何瑶躺在地上，一时间，竟站不起来，只是咬着牙哼哼。萧子墨、萧子衿，和南宫珏都向她奔过去，围在她的身边。萧子衿蹲下身子，用手抱住她的头，急切的问：
“怎么了？何瑶？摔伤了那儿？”
何瑶往上看，南宫珏傻傻的瞪着她，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萧子墨微蹙着眉头，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与怜惜。萧子衿是又焦灼又关心，不住口的问着：
“到底怎样？伤了那儿？”
“子衿，”萧子墨蹲下身子：“你检查她的头，我检查她的腿。”
何瑶慌忙把腿往上缩了缩，嘴里大声的呻吟，要命，那该死的萧子乔居然不过来！她悄悄的对子衿眨了眨眼睛，嘴里的呻吟声就更夸张了：“子衿，哎哟……我猜我的腿断了！哎哟……我想我要晕倒了。哎哟……哎哟……”
子衿的眼珠转了转，猛然间醒悟过来了。原来这鬼丫头在装假，想用诱兵之计！她想笑，圆圆的脸蛋上就涌上了两个小酒涡。她偷眼看她的大哥萧子墨，他的脸色因关切而发白了。她再偷眼去看她的二哥萧子乔；天哪！那家伙竟然已经高踞在岩石的顶端，坐在那儿，正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口琴，毫不动心的吹奏起口琴来了。
何瑶的“哎哟”声还没完，就听到萧子乔的口琴声了，她怔了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萧子乔正高高的坐在那儿，笑嘻嘻的望着他们，好整以暇的吹奏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她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混蛋！”她这一怒非同小可，跺了一下脚，就拔腿又对岩石的方向跑去。
她这一跑，南宫珏可傻了眼了，他瞪直着眼睛说：“她不是腿断了吗？”
“她的腿才没断，”子衿笑着瞪了南宫珏一眼：“是你太驴了！”
萧子墨低下头去，无意识的用脚踢着沙子，他发现了那绊倒何瑶的浮木，是一个老树根。他弯腰拾起了那个树根，树根上缠绕着海草和绿苔，他慢腾腾的用手剥着那些海草，似乎想把它弄干净。子衿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自言自语的说：“看样子，她没吓着要吓的人，却吓着了别人！”
“你在说什么？”南宫珏傻呵呵的问。
“没说什么！”子衿很快的回道，偏了偏头笑着：“你们两个，赶快去帮我生火，我们烤肉吃！”
在岩石上，子乔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只吹了一半，何瑶已爬上岩石，站在他的面前了。他抬眼看看她，动也没动，仍然自顾自的吹着口琴。何瑶鼓着腮帮子，满脸怒气，大眼睛冒火的，狠狠的瞪着他。他迎视着她的目光，那被太阳晒成微褐的脸庞上，有对闪烁发光的眼睛和满不在乎的神情。她眼底的怒气逐渐消除，被一种近乎悲哀的神色所取代了。她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用双手抱住膝，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他把一支曲子吹完了，放下了口琴。
“你的嘴巴很大。”她忽然说。“丑极了。”
“嗯。”他哼了哼。“适合接吻。”
“不要脸。你怎么不说适合吹口琴？”
他耸耸肩。“我接吻的技术比吹口琴好，要不要试一试！”
“你做梦！”
子乔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的眉毛太浓了，眼睛也不够大，”她继续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没有子墨漂亮？”
他又耸肩。
“是吗？”他满不在乎的问。拿起口琴，他放到唇边去，刚吹了两个音，何瑶劈手就把口琴夺了过去，恨恨的嚷着说：
“不许吹口琴！”
“你管我！”他捉住了她的胳膊，命令的说：“还给我！拿来！”
“不！”她固执的，大大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闪亮。
他们对峙着，他抓紧了她的胳膊，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尺，彼此的呼吸热热的吹在对方的脸上。夕阳最后的一线光芒，在她的鼻梁和下颔镶上了一道金边。她的眼珠定定的停在他脸上，他锁着眉，眼光锐利，有些狞恶，有些野气。她轻嘘一声，低低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摔跤是假的？”
“谁说我知道？”他答得狡狯。
“噢！”她凝视他，似乎想看进他内心深处去。“你这个人是铁打的吗？是泥巴雕的吗？你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吗？”
“你不是香，也不是玉。”他微笑了起来。
“说得好听一点不行吗？”她打鼻子里哼着。也微笑起来。
“我这人说话从来就不好听，跟我的长相一样，丑极了。你如果要听好听的，应该去和子墨谈话。”
她的眼睛伫立刻闪过了一抹光芒，眉毛不自禁的就往上挑了挑。“噢！好酸！”她笑着说：“我几乎可以认为你在和子墨吃醋！”
他放开抓住她的手，斜睨着她。
“你希望我吃醋吗？你又错了！”他笑得邪门。“你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你——”她为之气结，伸出手去，她对着他的胸口就重重一推。
“哎呀！”他大叫，那岩石上凹凸不平，他又站在一块棱角上，被这么用力一推，他就从棱角上滑下来，身子直栽到岩石上去。背脊在另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一撞，他就倒在石块上，一动也不动了。
“子乔！”何瑶尖叫，吓得脸都白了，她扑过去，伏在他身边，颤声喊：“子乔！子乔！子乔！你怎样？你怎样？我不是存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咬紧嘴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打地上一跃而起，弯腰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