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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人柱与暴走(二)
甘罗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他踉踉跄跄地往据点的方向跑去,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步伐没有任何的规则。他突然停了脚步,在由于血液流失造成的发黑的视野中,他看到了几组人马,正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
准确的说,一共是五组,每组三人,都是战斗层的精英。甘罗原本的警惕变得松懈,他知道这些人是来保护自己的,他认识他们,并且加以信任,这些都是甘罗培养的嫡系,不可能集体叛变。
“喂。”
甘罗一瘸一拐地向部下们走去,他们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看到甘罗,保持着动作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甘罗的心沉了下去,他发觉到有什么不对。这几个人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的气息。
终于,甘罗走到当头的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是甘罗最信任的头目级人物,此刻却连看都不看甘罗一眼,保持着走路的姿态坚硬不动。甘罗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尝试着用手碰了这个人一下,在甘罗震惊乃至恐惧的眼中,这个人从头到脚化作了黑炭,洒落在地上。
仿佛只是空壳。
仿佛只是模型。
仿佛只是玩偶。
甘罗的身体向后跌倒,来不及管自己正在悲鸣的惨叫,两只手不断地发颤,绝望地望着这几组人。他们都像是蜡人馆里的人像,保持着最后的姿态不动。没有血、也没有肉,一些都变得稀疏,变成了薄薄的人皮样的模子。
这已经不是人可以造成的伤害了。
“呼。”甘罗咬紧了牙关,他重新站起身,没有继续再触碰已经死去的部下们。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这些嫡系的死亡,说明了战斗层已没有他的位置,回去也只是送死。在重伤之下,连无能力者现在都可以杀死甘罗。
留在野外,他也会死掉,因为怪物更多,他们会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然后寻觅着气味找到甘罗,活生生地把他撕裂、吞掉。运气不好,假使是被蜘蛛兽发现,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以食粮的身份。
已经没有时间了,甘罗的身体差一点摔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即将昏厥。可是他应该去哪里?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甘罗缓缓地迈开脚步,阳光使得他的背影拉得好长,疲倦且落寞,向着连他都不知晓的未来走去。
……
“所以,请你们去死好吗?”狐狸,不,是‘他’绅士地微笑着说道。眼睛中的五芒星光芒大作,压过了阴阳太极图,疯狂地开始旋转。与之同时,旅团的两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也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长剑一闪。
狐狸以几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出现在约翰面前,长剑猛烈地削向约翰的脖颈。约翰用力把构建的假肢刀挡在剑前,剑上所传来的有如汪洋大海的强大力量差点让这名大力士趴在地上。狐狸古怪地看了约翰的金属刀,嘴里发出咦的赞叹,似乎对能够挡出长剑的刀刃很惊讶。格鲁西适时的出手,两条弧光像螳螂的镰刀切割狐狸的身体,狐狸信手用长剑挡住,身体微移,躲开约翰的反击。
约翰注意到,他的假肢刀上,一道鲜明的剑造成的缺口划在上面。格鲁西的身体往回退,两把弧光吱吱作响,差一点就被剑所折断。他们所使用的金属是封锁区最好的金属,在狐狸看似普通的铁剑下却近于不堪一击。
不,不是剑的缘故,而是人。
都说过,那已经不再是狐狸。
‘他’冷笑着,优雅地把长剑甩了甩。
“没有想过,竟然是我曾经丢弃的废品。让你们给得到了。”
“哈?”
两个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没想解释,只是单手把长剑插在地上,眼睛中的五芒星飞快地旋转,最后定型在逆反的方向上。是逆五芒星,这两个外国人当然知道在基督教的文化里,逆五芒星代表着恶魔的意思。而眼前的狐狸,也的的确确符合恶魔的一切描述。
“无聊,懒得跟你们玩了。”
约翰和格鲁西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粗暴地提了起来。‘他’纤细的胳膊高举,不管是干瘦的男性也好,庞大的壮汉也罢,都被他一只手举在半空,手指深陷在他们的喉咙处,逐渐紧缩。
“不、不可能。”约翰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他无限恐惧地望着远处的剑,竟然给毫不在乎地丢掉了,那不是他的武器吗?还是说,他的实力真的已经和恶魔一样,可以随意地篡改事实?强大的暴力笼罩在他的心头,让约翰无助地挣扎着庞大的身躯,却丝毫没有任何作用,格鲁西也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手臂,这次,脆弱的受害者换做了他们。
像是在欣赏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一样,‘他’勾起了嘴角。
怪物。
简直和怪物没什么区别。
“格鲁西!”
约翰艰难的叫道,格鲁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气里,看上去‘他’的手像是掐着空气,怪异的现象让‘他’也迟疑了少许,格鲁西趁机挣扎出来,抱着约翰脱离了怪物的掌控范围。
“真是缠人!”
‘他’的手上缠绕着黑色的气息,如同一条蟒蛇发出嘶嘶的声响,作势袭人。似乎在疑惑什么,‘他’歪着脑袋,古怪地望着格鲁西。
几名灰袍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是红色处女军,不知道她们潜伏了多久,露出不同的凶器。约翰刚想要提醒她们快逃,却被格鲁西压住。
让她们送死也好,至少可以让我们调整呼吸。
格鲁西的意思约翰瞬间明悟过来,他不忍地移开眼神。
一名女性挥舞金属的锁链,狂暴地卷向似乎没有任何防备的身躯。‘他’冷冷的回头看一眼,显得极其厌烦。
“命运的裁决,是平等的死亡。”
锁链在瞬间挥空了。不是锁链的速度慢,而是人太快了,快到无从反应。
‘他’轻松地走到灰袍人的中央,一只手懒懒地伸出来,却精准地抓住其中一个的脖颈,用力一扭,咔嚓地一声,兜帽掉落了下来,露出女子惨白的脸。她软软地倒在地上,脖子扭曲地歪在旁边,已不可能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他’杀死的是灰袍人的头目,剩下几名女性红着眼睛冲上去用各种武器劈砍。真是可悲,在约翰眼里她们根本连炮灰都算不上,即便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随便一个在F区里都是头目级的人物,在眼下却成了笑谈。
‘他’在众人的围攻之中闲庭漫步,随手杀人,每一个被触碰的女性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露出痛苦的神情倒在地上。在‘他’的眼里,似乎就没有男女之分。
正如所言,赐予平等的死亡。
直到杀至最后一个人,她瘫软身子跪在地上,似乎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轻易地把所有人击杀掉,没有丝毫的气息留出,似乎只是信手施为。
“不要杀我。”
姣好的容颜扭曲,鼻涕和眼泪都涌了出现,相信下面应该也已经沉甸甸的,因为空气里明显弥漫一阵骚气。竟然被吓尿了,她后悔为什么要冲动地企图在盟军面前露一手,之前商议偷袭时的狂妄统统变成了软弱,嘴里只是念叨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可不行。”‘他’微笑着,手指轻轻地触碰她的脸,眼神里面充满了藐视,那不是藐视弱者,而是在藐视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低等生物,“死亡是最平等的事实,不是吗?”
咔嚓。
最后一个偷袭者也死在‘他’的手中。
“怎么办?”约翰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面对这样的对手,无论有什么招式、计策都显得可笑。两方的实力差距仿佛逆转过来,之前狐狸所体会到的无力感,重新附着在旅团的一方。
“还能怎么办?”一直作为智囊的子鼠盯着‘他’的眼睛看,逆五芒星让他感觉到荒谬,“如果这家伙真的是人柱的话,封印只有一个办法。”
“嗯……你想要试试?”
“当然是你去试。我不想送死。”格鲁西的身体再一次隐藏在空气里。
“……好。我去送死。”
约翰和格鲁西悄悄地商议好彼此的任务。‘他’的鼻子细微的抽动,“究竟为什么不想死?你们不感觉到疲倦吗?没有感到活着的痛楚?难道你们就不想要解脱?”
这家伙是宗教的传教士吗?约翰也来不得多想,他知道格鲁西的意思。一直作为肉盾角色的约翰是以防御为主要手段,而格鲁西更擅长偷袭,单论正面交锋,格鲁西不会是约翰的一招之敌,这也是子鼠独独最合适他的原因。
“开始吧。”泥土重新多了一份生命力,从约翰的皮肤上蔓延、变硬,形成盔甲的样式。这次它不是普通的盔甲,泥土越来越凝实,颜色从黄色到黑色,这是泥土结构到极致的反应。约翰不敢藏私,他把压箱底的绝技拿了出来,凝结泥土的重甲是他得以被博士看重、加入旅团的关键。从来没有人打破他的防御,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约翰从泥土中炼成一把骑士枪,枪尖遥遥地对准了‘他’。
“弄了个龟壳?有意思吗?”
“哼!”约翰话都不敢多说,他用力拽住枪杆,当做标枪向狐狸的身体突刺。强大的风压在枪杆上做旋转,相信被击中的话,不管是什么都会被一秒碾平。‘他’的眼神之中浮现了感兴趣的色彩,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地触碰到飞速而来的枪尖。
长枪像是撞在了什么坚硬无比的屏障上,从枪尖开始崩溃,枪杆还在飞速的旋转前进,只是眨眼的功夫,消融在手指前,只留下地面上一滩泥土。几乎同时,约翰已然蹲在‘他’面前,沉重的盔甲带动着他的身体,笔直地轰上前,透漏出有去无回的凶恶气魄。
去死吧!约翰无声地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