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开悟
易卿凌捂着红肿的脸,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拧着双眉审视着白芸嫣:这丫头该不会是耍着他玩儿吧,不然怎么可能次次都是他输?
白芸嫣知道易卿凌心有所疑,
“石头,剪刀,布……”这一次就故意输给了他。
易卿凌一瞧,自己终于赢了,扬起巴掌就欲打下去,
“殿下不要!”岂料,白芸嫣忙用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人家一直都听说殿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想来,殿下一定不会很用力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若是人家的脸被打肿了,像猪头一样,还怎么侍候殿下您啊。”
易卿凌一听,倒也是,不管她耍什么花招,如今,她就像是被他攥在手心儿里的小鸟儿,只能是任由他摆布了。
先让她好好侍候侍候本太子再说……
雕栏玉砌,紫幄红纱,满室幽兰香如故,斯人却已驾鹤而去,空留一屋子的哀伤与思念。
从屋内到屋外,又从屋外到屋内,角角落落,边边坳坳,每一寸都留有母妃的气息与味道。墙角的海棠正艳,院中的梨花正白……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她还在。可是,往后的日子里,亦只能在梦中相见了。看着,抚着,不知不觉再次潸然泪下。
“二皇子……”不知柳儿从哪儿走了出来,她的双眼红得似桃儿般。
虽然名份上她与母妃为主仆,可是母妃向来都把她视为一个晚辈般照顾,从未把她当下人看待过。
想来,她的伤心也并不亚于他吧。
“现在母妃走了,我想,她也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吧。”易卿辞长叹一声,打算想办法将她送出宫,让她跟家人团聚。
“不,”谁知,柳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皇子,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离开你们。”她苦苦地哀求着,“我入宫时才八岁,现在是十六,在宫外生活了八年,宫内生活了八年,如今外面是什么样子我都已经不知道了。当初我祖母之所以托人送我入宫,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世上,除了兰妃娘娘,我再无其他亲人,你让我出宫,我能去哪儿呀……”
易卿辞微怔,继而扶起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今母妃已经不在了,你若不出宫的话,就会被分到其他宫中,那些人,会给你好脸色吗?”
“二皇子,让我给兰妃娘娘守陵吧,或者,或者……柳儿给兰妃娘娘殉葬也好……”柳儿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生怕他会把她送走似的。
“不行,我想母妃一定不会同意的,不管是守陵或者那种残忍的殡葬……她都不会同意的。”易卿辞立马否决道。
“二皇子,你就让我去吧,这些都是我自愿这么做的。”柳儿执意道。
易卿辞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看这样吧,依母妃的性格,她一定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柳儿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里,她只觉得二皇子离她好遥远好遥远,从来没想过二皇子会把她留在身边,眼泪,瞬间如泉涌一般,
“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她伏跪在地上,满怀感恩地磕了几个响头,“哦,对了,二皇子,有样东西我得交给你。”柳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只信封,“这是奴婢收拾兰妃娘娘遗物时所发现的。”
易卿辞一瞧,忙从她的手中拿过那封信,并下意识地看了眼柳儿,
“没事了,你下去吧,我想自己个儿静一静。”
柳儿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那……二皇子一定要小心身子。”说罢,便忧忧地离去了……
要一个好好的人整天躺在床上,那真的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一转眼,她被易卿凌掳来已经小有半月了。
她每天都周旋于他们之间,以保自己安好无恙,于她这种生来就喜欢简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活受罪。眼看着,那些法子越来越兜不住易卿凌那兽性般强烈的欲望,她真的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每天夜里,她都不敢闭着眼睛深睡,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易卿凌就像狼一般扑向她,而她则成了待宰的羔羊。
春光无限,东风吹乱一地残红,绿杨烟柳花漫……唯今之计,走为上计。
如今,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这么呆下去,只会沦为案上俎。她必须得想个办法逃离这里才是。
说来也怪,今儿个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发地易卿凌进来骚扰她。
“哎,姑娘,您不能出去。”白芸嫣趁着两个小丫头正在走神儿之际,一把拉开了房屋门,欲出去。两个小丫头一楞过神来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跑到门口死死地拉住了她,“姑娘,您真的不能出去。”
白芸嫣不慌不忙,看了看左边的小丫头,又看了看右边的小丫头,
“你们……干嘛呀这是?你们没见太子这么宠我吗?你们这么对我,有朝一日我成了太子妃,有你们好看的。”
“这……”
“姑娘,我们也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只是,只是太子一再叮嘱过我们,好好地看着您,不让您出去的。”两小丫头一听,忙怯怯的解释着。
白芸嫣微微挑了挑眉,轻声叹了口气,
“是你们太子殿下要我去找他的,不信的话,你们押着我去问问。”
两个小丫头相视了一眼,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眼前这姑娘不能得罪,而太子殿下的话也不能不听,唯的办法就是带着她去。
“谢谢姑娘的理解。”
就这样,一个丫头在前,一个丫头在后,白芸嫣被两人卡在中间,不紧不慢地往易卿凌的书房走去。
其实,出了房间门,白芸嫣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她这么做,主要是想熟悉熟悉她所在的环境,就算是要逃走,也得知道门在哪儿。
正好,这两个丫头可以帮帮她,
“不愧是太子,别苑也这么豪华气派。”她不禁撇了撇嘴角,“想来,如果生人进来,想出去都不容易。”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微翕动着双唇,却始终不说话,“哎呀,我上次进来时,记得门口好像有一棵大桃树,那桃花呀,开得好妖冶!”
“姑娘,你该不会玉兰都不认识吧,桃树有那么高那么大吗?”其中一个小丫头不禁掩嘴偷笑。
白芸嫣一听,默默地在心里记下大门口有两玉兰树,
“不认识就不认识,有什么好笑的,”她乐在心里,怒在嘴上,“我记错了不行吗?好像是后门,后门有桃树。”
“后门那棵也不是,后门的是海棠!”另一个又掩嘴轻笑道。
白芸嫣微怔,
“哎,算了算了,这些天被你们太子搅得脑子不好使了。”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你们两个陪我捉迷藏吧,”忽然,她转过身,一只手拿着玉镯子,一只手拿着银镯子,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这几天从易卿凌那里赢过来的,“如果你们答应我的话,这些……就送给你们了。”
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来,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姑娘,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若是您跑了,我们就没命了,命都没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白芸嫣顿时脸一沉,看了看手中两样首饰,
“好吧,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并收起它们,继续跟她们往前走着,“哎哟,我的肚子,肚子好痛……”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往开跑。
“哎,姑娘,姑娘,茅房在这边,姑娘……”两个丫头忙将她截住。“您,您想干什么?”
“我当然是肚子疼想上茅房啦。”白芸嫣故作痛苦的样子。
“不是跟您说了茅房在这边吗?”其中一个丫头气喘吁吁心有余悸道。
“那好吧,你们赶紧带我去吧。”白芸嫣紧紧地捂着肚子。
“走吧,小翠,你走后面,看着点儿啊。”……
白芸嫣看了看后面的小丫头,又看了看前面的小丫头,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她们带着自己熟悉熟悉这园子。
月瘦花浓,西厢月下,莫名愁绪万千。
送走敢易卿远后,沐婉清怎么也无法躺下,她实在很担心易卿辞,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这是在宫里,她又不敢随处乱走。
尤其是现在兰妃娘娘不在了,她跟父亲的身份又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毕竟,她们沐家跟兰妃娘娘是相辅相成的,兰妃娘娘去了,就相当于他们沐家少了一个核心。没有核心,有些事情就无法去完成。
这是她爹临走前的原话,所以让她在宫里务必小心行事。
“婉清姑娘,婉清姑娘,睡了吗?”正当她辗转难眠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谁啊。”她浅浅地应了一声。
“是我,柳儿,兰妃娘娘的贴身丫头。”
沐婉清微微皱了皱眉心,便下了榻,往门口走去,
“是你?”她拉开门一看,“这么晚了,您找我……”她有些不明白。
“婉清姑娘,我知道这么晚了不该来打扰你,可是我,我实在很担心二皇子,思来想去,只有您的话他才听,也只有您才能跟他说说体已的话,所以才来冒犯您的。”
“他在哪儿?”未等柳狠把话说完,沐婉清便迫不及待道。
“在兰妃娘娘的寝闺。”柳儿的话还未落音,沐婉清便转身回屋披上了衣衫,匆匆走进了迷茫的夜色里。
辞儿,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母妃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母妃没有骗你,母妃真的是病了,什么时候病的,母妃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你十二岁那年,母妃突然晕倒不省人事……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一转眼,你已经长大成人,成了一个能独挡一面的男子汉,能看到你长大成人,母妃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你不要怪你父皇,在这世上,母妃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他。也不要怪皇后……不要怪所有的人。母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成家,看到你跟婉清结为连理……
看着这封信,易卿辞的心里头似刀割般难受。
他了解母妃,隐忍到让人心疼。
这封信的前半部分一定不是她的真心话,一定是有人逼她这么写的。
八年前,她就得知自己有病,而这八年内,她也一直把自己的病情控制的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就……他一定要弄清楚,弄清楚母妃到底是被人逼死的,还是病死的。
咚咚咚……
蓦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卿辞,你休息了吗?”
是婉清。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此时此刻,他只想自己静静地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