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岁月
床上的采薇疼到脑子一片空白，感觉下身要被撕裂了一般，有一个女医一边帮采薇擦汗 ，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加油，小皇子快出来了。”
采薇却听不进去任何话，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依靠身体本能。
感觉有一个东西从自己体内滑了出来，女医们高兴道：“是皇子是皇子。”采薇想起身看看，但是却浑身无力，女医将皇子抱了过来，采薇看了一下，只有一个想法：好丑......怎么可能是我生的?
随后眼睛一暗，就昏睡了过去。
一个太监匆匆跑进上书房，对着等待了许久的大臣们道：“陛下为殷国诞下了皇子！”“国之大兴，国之大兴啊！”“……”不管心里面的想法怎么样，大臣们面上看过去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
顾府，温且惠也诞下了一名男婴，名顾谦归。
贴身宫女帮采薇擦干净身子，就都退出去等她醒过来了。
采薇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只剩下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边，几点星光黯淡。
感觉到了肚子的空虚，采薇唤来门口的宫女，宫女们端上来精心准备的菜肴。
看着桌面上的黑豆乌鸡汤、芦笋炒鸡柳和鲫鱼炖蛋等，怀孕后胃口大减的采薇眼睛都亮了。
用完膳后，她才想起生下的“丑八怪”，吩咐旁边的宫女将小皇子带过来。生疏地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他被严密地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此时，他正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采薇心里顿时溢满柔情，她挑了下他小小的下巴，柔声道：“宝宝，我是你母皇，你父后叫殷怀瑾。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还有……你叫殷谦来”
隔天，林公公又拿了一封圣旨，在朝堂上宣读皇帝新的命令：皇子取名殷谦来，立为皇太子。
众臣之首的温丞相眼里带头跪着地上，朝采薇的宫殿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修养一个月后，采薇才又见到生产完的温且惠，两个都刚刚坐完月子的女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略微有些臃肿的身材，都笑了起来。
采薇摸了摸温且惠丰满的下巴，略带笑意地问：“温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胖了？”
温且惠也笑着说：“陛下说笑了，陛下您不也是吗。”
采薇叫温且惠过来一起坐在榻上，将下巴放在温且惠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清甜的奶香味。她很喜欢温且惠，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采薇说：“温姐姐，你看谦来和谦归都是在同一天出生的，两个月后是谦来的百日宴，可以让谦来和谦归一起在皇宫举行。”
温且惠急忙道：“这怎么行了，这帮符合规矩。”
采薇果断道：“我不管什么规矩，我只知道谦归是谦来的弟弟，他们俩一起举行百日宴有何不可。”
温且惠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那就依陛下吧。”
百日宴当天，皇宫里热闹非凡 ，各个宫殿都挂着彩灯，原本冷清没有人气的后宫也因为这些七彩的灯笼增添了喜气。
宴会上，采薇亲自抱着殷谦来坐在正中间华美精致的木椅上，因为采薇后宫没有皇夫，所以旁边坐的都是各位大臣及其家属。
采薇左手边坐着抱着顾谦归的温且惠，看着众人的目光不停地投注在自己身上，温且惠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
时辰到后，宫人在一张暗黑精贵的大桌子上摆上了各式物品——有精贵的笔墨纸砚，讲述用兵之法的《三十六计》，讲述治国之道《用人之道》、《治国之道》，还有个大臣放上了一锭金子。
采薇将殷谦来抱过来，温且惠也将顾谦归抱了过来。
采薇将殷谦来放在桌子左边，一脸老成的殷谦来环视了一下桌面上的物品，没有动作，反而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粉嫩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看到这个，大臣们赞不绝口，“太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淡定自若，长大后必定能将殷国带进另一个盛世。”“……”
采薇却长叹一口气，这小子，毛都还没有开始长就整天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点都不可爱，哪里像谦归……
采薇转过头看温且惠怀里的顾谦归，感觉到采薇投射过来的目光，抬起可爱到几点的小脸蛋冲着采薇笑的傻气。
采薇感觉自己旁边正在不听地冒出粉红色的泡泡，这样子才是小孩子啊好可爱啊好羡慕温姐姐。
采薇说：“温姐姐你也把谦归放上去吧。”
温且惠听言，就将顾谦归放在了桌子右边，顾谦归一被放到桌子上，就高兴地咿呀咿呀地叫起来，兴高采烈地摆弄着放在面前的金灿灿的金子。
又抬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不苟言笑的殷谦来，向他炫耀似地摇着手里的金子，可爱到不行。
殷谦来也抬起来头，看见冲着自己笑的顾谦归，突然爬了过去。
所有人都紧张又好奇地看着太子的动作，只见他爬到了顾谦归旁边，一把抱住他，把脸凑了过去，亲了下顾谦归粉嫩嫩的小嘴。
顾谦归还在不明所以得傻笑，旁边站在的所有人也被他们太子流氓般的动作逗乐了。
两年时间匆匆过去，采薇经常叫温且惠带着顾谦归进宫，殷谦来和顾谦归一起成长，两人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而今天，也到了楚恒妻孝满的日子。此时的楚恒脱下了穿了三年的素衣，换了一身紫色尊贵长袍，持一白色绢扇，扇上绘着一绿裙美人，立于楚府槐树底下，长身如玉，风度翩翩。
楚恒知道了自己今天难逃一死的命运，但是他心中很平和，没有了当年的怨恨，没有了当年的阴霾，他只希望采薇能让他死的有尊严一点。
此时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采薇，放下手里处理好的最后一本奏折。盖下疲劳的双眼，遮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对着空气唤：“影一”
生产完休息一个月后，采薇就火急火燎地上朝了，也就讲影一从温丞相身边撤了回来。
“今天是楚恒妻孝满的日子吧”
影一点头，采薇接着说：“你去把楚恒带过来吧，我给他的时间够多了，我现在容不下他了。”
影一再次点头，就消失在了原地。
还在楚府的楚恒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没有去见任何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挂在墙上书柬的全身画收在身上，静静等着什么，不急不躁。
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楚恒抬头喃喃道：“走吧。”
采薇正坐在椅子上等影一把楚恒带过来，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摸着扶手上精雕细琢的龙纹，想起了书柬。
书柬是她以前最信任的人，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到最后还为她而死。要不是有书柬为楚家求情，现在就不会存在楚家了，而楚恒在三年前就应该死了。
听见敲门声，采薇从回忆里出来，影一把楚恒带了进去，就缩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楚恒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采薇，三年不见，她身上已丝毫不见当年的优柔寡断，身上的王者之气愈发浓重，眉目中透露出杀伐果断。
采薇看着楚恒，他两弯眉浑如刷漆，面若中秋之月，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依然挺直了背，面不改色。
采薇挑起黛眉，目露寒光，冷声道：“楚恒，你可知道寡人缘何带你过来。”
楚恒既无惊慌也无异样，面无异色，淡淡地说：“罪臣知道自己罪虐深重，如今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采薇挑起尖细的下巴，问：“楚恒，你可有一点喜欢书柬？”
听到采薇提到书柬，脸上有柔情，有追忆，楚恒道：“罪臣若是丝毫不喜书柬，怎会为她守三年妻孝。”
听到楚恒的回答，采薇由心地笑了，为了书柬，“这倒不辜负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死后，我会让你和书柬合葬的。”
楚恒从进来到现在都毫无波动的眼神出现了诧异，然后他诚心得向采薇跪下，“多谢陛下，以前，是罪臣做错了。”
采薇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待会寡人赏你一杯鹤顶红，愿你下去能好好对待书柬，她是真心爱你的。”
阴影里的影一端着一个酒杯出来了，楚恒接过，紧紧地捏了下手里一直攥着的画，然后将酒杯里的毒酒，一饮而尽。这般豪爽模样，仿佛喝的不是毒酒，而是御赐的佳酿一般。
楚恒俯身趴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血，峨冠博带，没有闭上的双目目光如潭，潭中似有一女子风姿绰约。
采薇长叹一口气，吩咐影一：“将他与书柬合葬吧。”影一俯身，将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楚恒抱起，走出了这座冰冷的御书房。
岁月催人老，埋着旧人，迎新人。
又是几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殷谦来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按理说，太子应该早早请太傅在身边教授治国平天下之道，可是采薇觉得这样未免会揠苗助长，所以前几年一直放纵殷谦来和顾谦归不务正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