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难道是错觉

扑鼻而来的就是淡淡的清香，她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周房间的摆设，青色的纱帐轻垂，绣着荷瓣的软枕沁出隐隐的芳香，床边的案几上放着一崭新的古琴，而那古琴旁，白色的纱灯正在鹤形烛台上燃着。

这……是女子的闺房。

她只能想到这么多，因为现在的房间摆设也很好，但毕竟和她漪澜殿的摆设要差很多。烈宸风为了能让她住的舒适，漪澜殿的所有装饰全都是经过专门设计后才建造的。

她努力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只是刚刚一动，就觉得颈后一阵疼痛，“唔”地一声惊呼，她痛苦地又摔到了软枕上。

“老爷，姑娘醒了，姑娘醒了……”惊喜的，有个小丫头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着绿衣衫的婢女走了过来，端着水靠近她，轻轻问了句：“姑娘是不是要喝水？”

她愣怔地点下头，那婢女笑了笑，扶着她坐起身来，喂她喝了几口热水。

素嫣猝然发现，这里果真不是她的寝宫，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婢女的装扮也不是宫装，而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婢女装。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过来，他走到床边，看着她惺忪睁开的睡眼，他突然一阵长笑，“没错，是醒了，可不是醒了吗？”

“这是哪儿，你们又是谁？”素嫣轻轻推开唇边的茶杯，她惊异地看着那老者，“你们……认识我吗？”

那老者点点头，转眸看了眼在床边伺候的婢女：“小双，好好照顾姑娘。”

小双点点头，那老者转头望着素嫣，临走时只说了句：“这是文府。”

惊异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最后一点儿的意识，好像是维丽冲着她冷笑，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走到书房，老者刚进了房门，就见朗格坐在桌前，看着他：“丞相是否决定把她献给你们的皇帝，她的容貌，应该不算太差吧？”

文靖笑了笑，他伸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这是自然，我们也谈好了价钱，一千两……我买了这个女人。”

“不！”朗格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丞相，现在的价格不是一千两了。”

文靖蹙眉，他紧紧地盯着朗格，见朗格伸出食指来轻轻一摇，他笑了笑：“一万两，如何？”

淡漠一笑，文靖的脸上猝然闪过一丝阴云，他紧咬着牙，重重点了下头：“成交，一万两就一万两，这个女人……我很满意。”

朗格顺手接过来他递给的银票，只是文靖将要递给时，却突然手指一紧，他抬眸看着朗格：“能不能告诉我，她是你从哪儿给弄来的？”

“啪”地一声，朗格拿出一柄长剑打在银票上，文靖猝不及防，忙送了手，他淡淡一笑，走到窗前，临走前说了句：“人你收了就是，若说来历，那我们以后还如何谈生意。”

说完，直接就轻功飞走了。

他刚离开，房门倏然被人从门外推开，文靖看着走过来的妇人，他轻轻一笑，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夫人，今天我们算是捡到宝了，哈哈！”

文夫人还在心疼方才给的银票，心里说不出的委屈，见他这样说，忙凑近了细听：“什么宝，你是说那个女人？”

文靖淡然一笑，他轻轻抿了口茶水，“她可不是寻常的女人。”

“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别忘了，咱们圣上什么女人没见过，她也不会例外。”文夫人也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刚要递到唇边，没曾想文靖淡淡的说了句：“如果她是素嫣呢？”

手指骤然僵住，文夫人怔怔地转过头来看着文靖：“你说什么？”

文靖淡漠的点头：“你也没有想到吧？”

“你是说她就是之前在宫中的那个哑巴皇妃？”文夫人心中一惊，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文靖倒是不慌不忙，他淡笑：“没错，她就是昔日的莞妃，没想到她居然没死，刚才从朗格那儿打探了消息，证明他也确实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老爷想怎么做，难道真把她献给皇上？”文夫人皱紧了眉头，看样子很是担心。

“这是自然。”文靖笑得很是开心：“若是皇上见到她还没死，而我们把她找了回来，皇上本来就讨厌她，若是我们这样，岂不是立了大功！”

文夫人轻轻一笑：“老爷果然英明，到时候皇上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对我们府上也会好很多。”

“肯定是这样。”

素嫣待在文府中静养，除了文夫人，并没有其他人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也并不知道此刻已经到了秦岳王朝，更不知道她正在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

偌大的宫殿，歌舞升平，皇帝坐在鎏金龙椅上，半眯着凤目，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身边的嫔妃都坐在身侧，却无人敢和皇帝说半句话。

一曲终了，皇帝先让所有的嫔妃都散去。他和大臣谈了些政务，正觉得心情烦闷，想要到寝宫休息，谁料所有的大臣都散去后，却有一人还是跪在殿中央，执意不起。

身边的陆通狐疑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他悄声走了过去，忙说道：“文丞相，皇上让散了。”

文靖见状，忙抬起头来，他对着陆通说了句话，陆通随即睁大了眸子，半天没缓过神来。

墨离轩淡然地睁开眸子，他站起身来，刚要离开，谁料陆通忙跑过来，“皇上，文丞相有要事禀告。”

淡淡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墨离轩扬手一挥，所有宫娥都躬身退了下去。他淡然地看着文靖：“说吧，有什么事要说？”

文靖抬眼看了下墨离轩慵懒却冷冽的面容，他跪爬着靠近墨离轩，恭敬地说了句：“莞嫔娘娘……如今在微臣的府上。”

“……”墨离轩手指一僵，他怔怔地望着前方，却是以为自己听错，生生的没有缓过神来。

文靖以为是自己说话过于轻了，他清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等他开口，一双黑色的靴子俨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墨离轩淡漠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地抬起头来，他瞪着文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微臣……”文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以为墨离轩连着他也要治罪，吓得吞吞吐吐，不敢多说半句话。

在旁边站着的陆通，此刻也是僵硬着身子，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文靖被墨离轩紧抓着衣襟，半晌他才喘过来气，忙说道：“有个女子和昔日的娘娘长得十分相像……如今就在微臣的府上，臣不敢隐瞒皇上，求皇上责罚。”

他灵机一动，说出这样的话，若是烈宸风真要怪罪下来，他就直接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当日被赐死的莞嫔。

墨离轩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手指慢慢的松开，紧握在身侧，他突然靠近文靖，说道：“她当真是在你的府上？”

文靖呆愣愣地点头：“是，在微臣的府上，已经有五日了，之前她一直不能适应府上的环境，现在已经好多了。”

眼底骤然浮起一抹淡然的雾气，墨离轩深吸口气，他忙撇开头去，看着陆通：“还不快备轿？”

陆通猝然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点头，忙不迭地就要跑出去准备，谁料还没跑远，就听身后又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不用了，直接备马，朕现在就出宫。”

文靖吓了一跳，本来想着皇帝不会亲自出去，只是让身边的人到他府上一趟，把素嫣给带走就行了，但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摆出这样大的阵势。

陆通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了，他忙点点头，跑了出去。

文靖怔怔地看着墨离轩紧张的神态，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是自己看错了，皇帝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刚让人备下马，文靖被迫无奈，只能将自己的轿子空着给人抬回去，他则要跟着皇帝骑马出宫。

深夜的皇城原本十分静，但是守城的侍卫怎么都没想到，打盹的时候居然能碰到今生怎么想也没想到见到的皇帝。

墨离轩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还不快开城门。”

那些侍卫忙不跌地跑到了城门口，几个人合力将城门给打开，看着皇帝风尘仆仆的出宫，当真是从没有见过。

“皇上这是要到哪儿去？”一个侍卫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狐疑地问了声。

“用得着你来管吗，没看到身后还跟着丞相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会连轿子都不坐了？”另个侍卫狠狠地打了他的头一拳：“你个笨蛋，刚到这儿当差，什么都不懂。”

那侍卫看了他一眼，忙说道：“我是不太懂，不过以后还是会了解一些的，你们也要慢慢教才是嘛。”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丞相府，只见外面的灯火通明，几盏灯笼挂在门外，显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墨离轩下了马，他脚不离地地就走了进去，守门的家丁没见过他，本来想要拦着，谁料后面竟然见着躬身跟着墨离轩的文靖，家丁马上就退到一边：“老爷，这……”

“皇上，请。”文靖躬身在墨离轩的身侧站着，一直都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墨离轩也没有管他，只是让他在前面带路，穿过几个长廊，墨离轩能感觉到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一般，他望着前方，脚步只是向前，不敢有丝毫的杂念。

走到一个闺房前，文靖的脚步倏然停下，墨离轩抬眸望着半开的窗户，那个娇美的女子正坐在窗边，她手里拿着一个香囊，另一只手则拿着丝线，浅笑着望着身边坐着的小双：“你看，就是这样绣的，你再仔细看看，很简单的。”

小双皱紧了眉头看着她，连连摇头：“姑娘，我不会的，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很笨的，她们私下里有的都喊我笨丫头。”

“笨丫头？”素嫣轻轻一笑，她将手中的丝线放下，伸开手臂来轻轻拍拍小双的背：“你不是笨丫头，我看呀，你倒像是个傻丫头，真是乖巧。”

在门外看着她的墨离轩，他的眼眶中盛满了氤氲的雾气，唇角却慢慢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文靖撇了下嘴，转过头来看着墨离轩，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猝然一惊，差点儿没站稳，摔在地上。

陆通忙伸手将他扶起，墨离轩狼狈的转过头去，再转过来时，他已经又是一副淡漠的面孔，他摆了摆手，文靖忙躬身陪着他，走到离素嫣房间最近的书房。

关上房门，墨离轩站在桌边，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坐下，他淡然开口：“这个姑娘是如何到你府上的？”

文靖皱着眉头，他从没想过这么多，开始只是想着能让皇帝高兴就行，还等着皇帝惩罚素嫣，但如今看来，之前的计划可能都要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