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又过了两天，我一顿好觉也没睡过，在号子里已经呆的快要精神病发做了，连许文龙这个老无赖都出去了，之后又接连进来几个打架闹事的嚣张小青年妄想在这里称王称霸，被我收拾了一顿也就消停了。

盗圣的案子一直没有人理会，好像是在故意拖延，老头也无所谓，在这里落了个自在，说这样的生活衣食无忧，比在外头颠沛流离可强多了。

当天下午，小斌就以审讯的名义把我点了出去，回到了第一天就呆过的审讯室里。

我进去就扑到了沙发上面，好几天没坐过软绵绵的物体了，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斌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我没说话，我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躺了一会儿问道：“还是没希望吧？”

小斌没回答我这个，只是和我聊起了家常，“你怎么好好想起来在宿舍开个小超市的啊。”或许在他看来，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小超市，如果没有它，我也就不会被抓进来。

“想还你钱啊。”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是还欠你一千块钱吗？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靠生活费去攒那一千块钱实在太困难了，我就得想办法赚钱，所以才开了那么一家小超市，结果还没几天呢就夭折了。”

小斌一愣，颇为无奈地说：“吴南飞啊，我有说过要你还吗？你只是个学生而已，到哪里去赚一千块钱啊。”

“你说不说是一回事，我还不还是一回事。”我倔强地说：“我还要脸呢。”

“要脸你就别去抢啊。”小斌腾一下站起来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整天在学校打架闹事、拉帮结派、抢劫勒索，进了号子里还把三联会的人给打了，挺能耐了是吧？长本事了是吧？你跟那四大战神还有什么区别啊，整天带一帮小弟乱窜！”

听了小斌的话我也火了：“你了解情况吗就乱说，我哪次打架不是因为别人先欺负的我？拉帮结派更是无稽之谈，我才不屑干那个！抢劫勒索这个是我一时脑热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许文龙，是他先拿着我的手机不还给我的！”

“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有理。”小斌缓缓地说：“照你这个情况，我们一般早就通知你的家人了，你是什么看法？”

小斌的每一个字都像炸雷般炸开在我的心头，我惊恐地睁大眼睛说：“小斌哥，千万不要啊！”我简直不能想象爸妈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事情没有进展，家人是一定要通知的。”小斌叹了口气：“其实上头早就让我通知你家人了，是我一直找理由拖着。”

“小斌哥，谢谢你......”我坐起来，不知道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小斌，只好低下了头，其实我也知道，这几天他为我的事情跑前跑后很是辛苦。

“你们班里有个叫王皓的，他爸也有帮忙。”小斌说：“但是咱们这边严重理亏，你的抢劫罪行是证据确凿的，现在对方死咬住这一点，坚持要以正常法律途径解决，恐怕是回天无力了啊......”

听了小斌近乎绝望的话，我也跟着他绝望起来，连叹息都没有力气了，像个死人般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小斌哥，如果我真的被判刑的话，一定要给我安排一间好一点的号子，起码也得像薛金虎和薛金龙先前那样，活的跟个土皇帝似的。”我这自嘲式的幽默并没有换来笑声。

“那是一定的。”小斌很冷静，语气中有那么一丁点的惋惜。

仿佛现在我已经进了号子一般。

“真的没希望了吗？”我像滩软泥一般趴在沙发上，身体连同精神一起萎靡不堪。

“应该是了吧。”小斌坐在椅子上用同样萎靡的话回应着我，我们两人都没有了在临安县旅馆天台时许下男人誓约的那份豪情了。

“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搞垮十二星图。”我轻轻地说。

“他们可不是临安县的四大战神那种乌合之众。”小斌轻微地叹息着。

“就算是一百零八罗汉我也要斗一斗。”我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感觉。

小斌也不再说什么，大概他觉得，等我坐满三年牢出来，或许就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了吧。

我们两个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度过了漫长的下午，我们聊着以前的事情，斗四大战神时的雄心壮志，薛金虎和如烟之间的趣事，后来我又问起他林玥的现状，他说还是老样子，她在临安县的中学复读，准备来年考个重点高中。

“行啊。”我哈哈笑着：“等他考到了实验一中，我罩着她。”说完了才想起她如果真的考了过来，我还在牢里呆着呢，连面都见不上谈什么罩啊。

于是又伤春悲秋起来，人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是少年尽尝愁滋味。

小斌也挺难过，出去买了两瓶白酒，就着一盘卤菜，我俩边吃边喝。

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真是万年不变的真理，我俩喝的又猛，没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醉意，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斌端着酒杯说：“吴南飞啊，其实你挺优秀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我还真怕你把林玥给抢走呢。

“你别说笑啦。”我举着杯一饮而尽：“还是你们富二代吃香啊，追女孩子最简单，这女生只要是上了男人的车，就跟上了男人的床一样。”我是真有点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别胡说啊，林玥可不是那种人，她可不是看中我的钱。”小斌拍了拍我的肩。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荒诞，便打着哈哈混了过去，话题又扯上了薛金虎和如烟：“不信红颜多薄命，自古女侠出风尘！”

这句诗是当年民国时期蔡锷将军写给小凤仙的，此刻用在如烟身上，我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能结识你们这帮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小斌也醉了，眼睛朦朦胧胧。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我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钻一下空子。”小斌用手扒拉着卤菜，弄得一手油乎乎的。

我把小斌的手推开：“你们富二代都这么脏啊，不知道用筷子啊？=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案宗上面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那是原告方的笔录，你这被告还没说说呢，每个人叙述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总是捡利于自己的说。”小斌坚持着。

“真没什么好说的。”我打了个嗝：“你那份案宗我也看过，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属实，他们先到我店里砸货打人，我带着宿舍的一帮人到他们宿舍寻仇抢货，就是这样啦。”我实在懒得说。

我又举起了杯子，只想早点喝醉，小斌一下将我的杯子拦住不让我喝，嚷嚷地说：“你必须得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不然我不让你喝！”

我拗不过他只好说了，从李向东怎么砸我的店，怎么打了季守财，我在教室听到消息马后怎么带着宇峰和宿舍一帮人到李向东宿舍寻仇，再到进了他们宿舍之后怎么打的，怎么恐吓的，怎么抢的货，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

小斌仔仔细细地听着，最后他气得将酒杯往旁边一摔，指着我鼻子骂道：“吴南飞，你真他妈的嚣张，学校里就是有你这种人才没有安宁！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吧？走在校园里前拥后簇一大堆小弟拍着马屁，很痛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