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献祭灵魂？

探讨完“平行世界”的话题后，一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不同于夜鹰满口的专业术语，香草的解释非常简单易懂，即便是海燕这样对宇宙毫无了解的古人，竟然也能跟着她的思路听懂一大半。但那毕竟不是现实生活中就能看见，就能验证的东西，一时间，众人纷纷低下了脑袋，一面跟着夜莺穿行在这片危险的“时空地雷区”，一面忍不住地幻想着一个几乎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格外有吸引力的问题：如果说……当初我走了另一条路径，那么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一众在东西两片大陆处于危难的时候被派出来临危受命的人，其实说穿了，也不过只是一群半大的孩子而已。很不幸的，他们几个人里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安安心心长大的正常人，像什么母亲失踪啊，母亲被杀啊，母亲被吃啊……形形色色，各有各的惨法。而像这种类似缅怀过去，实则是毫无用处的意淫，也只适合他们这样的失败者而已。甭管他们在修仙方面获取了多大的成就，但用生活的眼光看，这一群人，无疑都是失败的。

夜莺暗地里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管自己领路，也不去打扰这些孩子们胡思乱想。

方才因为自己的闪亮登场，整个世界都震惊了，虽然奇妙，但毫无疑问，它们也确实都是可以被时空所依附的实体物质。这也就导致了时空陷阱对它们同样是起效的，漫天飘舞的轻巧花瓣，在某一块地方突然像是陷入带着变出了一簇簇华丽无比的花海。也正因为如此，歪打正着地，扬起的花瓣中有一部分借着风力，恰好撞进了那些看不见的时间缝隙之中。虽说这些花瓣来的莫名了泥潭之中一样，变得无比缓慢，与周围的花瓣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这些慢下来的花瓣渐渐地团成一个完美的球形，甚至将时空陷阱的位置和大小都完美地呈现出来，宛若一个个显眼的标识。

“其实还可以让海燕先拉出一块很薄的水膜，让其表面积可以覆盖整片荒原，然后从上至下地盖下来，时空陷阱的力量会使落下来的水分陷入一种缓慢地流速当中。只要观察哪里有一团怎么落都不会落到地面上的水，就能大致辨识出时空缝隙的位置以及确切的大小，行动的时候避开它们就是了……”香草到底也是老牌的救世主了，这种小小的辩证思维总是要有的。仔细一想，完全没有必要用“灵魂附体”这样充满了正面刚意味的能力，只要稍微动点儿小脑筋，目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

“果然还是要多动脑子啊……”香草感叹道。

……

三百里的路其实也不长，再加上眼下已经完全不必去担心突然出现的时空陷阱了，众人走这段路就跟飞过去似得，一眨眼就到了。一路无话，似乎离这座芥子山越近，气氛就越是压抑。这种压抑如同大石头一样坠着人的心灵，和周围艳丽明亮的花海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更显得奇诡难测。封灵儿和黄鹂看着是没心没肺，但实际上也都是颇为敏感的女孩子，本能地感受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什么大事情，纷纷收敛了活泼的天性，埋着脑袋管自己赶路。

而海燕呢，属于被摘星子“委以重任”的那类，本来就是满肚子的心事。眼见气氛一下子沉寂下去，也就干脆闭口不言，什么话都不说了。

就这样，他们甚至自己都没有知觉，便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进到了芥子山的山脚处。海燕不禁有些好奇，三百年前，“上一辈”的摘星子他们也一样来到这里，赴这个古老的约定。那时候……他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摘星子曾经说过“老一辈已经将唯一一次进入芥子山的机会用掉了”，那也就意味着，现在有妖气的五位长老，都已经进过一次芥子山，并且亲自参与了当年的行动。那时候，他们在想些什么呢？是所有人都确切地知道必须要牺牲一个人？还是说……和现在的自己一行人一样，一两个在此番行动中占着领袖地位的人知道灵魂祭坛的事情，而其他人对此根本就毫无所知？

他们到底牺牲了谁？

海燕打了个冷战，面对这座所谓的“山”，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这……这还哪里是一座山啊？！

就从外形上来说吧，高约六十来米，工工整整，有棱有角。它的体积远看并不怎大，但从近里看，却有一种莫名震慑的意味。四只方正的脚从底部伸出来，将这座所谓的“山”稳稳地支撑住，使其得以屹立在大地之上几千年不倒。在向上看去，一口四四方方的大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随风飘舞着的花瓣偶尔能够触及到大鼎的底部，便被其中精致的纹路牢牢卡住，融入其中。大鼎的外层似乎有许多奇特的花纹，像是某种早已经失传了古代文字。仔细看去，一笔一划之间似乎又像是奇异的咒文，拥有着来自上古时代的魔力，让这群修为尚浅的仙人有些挪不开眼睛。巨鼎的材质似乎是一种和玉石相近的物质，但以海燕的博学多识，竟然也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碧绿色的苍翠之中，却没有半点玉石的温润。相反，整座方鼎有许许多多裂痕。这些裂痕并不是由于风沙之类的原因所形成的，它们是由内而外裂开，像极了内部夹层破碎的防弹玻璃。明明已经碎得裂纹密密麻麻了，却依旧维持着坚固的本身，毫不退让地屹立在冰冷的风沙之中。

这不是山，这是一座巨大的，震撼人心的大方鼎。

双足踏地头顶天，乌云遮盖是惘然。

“刚刚在远处看起来不是这样的啊……”黄鹂惊讶地捂住了嘴，恐怕这个小女孩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物体，一时间被震得有些口不能言。她仰得脖子都酸了，视野之中却只能容下方鼎下端的边缘位置。那翠绿色的宽大边缘，在云气之中若隐若现，好似一头苍龙游动着的身躯，自带着源于亘古的沧桑气息。

“那是因为时间的隔断影响，你们在远处远眺时看到的，其实是这座山几千年前的样子。按照你们的历史来推算的话……是在那个大妖神帝引爆了地脉之后，导致了妖国南部的地理环境有了一个质的改变。既然眼下这座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那就只可能是在此后的时间里，一些人出于什么目的将山强行鼓捣成了这尊巨大的艺术雕塑。”夜莺倒是神色如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眼前这座巨大的艺术品落在凡人眼中，足以称为瑰丽壮阔，但在香草这等看过“行星浮雕”的神眼里，却还远远算不上什么。她颇有余力地上前几步，敲了敲方鼎的地步，发出几声清脆的“咚咚”声。

“嗯……一种不存在于现实中的金属。”夜莺将脑袋探进方鼎的花纹间隙里头，用一种鉴宝大师的语气说道，“耐腐蚀性极强，分子结构被压缩的相当紧，导电性极差，能量流通的性能相当强，对于灵魂之类的东西拥有很高的适应性……”

“等等！”封灵儿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这个小姑娘难得聪明一次，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夜莺方才话中重要的地方，“你说……出于某种目的，出于某种目的？据我所知，这样子的祭坛或者方鼎，一般都是为了封印某种东西才会建造起来的，他们是不是也想要封印什么？”

太初……

罗晓和海燕心事重重地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夜莺看了一眼封灵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好像一头即将被屠宰却仍不自知的绵羊，不禁有一种出自大悲悯的无奈感叹：想要拥有镇魔宝镜，就必须要牺牲一个拥有五行灵根的人，这样的规矩似乎也从某种方面体现出了设计者的良苦用心。管你是主动献身也好，是被推进来的也好，只有完成这个指标，牺牲一个人，才能达成最后的目的。这也算是一个变态的考题吧，只有可以牺牲小部分人的人，才能有资格拯救大部分人，最终拯救这个在地狱中苦苦挣扎的娑婆世界。

而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得到。

“小子，路已经走完了，希望你也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吧……”香草暗自叹道。

而另一边，罗晓却已经开始了对这口大方鼎的探索。略一思量，他便放弃了动用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的想法。若是钩锁喷射出去，卡在了方鼎的花纹之中，很有可能在上升过程中会将那些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条条框框直接弄碎。虽说从理智方面，罗晓知道，能经历几千年风霜依旧屹立不倒的东西不会那么脆，但是……看看这如同精美艺术品一样的大鼎，一爪子勾上去，要是碰碎了什么地方，总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吧！

他空出双手，抓住了大鼎的边缘位置，好像不受地心引力影响似的，颇为矫健地翻腾几下，便已经到了大鼎边缘的位置。黑色大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地舞动着，被迷蒙的云气遮挡住了大半，就连罗晓的身影，似乎也看的不是太清楚了。

海燕在地上看着这个男孩如同猿猴一般轻巧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家伙好灵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