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滴功德入汤水 空无善恶为哪般

詹东海看着前面萝莉孟婆的背影，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暗想：我不就是借碗孟婆汤么，至于这么认真吗？他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卡隆，却见他也满脸无奈的耸耸肩。

“神使大人，这可不关我的事，呃，是不关孟婆大人的事，也不对，总之，这孟婆汤现在确实不好外送。”卡隆郁闷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詹东海对他都有引路推荐的人情在那里，如今需要帮助，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这让卡隆心中十分过意不去，一张粗犷的大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詹东海轻轻拍了拍卡隆的肩膀，笑道：“说什么呢？我来这里要孟婆汤本来就是不情之请，相信若不是你们确实有难处，小丫头也不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说着，他抬步向着正站在那孟婆司大门前的孟婆跟了过去，那孟婆汤能不能拿到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可是孟婆拿不出孟婆汤这种奇葩事却让他十分好奇。

詹东海来的萝莉孟婆的面前，就见孟婆黑着脸向里一指，道：“进来吧，看了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当先走了进去，而詹东海挑了挑眉毛也一起跟了进去。

詹东海一进入孟婆司的大门，便突然感觉到这里面的气氛与外面截然不同。奈何桥和冥河两岸虽然有很多灵魂聚集，可那些灵魂都阴阴沉沉，不发出一点声响，衬托的这冥河两岸也是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不过这却是也符合冥界的特色。可这孟婆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现在这个孟婆司与其说是一个阴间的衙门，倒不如说是一个好似阳间的工作效率极高的大公司。无数的鬼差在一个巨大的办公区内穿梭不停，每一个都好似有忙不完的事一样行色匆匆，或者说是手忙脚乱。

“甲戌列一百五十号至二百号进入望乡台。”

“开放第四百八十号望乡台闸门，清洁组迅速清理怨气残留，四百七十九号望乡台准备完毕，可以接收，六十号接引组快带你们的灵魂进去，注意查看怨气值。”

“甲戌列五百号至五百五十号请尽快完成三生石的记忆提取，相关接引组准备引导。”

“治安组！一个灵魂被怨气影响，堵住了六百号望乡台的闸门，把他控制住，让开那个闸门，不要影响后面的灵魂进入。”

“提取组！提取组！制汤室那里的原料告急，已经两个序列过去了，你们那里怎么还没有原料送过去。快点，饮厅那里的灵魂都堵到门口了！”

“这些该死的鬼什么都没有，我们有什么办法！”

“……治安组派几个人去筛选平台，让有原料的灵魂先过，其它的让他们靠后。”

“物流部！再调动一瓶储备原料到制汤室，先把饮厅那些灵魂处理掉。”

“设备组，把所有三生石的解析精细度调高，让那些灵魂多回忆会儿，给后面的部门争取时间，同时把望乡台的时间延长，调到七天极限！”

“一百六十八号望乡台启动，怎么有个灵魂跑出去了，治安组！把他抓回来！”

“……”

詹东海一脸冷汗的看着面前这些忙的要死的鬼差，呃，幸好他们可能已经死过一遍了，否则以他们这工作状态，只怕随时都有心脏猝死的可能性。他不解的看向了一旁眉头紧锁的孟婆，道：“这就是你们孟婆司？”

萝莉孟婆轻哼一声道：“要不你以为是哪里？很惊讶么？你不会以为神仙整天就是喝茶下棋看美女吧。”孟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力的道：“这才是神仙真正的日常，掌管三界，不是靠嘴说的。”

“情理之内，意料之外。”詹东海点点头，他突然觉得那些躲到神冢中的神仙们好似不单单是为了躲避什么九九之灾，到好似商量好的一起甩摊子不干，集体退休了。

孟婆抬眼看了詹东海一眼，无奈的摇摇头，道：“和我来吧，你想要的孟婆汤是在制汤室里制作完成的，到了那里，我想你也就明白我一个堂堂的孟婆正神，为什么连一碗孟婆汤也给不了你了。”

孟婆带着詹东海，后面跟着卡隆，三人一起顺着那个巨大办公区一旁的过道，绕过了几个正拿着一份份文件整理装订的鬼差，向着一处好像制作工厂的房间行去。

“这里就是孟婆汤制作的地方。”孟婆指着房间内正中央那巨大的铜鼎说道。那铜鼎有五米多高，一道道符文被篆刻在铜鼎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同时也与整个房间墙壁上的符文遥相呼应，一股股黄色的光芒从房间上方一个脸盆大的发光体中放射出来，落在了铜鼎里。在铜鼎的一旁摆在一个和铜鼎一般高的悬梯，一个鬼差正站在悬梯上，手中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小心翼翼的向着铜鼎中，倒着一种金黄色的液体。他倒得很小心，也很慢，好像生怕洒落出一滴，虽然铜鼎的口很大，洒落出来的机会很小，可他仍旧非常小心谨慎。

“那是……”詹东海看向那瓶中金黄色的液体，眼中精光一闪，惊讶道：“那是功德金光？”

萝莉孟婆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不错，那些是从死人的灵魂中提炼出来的功德金光，每个人在阳间行过一程，所作所为天道都有所感应，为善则降下功德，为恶则灌入戾气，等他们在阳世结束了他们的行程后，到了阴间就会对他们的得失善恶做出评判。有功德者，以功德制成孟婆汤，洗净前世因果，便可再入轮回，重新做人，甚至有那功德大成之人，直接入了天人道，得享无上福缘。可那些充满戾气之辈，就会被打落六道下层，化为畜生花木，供天地循环所用，更有大恶者，戾气充斥魂体，便连阳间都容不下他，只能打入恶鬼道，受永生永世之苦，再难有翻身之日。”

詹东海听了孟婆简单的将人死后，在地府的诸般后果简单道来，缓缓点头，这些他也大体是知道的。都说人死如灯灭，可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是非曲直，善恶有报，天道自有感应，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个善念可入天堂，一朝为恶便入地狱，天道不讲情面，只论公道，便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没有想到，这孟婆汤竟然是用功德之力做的，不过就算如此，找你借碗孟婆汤不至于这么难吧，你可是孟婆啊。”詹东海挠挠脑袋说道。

萝莉孟婆用手点着詹东海的胸口，气哼哼的说道：“你以为功德是那么好来的？你以为孟婆汤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倒是给我做一碗试试！”

詹东海被孟婆说的一头雾水，看着好似受气小媳妇的孟婆，他无辜的看向了一旁同样垂头丧气的卡隆，道：“卡隆，这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孟婆汤珍贵，可也不用这么抠门吧。”

卡隆苦笑两声，道：“神使大人不知，这其中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看了看一旁扭过脸去的孟婆，见她没有阻止自己说话，便接着向下说道：“我是新来的，可却从其他同僚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若是以前，慢说是一碗，就是给你个十锅八锅的，也不算什么，可近百年来，情况却突然变得有些不同。这阳间的灵魂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有功德之力的是越来越少，而戾气冲天之辈却变得越来越多，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大不了踹到恶鬼道，让他们自己反省去。可有一种灵魂却让地府越来越头疼，这种灵魂既没有为恶的戾气，也没有行善的功德，真可谓是不善不恶，不好不坏，让他们重新做人，他们没有功德去换孟婆汤，让他们进入畜生道，却又因为没有戾气而被六道所拒绝。于是这种灵魂便成了高不成低不就，哪里都不收的游魂野鬼，整日游荡于地府门前，久而久之，或被其他恶鬼吞噬，或被冥界的阴气所染，化为迷离鬼，滋扰其它的灵魂。以前这样的灵魂十分的稀少，地府本着众生不易，善德为本之念，从其他灵魂多余出来的功德中提取一些，做成孟婆汤，帮助这些家伙投胎转世重新做人，至于他们欠人家的功德，自然是让他们在这一世还清人家就好。于是，处理这类灵魂的办法久而久之便成了地府的一项制度，被上代地府众神记录进了地府法典中。可是……”

“可是那种无善无恶的灵魂越来越多，而有功德之力的越来越少，地府的功德入不敷出？”詹东海惊讶的说道：“你们财政危机了！”

“唉！”卡隆唉声叹气的点点头，这功德在阴间是硬通货，就好似人间的货币一般，他们这些鬼差的薪水，一般也都是用地府从灵魂身上汲取多余出来的功德之力以及人间的香火愿力支付的。可就因为这事，近百年来地府为了应付越来越多的“空魂”，竟然渐渐的有些入不敷出，再加上人间愿力的减少，有功德的灵魂也在减少。地府虽然已经尽力周转调度，可却收效甚微，终于在近几年来，地府到底是爆发了经济危机，不止鬼差鬼仆的薪水不能按时发放，甚至地府的阴兵部队因为缺少功德之力的补给，而不得不全部陷入了沉睡之中。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之前那些神族的跑路行为，才造成了东方冥界被西方冥界入侵这种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空魂”便是地府中人对于那些无善无恶的灵魂的统称，人活一世竟然无善无恶，便如漏勺舀水，空空如也，要说这浪费生命的行为，也算是做到家了。

“无善无恶……”詹东海眉头紧皱，他想着人世间世人的种种行为，心思转动间便明了了其中的原因，不由苦笑着摇头道：“这无善无恶的灵魂，将来只怕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