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卞妃

楚亦辰已经坐在了龙椅上，没有看到苏圣晴的面庞，心里隐隐有些不悦。苏圣晴自然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这是在给皇上选妃，难免会有一些小情绪，万一她不肯来？

其实，这些人里面，除了楚亦辰，还有一个人也在担心苏圣晴的情况，那人便就是楚亦庭，台下的那些妃子楚亦庭并不能认全，但是他知道那其中并没有苏圣晴。

方白薇就坐在楚亦辰的旁边，这天，她也穿了正式的官服，脸上是母仪天下的端庄的笑容。

楚亦辰稍稍皱眉。

“皇后，这……妃子们可都到齐了？”

方白薇顺势看了看台下，“回皇上，还差一个，雪晶阁的晴妃娘娘还未到。”

没等楚亦辰继续说什么，方白薇便就小声吩咐自己身旁的一个小宫女，“你去雪晶阁催一催，就说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小宫女得令之后便就去了。

雪晶阁。

其实苏圣晴之前对今天的这场比赛还是十分期待的，她觉得这毕竟是一件热闹的事情。但是，在前不久，她从宫女的口中听说这场比赛之后皇上会接着同选出来的秀女完婚，这让苏圣晴有些接受不了，尽管她知道这场选秀的结果是这样，但真的要这般迅速的话，怎么都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几个月以来形成的后宫的教养，苏圣晴还是有的，早在前一天，碧湖和彩雯就已经提醒她了，但是，她心里的抗拒不知不觉就表现在了身体上。

这天早上，苏圣晴其实很早就醒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出丑，也不会改变什么，但她就是丝毫不想动。

在碧湖和彩雯的多次催促之下，苏圣晴终于肯打开门，不经她的同意，便就将她摁在梳妆台前，然后便就开始给她换衣服，上妆。

好在，苏圣晴也并不抗拒，只是定定地坐在那里任由她们收拾。

“娘娘，咱们穿哪一套衣服？”彩雯急匆匆地走到衣橱前问道。

苏圣晴直直地看着前面，片刻，摇了摇头。

碧湖见状，“上个月不是送来了一件赭色的长袍袄吗？当时还觉得它看起来有点薄，不过这一次是在皇上的寝宫中，所以这稍微薄一点，应该不会感觉到冷。”

彩雯听到建议之后，便就将目光落在苏圣晴的脸上，询问她的意见。

苏圣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像是她刚刚那样摇头一样，一样的缓慢，一样的迟钝。

彩雯翻了好久才找出那件赭色的绣花长袍袄。

“娘娘，您换上这一件吧！”彩雯将衣服拿到苏圣晴的面前请求道。

苏圣晴盯着它片刻，没有说话。

“娘娘，咱们得抓紧了，奴婢不是唬您，这会儿，后宫中肯定就您没有去了，若是再晚一些，只怕皇上会不高兴的！”碧湖劝道。

“他不高兴，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让这么多人陪着他选妃他就高兴了吗？”苏圣晴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娘娘，您在奴婢这里说什么都行，但是，咱们总还是得去的！”碧湖说着，将那件衣服给解开，“唉，娘娘，您现在的心情奴婢是懂的，但是，咱们有什么办法呢？尽管是给皇上选妃，但是，皇上不一定就喜欢她呀是不是？”

苏圣晴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碧湖。

“可不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吗？再说啊，娘娘，您可不要把这件事看做是一件什么过不去的事，以后还会有更多次，习惯了啊，也就好了！”碧湖说着，已经将那件衣服准备好。

苏圣晴瞥了一眼，然后张开胳膊，表示愿意更衣。

“娘娘，这就对了呐！”说着，便就和彩雯以最快的速度给苏圣晴换上了衣服。

几个人早饭早就顾不上吃，便就匆匆往处尊殿赶去。

“晴妃娘娘到——”终于，在比赛开始前的几刻，这雪晶阁的人终于到了处尊殿。

方白薇微微抬了抬眼，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挂着的。

苏圣晴虽是来晚了些，但终究还是没有迟到的。

苏圣晴经过碧湖一路上的开导，状态已经好多了。

从踏进处尊殿的那一刻起，苏圣晴便就努力微笑起来，在那件赭色长袍袄的衬托下，显得颇有气质。那长袍袄是比较修身的，袖口处和裙摆处都是那种盛开的喇叭形，腰处却是极细，紧紧地束着。衣服的领口处露半个肩膀，头发上的几根深色发带同这件衣服相得益彰。

苏圣晴的腰本来就是以细和精巧闻名，这样正好将它突显出来。

尤其又是在所有人都入席的情况下从中间走过，更是能够吸引别人眼球了。

苏圣晴自信地顺着中间的红毯徐徐地往前走去，“晴儿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说着，微微行礼。

楚亦辰已经看呆，他甚至都责怪自己此时突然冒出的不恰当的想法，那便是将苏圣晴一把拥入自己的怀中，自己的手定然可以一把将她的腰给握住。

方白薇也被苏圣晴的这身装束给惊艳到了，今日倒不像是来看那几个秀女了，感觉光是苏圣晴一个人，就能够将所有的风头给抢尽。

“平身吧！”楚亦辰哪里舍得让这般的美人被行礼这件事情累到，于是赶紧道。

苏圣晴仪态万千地缓缓起身，在转身的一瞬间，还特意从楚亦辰的脸上掠过，这然后，才徐徐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苏圣晴知道此时台下的那些女人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讲自己有城府，有心机之类的话，来的这么晚，就是为了抢风头，然后博得皇上的关注。

苏圣晴一点都不在意这些说法的，她现在突然觉得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这种从很多人面前徐徐走过而满是自信的感觉。

她走到自己的位子前，端庄地坐了下去。

楚亦庭的目光也一直没能从苏圣晴的身上挪开过。

“喂喂，”楚亦轩将身子朝楚亦庭这边稍稍倾斜，用胳膊肘捣了捣他，“晴儿嫂嫂今天真是太美了，感觉对后面的选秀比赛都没有吸引力了。”

楚亦庭笑了笑，“是啊，那些秀女怎能敌得上晴儿嫂嫂的美貌呢？”

比赛终于开始。

在太监宣读了赛前的一些套话之后，便就请出了第一位秀女。

剩下的五个人中，卞浅瑶第四个出场，而千灵是最后一个出场。

一首歌的时间并不会很长，终于轮到了卞浅瑶上台，她很是自信地往前走去。

在皇上面前，行过礼之后，便就开始了表演。

卞浅瑶演唱的曲子是《仙女湖》，因而，她边唱着，同时在不影响自己声音的同时，尽量多地加了一些舞蹈。

楚亦辰被她的这一亮相震撼到，只觉得这秀女眼熟，思考良久才想起纸鸢的事情。

于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原来是熟人！”小声道。

很快，卞浅瑶的这一曲没有任何的错误，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完美。

站在台后的千灵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这边的情况，心底也不由得对卞浅瑶的表演赞叹不已。

“下一位，千灵姑娘，演唱的曲目是《浣溪沙》”

千灵听到之后，信心百倍地走到台子上，很是完美地一个行礼。

皇上一眼便就认出了她，稍稍皱了皱眉头。

千灵所选的这首曲子，前面有一段不短的前奏，于是，这段前奏中，她也配上了舞蹈。她尽量多地将自己的高难度舞蹈动作在这一段中展示出来，却又同这首曲子的少女风格丝毫不违背。

楚亦辰微微皱起来的眉毛便就缓缓放松了下去。

方白薇则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终于到了唱的地方，千灵仔细地听着节奏，鼓点来了，她张开口，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发出的声音她自己都感觉陌生！

那是一种怎样的声音，沙哑而又沉重，并且还有些接不上气，她觉得自己每唱一句都必须声嘶力竭才可以发出声音，她开始慌张起来，但是鼓点是没有停下的，若是自己停下了，那是对皇上的一种不尊重。

台下开始有唏嘘的声音。

楚亦辰刚刚才放松下去的眉头现在重新紧皱起来。而在另一旁的卞浅瑶则是狠狠地眯了眯眼，她脑海中浮现过昨天晚上千灵的杯子上的那道鲜红的唇印，她不由得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这声音令人难以忍受，但是楚亦辰为了显示对秀女的尊重，一直没有将她叫停。

千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的这首曲子，只觉得此时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明明自己说话的时候是很正常的，为什么稍稍一唱歌，拉长一点声音就成了那种恐怖的声音！

千灵知道自己要完了，她现在实在没法思考，没法思考自己究竟是为何才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紧张吗？可是自己并不怎么紧张的……

她草草地行礼之后，便就退下。

这场比赛是直接就给出结果的，因为是由皇上综合皇后所给的所有秀女的平时成绩所得出的。

楚亦辰在这比赛前就已经同楚亦庭商议过的，若是这一次在选秀当中，楚亦庭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楚亦辰可以同意他先选的，并且两人还定下暗号，因为秀女总共有五个，那就用手指叩桌子，叩几下就是几号，若是端起酒杯，那就说明并没有什么心仪的。

果然，楚亦辰牢牢地遵守了这个约定，在所有比赛完成之后，他将目光滑到楚亦庭那边去。

楚亦庭也没有忘记这个约定，不过，不是他不想配合楚亦辰，这全程下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圣晴身上，他哪里知道哪位秀女是第几位，就连最后千灵那般怪异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让他如何做出选择。

于是，就在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楚亦庭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酒杯。

楚亦辰早就猜想到会是这样，值得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于是，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五位秀女中，最后卞浅瑶无疑是最出彩的，楚亦庭象征性地翻了翻前面的她的成绩，都是属于优异。于是，他便接过了太监的笔，将卞浅瑶的名字给圈了出来。

之后，千灵和另一位叫做邢彩杏的秀女被选为女官。不过，千灵的级别是远远要低于邢彩杏的，也就是仅仅比宫女的地位稍稍高一点而已。

千灵之前的成绩在交到皇上手中之前，已经被篡改过了，从前她每一项都是第一变成了成绩平平，而皇上仅仅是因为同她有过两次见面的缘分，又因为心中一点点的愧疚，于是才赏了她一个女官做的。

方白薇感到着实惊讶，她没想到千灵以这般成绩居然还可以被皇上留下来，这是不是也说明了皇上对这个千灵是有些意思的，或许他本来就想让千灵当贵妃，奈何她的歌唱砸了，不得不顾及所有在场的人的感受，于是，只给了她一个女官的位置！方白薇想到这里，脸色骤变，便开始思考起来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个叫做千灵的女人。

这样的结果也着实出乎了卞浅瑶的意料，皇后同她说过成绩的事情，按照如今的这些成绩，皇上应该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这个千灵的，难不成她之前同皇上的几次见面真的擦出了感情？

此时，卞浅瑶心中对于千灵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没想到，自己用各种手段终于赢了比赛，而皇上的心竟然还是被她抢去了，实在是不甘心！

而苏圣晴在碧湖的提醒下一直有保持着十分好的姿态，即使心里有气也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不过，苏圣晴在看她们表演的过程中，竟也渐渐看得入迷了。她是记得这五位秀女的，尤其是对卞浅瑶和千灵的印象尤其深刻。

只是，她觉得千灵的嗓音确实奇怪了些，很明显，她是失误了，看她的样子，她应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太监将结果宣布下去的时候，卞浅瑶得意地笑了笑，享受着嬷嬷和那几位秀女们的羡慕和祝福，然后，走到千灵的面前。

“灵儿，你不对我说几句吗？”

千灵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开始隐隐地怀疑她面前的这个曾经同自己以姐妹相称的人就是暗地里对自己下黑手的人。

不过，千灵还是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怎么会，自然要恭喜浅瑶了！”

接着，卞浅瑶的眼神就从她脸上滑开，顺势带上十分轻蔑的笑。

而卞浅瑶走到皇上面前的时候，态度可就卑微下来了，就像是完全预料不到这样的结果。

“卞氏德才兼备，封卞妃，钦此！”太监将楚亦辰刚刚拟好的圣旨宣读了一遍。

“民女卞浅瑶接旨。”于是，缓缓跪下去，等着太监将圣旨放到她的手上。

楚亦庭和楚亦轩这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位新嫂嫂，看上去，长相并不是十分惊艳的那一种，只是今日的打扮在几位秀女中比较出色。

楚亦庭很快就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接着，看了楚亦辰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婚是在次日举行，实则是先算好了那天是黄道吉日，于是，这才决定将最后一场比赛定在它的前一天，这样也合乎了规矩。

“平身吧！”楚亦辰道，接着，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到卞浅瑶的身边。

卞浅瑶的心跳得飞快，她这是第二次同他有这样近的距离，不过，却是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同他这样相近。

楚亦辰眼睛稍稍一撇，撇见她的手，然后从容地抓起，“朕宣布，将涟漪阁赏赐给卞妃。”

卞浅瑶感觉自己全身都要颤抖起来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站到这里的人会是自己，而且，刚刚皇上牵了她的手，感觉自己的人生能够这样就已经值了，哪怕是明天立刻死去，似乎也值得了。

她抑制不住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她仰起头看着皇上，不一会儿，脸便因羞涩而“唰”地红了去。

然而，事实上，皇上在她身边并没有待多久，接着，便就转身回到龙椅上去。

不过，在卞浅瑶看来，那似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又好像是好短的一瞬，就像是眨眼一般，刚刚还在自己身边来着，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龙椅上去了。

苏圣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因为有着碧湖在旁边不住的提醒。

“娘娘，您可有好好打量那个卞妃？”回到雪晶阁，在给苏圣晴卸妆的时候，彩雯向苏圣晴打听道。

苏圣晴抬眼看了看她，“为什么这么问，我这好不容易才劝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

彩雯抿抿嘴，“不是奴婢护主啊，只是很客观地讲，那个卞妃实在是比不上娘娘的万分之一，那个千灵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在娘娘面前，似乎也已经黯然失色了！”

“是啊，娘娘，说实话，感觉整天守在娘娘身边，对美人的标准也高了不少！”碧湖在身边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