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女人的心

奚林坐在她的对面，默默不语。

良久，苏子清咳嗽了一声：“你不明白。人有时候为了感情，是可以做出来许多一般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的。何况，我看昭和长公主，对沈将军的爱，恐怕也不止是单纯的爱了。”

奚林和沈萧然同时望向苏子清。

苏子清被两个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虚，抓抓头发：“你们……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很好，继续说。”奚林脸色平静，示意苏子清继续。

“那我说了。”苏子清叹口气，道：“昭和长公主，实在是所爱非人。不是说沈天不值得爱，而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再好也没用。只是啊，长公主心气儿太高，所求之物没有不到手的，这般的习惯之下，能对薛小小做出那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你们没注意到那两个选择么？选择娶她，或者是杀薛小小。”

“注意到了。还有什么问题么？”沈萧然皱着眉头，这两个选择她心里实在是难受，不想苏子清居然又提了出来。

“当然有。”苏子清脸上闪过一丝悲悯之色：“你们觉得，沈天选择了第一个选项，娶了长公主。长公主就会真的高兴么？”还不待奚林和沈萧然两个人回答，他就接着说道：“如果说第一次沈天拒绝长公主只是让长公主难堪的话，这次的选择，才是真正的让长公主绝望。”

“一个女人，为了嫁给他，不要名声，不顾地位，只想跟他在一起。为此，不惜做出来了世界上最傻的事情之一，可是换来的结果呢？这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惜跟她委曲求全。两者一对比，还不明白，谁才是这个男人的真爱么？沈天害怕长公主伤害薛小小，所以同意跟长公主结婚……”苏子清分析道：“你们不觉得，这才是对长公主来说，最为悲凉的事情么？”

沈萧然和奚林心里一震，齐齐沉默。

“所以，悲剧是注定的。”苏子清苦笑：“换成我是长公主，我心里也一定恨极了。但薛小小，我觉得，却未必是长公主杀的。”

“为什么？”两个在感情方面，基本都是白痴状态的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沈萧然眉头紧皱，“不会是长公主么？可是，我觉得，除了她，没人有这个动机或者理由，去杀了薛小小啊。”

“当然有。”苏子清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继续分析道：“这个人，就是薛小小自己！”

“什么？”奚林先惊讶了，追问道：“薛小小，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子清叹息了一声：“就说了，靖轩，你一点也不懂的女人的心。”说完这句，他转头看向沈萧然，满是殷切的看着她：“你懂么？”

沈萧然也默默的摇摇头……

苏子清忽然觉得自己脖子里的那道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想，是啊，沈萧然这个野蛮女怎么会懂……

“你们问薛小小为什么这么做……好吧，我来问你。”苏子清看向沈萧然，接着说道：“如果你的男人被一个你绝对打不过的女人看上，这个女人还把你抓了起来，用来威胁你深爱的男人，你会有什么感受？”

沈萧然仔细的听完这句话，略微思索了片刻，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说的是假设，比喻，懂么？”苏子清急急解释。

“就是不可能！”沈萧然脸色镇定又淡然，说出去的话却像钉子，声声坠地：“没有我绝对打不过的女人，还有，我怎么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她看了眼苏子清，一脸你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表情……

苏子清几乎要抓狂了，反复强调：“我说了，是可能！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一定代表真的会发生！你就假装感受一下不行么？”

“绝对不可能！”沈萧然一字一顿回答道！

苏子清无力的捧住脑袋，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我被你打败了。”

虽然情势艰难，但是看着对话中的苏子清和沈萧然，奚林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子清，你就不要试图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们你的猜测吧。”

“其实我也是猜测，做不得真的。”苏子清收拾了一下郁闷的心情，重新振奋起来，开讲道：“我是觉得，长公主没有杀掉薛小小的必要了。她的确是很恨薛小小，但是更恨的，应该会是沈天吧。沈天给了她希望，给了她绝望，最后，却答应为了薛小小而娶了她。长公主心里，有多爱沈天，应该就有多恨沈天。如果真的要报复沈天到底，如果我是长公主，我会让薛小小活着。求不到，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之一。”他的表情带着沉重，继续道：“所以，薛小小，未必是长公主杀的。如果是长公主，那估计沈天早就跟公主翻脸了，不会仅仅是娶了两房侧夫人而已了。”

“那你说……”沈萧然隐约猜到了什么，一贯淡定的脸上也有些遮不住的震惊，她说道：“薛小小，是自杀么？”

苏子清赞赏的看向她：“没错。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只是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我觉得，长公主要杀薛小小的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

“有道理。”奚林沉吟了一会儿，也赞同的点头：“依照正常人的逻辑，都会觉得是姑母要杀了薛小小。但是你这么分析过之后，我也觉得，依照姑母的脾性，估计是不会做出这件事情的。”

“没错。”苏子清伸手摸了摸桌子上放着的云罗绢册，神情多了几分怅然：“以长公主的才华和心智，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个不论则么样不管对谁都一样是输的结局。薛小小，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长公主低估了这个女子，没想到她真的会自杀，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薛小小自死之后，恐怕就真的成了沈天心里永远碰触不得的伤口了。”

一番话说的唏嘘不已，听的人也感叹非常。

沈萧然有些迷茫的开口，问道：“为了感情，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程度么？”

“为了感情，有些人是什么都肯做的。”苏子清的眼神有着隐约的暖意，他温和的笑：“你还不懂。”

你还不懂……四个字把沈萧然给整郁闷了！笑话，有她不懂的事情？她只是不想懂，也没必要懂好么……

时间不早了，沈萧然也有点不欲再继续这场谈话，催促道：“你们还查到什么信息了，赶快告诉我，我要回去了。”

“别的就没什么了。”奚林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他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别的消息了。

沈萧然心里正在烦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听到他说没有别的消息了，就站了起来：“那好，我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我们再继续私下里联系。”

“好。”奚林眼神如深潭，藏着沈萧然看不懂的东西，说完这个字之后，他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后，一切小心。沈天，他最近应该要行动了。”

“有确切的消息么？”沈萧然抓住紧要的信息点，追问道。

“只是很隐约的消息，总之，你一切小心。放心，有我们。”奚林依旧没有直接告诉沈萧然，而是语句模糊的安慰道。

沈萧然轻哼了一声，心道，谁稀罕你们的保护，不说拉倒，转身便利索的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苏子清轻轻的问道：“靖轩，你不告诉她，真的好么？”

奚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这件事情，沈姑娘毕竟身份特殊，要知道，她不止是施咒者的延续人，她还是沈天的子孙，一样要收到诅咒的反噬的。沈天是一定要除去诅咒的，那么他一定就会对沈萧然出手，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恐怕太过困难。”苏子清面有忧虑，有些悲观的说道。

“对了，听玉楼的信息呢。我们加大酬劳，让他们帮忙寻找破解之法。”奚林揉揉眉心，说道。

苏子清闻言只是摇头，“没用的。我第一次的时候已经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听玉楼的人表示，多少钱都无能为力，我也只得作罢。”说着，他想到了天一阁的残卷：“对了，你的残卷，整理的怎么样了？找到有用的消息了么？”

奚林也跟着摇头：“谈何容易，天一阁的残卷不知凡几。在哪里面要找到合用的信息，不咎于大海捞针。”说着，他的脸色闪现一抹奇怪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微妙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苏子清急急追问：“这件事情，新的契机？”

“也不算是吧。”奚林语带迟疑的说道：“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可能会查到一些线索的消息。”

“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苏子清好奇心旺盛，听到奚林这么说了，就抑制不住想要知道的冲动了。

“我发现了个人，他也在收集天一阁的残卷，他的收藏数量，应该比我们多才是。我曾经让手下人去拜访过他，但是他却说，是贫民寒士，所以不便见客。”奚林继续说道：“因为我有些好奇，所以就让人查了查这个人的背景……”

奚林说到这儿，苏子清忍不住打岔道：“哎呀，我们的人手都那么的不够了，你还让人去分心查这个？”

“不查这个，怎么会有后来的发现呢？”奚林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个信息，绝对超值。”

“怎么说？”苏子清愈发的心痒难耐，赶忙问道。

“你知道我让人查背景的这个人是谁么？”奚林留足了悬念，把苏子清的胃口钓的高高的。

苏子清也终于尝到了自己刚才留悬念吊人胃口时候的苦果，着急不已的连连问道：“是谁是谁？赶紧说，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