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求仁得仁

听完了整个故事，沈萧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这条命，是徐祉救的，究其原因，其实还是昭和长公主的原因。太多的爱恨情仇，这一瞬间在心里飘过，沈萧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包括沈天。

看着沈萧然沉默，奚林有些紧张的问：“萧然，你还好么？生死之事，你也不必太过于介怀。徐先生求仁得仁，这也是他自己想要的。”

沈萧然轻叹出声，微抬起眼睛，问了一个完全不想干的问题：“这么说？我已经全部好了么？”

“好了。”苏子清迟疑道：“沈姑娘，你是不是还是心里不太开心？”

沈萧然眉宇间神色淡淡，她轻轻摇摇头：“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也不想提起，你们也不要跟我提起。”她神色有几分恍惚：“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和这些前人的留下的事情打交道，让我觉得，特别的累。”

奚林有些心疼道：“好了，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们都不提了。”

“嗯。”沈萧然应声，她看了眼外面，“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把徐祉的遗体从密室之中带出来，完成他最后的愿望吧。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些什么来感谢他的了。”

“你不必觉得难过，这也是徐祉自己的选择，不需要别人做什么来感谢他的。他即使要什么人来报答她的话，那个人，也不会是你。”奚林在一旁安慰道。

沈萧然摇头：“我只是觉得，也该做一点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刚才喝的药又有让人瞌睡的作用，沈萧然觉得倦意涌上来，她往床上缩了缩，拉紧被子：“那就这样吧，我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奚林和苏子清看到沈萧然睡着了，也只得从屋子里面退了出来。

东方已经泛白了，忙了整整一夜，奚林和苏子清两个人还好，因为太紧张了所以便忘记了困意。只是苦了那些士兵们，一整夜都蓄势待发，眼圈都熬红了。

“赶快让他们都休息去吧。”奚林吩咐道：“别忘记了答应给这些侍卫们的赏钱。”

卫队长高兴的领命，带着人下去了。

谋士们不比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们，更是早就累得不行了，一个个毫无形象的靠在椅子上。

看着他们的模样，苏子清想要生气，也有点生不出来了，他走近他们：“好了，今晚大家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上朝了。”

虽然苏子清传达了奚林的明天不用上朝的命令，但是这些老人精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对于今晚的一切来说，天亮之后才是重点！沈天被杀，太子夺权，江山又重新回到他们奚姓人的手中。

那些在平日里依附沈天的人，想想就知道他们什么下场！这对于平时在官场上没少受他们的欺负的谋士保皇党的一派，今天的朝会可是一个扬眉吐气的大好时机！只要想到这个就激动，这些人顿时不困了，朝苏子清道了个别之后，便琢磨着待会儿怎么才能好好表现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奚林在侍女的服侍下，也重新洗把脸换了身刚从太子府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衣服，看到苏子清，他笑道：“子清，你也在这里换个衣服吧。我看这个将军府也好得很，不缺咱们常用的东西。”

“如此甚好。我也已经派人去家里取衣服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苏子清抖了抖自己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衣服，自嘲道：“惊心动魄的一夜。”

洗刷完毕，奚林倒也不避嫌，和苏子清直接在将军府就用了早膳。

饿了一夜，苏子清胃口大开道：“要我说，这个沈天也真够会享受的，这府里的粥熬得十分清香，酱菜什么的也都可口的很，瞧着倒是比我府上还要好那么一两分。靖轩，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十分的不错。”奚林也点点头，“饭菜是不错，只是这个人啊，其心就可诛了。”

“说的也对。”苏子清探头探脑的问：“沈天的下场自然就不必多说，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还有后面更多的事情要做。那些朝中的沈天党就先不必说了，那沈心和沈明月兄妹两个人呢？还有二姨娘和三姨娘，以及这府上从里到外这么多的仆人们，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种事情，自然要问皇上的意见了。问我做什么！”奚林一本正经道。

苏子清几乎喷了出来，瞧着奚林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谁不知道现在皇上不理事，朝政大权不是交给沈天就是交给太子啊！奚林这明明是在故意给自己推脱，瞧瞧这变化的，因为沈萧然是沈府的人，所以就不想做坏人了么……

两个人正吃着早饭，商量着朝中的一些大事，忽然有侍女来报：“三姨娘死了！”

“什么情况？”苏子清刷的站了起来，问道。

小侍女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听到苏子清厉声喝问，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没，没什么。只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侍女来报，说三姨娘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奚林皱着眉头问道。

“好像，是自杀。”仿佛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小侍女身子抖得像筛糠。

奚林和苏子清对视了一眼，苏子清率先说：“走，咱们去看看。”

未吃完的早饭暂时中断，苏子清和奚林往三姨娘出事的方向走去，苏子清叹道：“靖轩，我觉得，你的计划，很可能要落空了。”

“哦？”奚林倒是不疾不徐，反问道：“说来听听。”

看着奚林的样子，苏子清一口牙几乎咬碎，小样，还装呢！毫不留情的戳破奚林的小算盘，苏子清说道：“还用我说么？你这不是因为和沈姑娘的关系，所以想在他们的家事上避嫌的么？只是，现在你这个计划要暂时的落空了吧！沈府里的三姨娘，现在自杀了，现在沈府里，可不就是你最大，大家都不得都按照你的意思来么？”

“未必！”奚林只瞄了苏子清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幸灾乐祸的本质，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往后怎么发展，恐怕你还未必知道呢。何况，萧然，也未必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反应。”

两个人便走边聊，很快便到了三姨娘的小院子。

他们进去的时候，沈明月正扑在三姨娘的身上，哭的肝肠寸断：“娘啊，你怎么可以抛下女儿，选择了这么条路？你让女儿怎么办啊？”

声声凄厉，丝毫不见曾经刁蛮的沈家千金的模样。

苏子清惯是个怜花惜玉的，看到曾经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狼狈的模样，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天咎由自取，但是殃及到这么可爱的姑娘，还是多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沈明月正哭着，看到走进来的苏子清和奚林，瞬间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她扑了过来，看着苏子清和奚林，哭的凄凄惨惨：“苏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你们可总算来了！我娘她，不在了！我说要去找你，他们都不让我出去！我现在，可怎么办啊！你们来了，可一定要帮我啊！”

奚林无甚大的反应，冷眼瞧着苏子清。

苏子清倒也不负怜香惜玉的美名，看到沈明月扑了过来，赶忙贴心的扶住她。

沈明月看到苏子清还肯伸手扶住自己，虽然正哭着，但也感动的朝苏子清露出来一抹感激的笑容：“苏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少女被泪水浸湿过的眼神，更加的纯净，那种毫无芥蒂的信任和全心全意的期待，真的让人很难说出来拒绝的话。

可就是面对着这样的眼神，苏子清却只得苦笑。

如果是别人，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他还能帮着劝一劝，但是和沈天扯上一切关系的人和事，他却真的无能为力的。先不说他不姓沈也和沈家的人没什么联系，沈天他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大大的让皇权忌讳了。这个忙，他不能帮，也帮不了。

轻巧的挣开了沈明月的手，苏子清向后退了一步，带着歉意说道：“明月妹子，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听一听太子的意见吧。”

奚林本来是打算在一旁看笑话，却没想到话题突然引到了自己身上，看着沈明月望过来的眼神，奚林也有几分头大。

沈明月娇滴滴的说了声：“太子哥哥，你为我做主好不好？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的，我们查清楚再说好不好？”

可怜兮兮的眼神，娇娇弱弱的嗓音。

若说是奚林对沈明月一点关心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沈明月也没比他小几岁。当年，沈天的大尾巴还没有完全的露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有过相当长一段天真烂漫的时光。

有小时候的感情做基础，又是在沈明月如此这般的求情之下，奚林倒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才能尽可能的不伤害彼此表面上的那份和气了。

沈明月看到苏子清和奚林两个人都不说话，又哭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娘也没有了。我不过是让你们帮帮我，给我娘下个葬，让我守着她一阵子，都不行么？甚至，我连外出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沈明月哭哭啼啼的，显得格外的单薄可怜。

奚林和苏子清两个人同时后退了一步，一时都有些手无足措，怪不得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有一定道理的。

正在发愁怎么才能让一直在哭的沈明月回屋的时候，院门口处却传来一声通报：“沈姑娘到了！”

沈姑娘，萧然，她醒来了么？

苏子清惊喜的回头，朝门口处望过去，果然是沈萧然。他顿时笑了出来，对奚林说道：“她这么快就醒了？”

奚林倒是和苏子清想的完全的不一样，“她怎么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