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剖白心迹

听完这么长长的一串话，沈萧然十分的动容，从来没有人这么的重视过她，奚林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在她面前如此毫无掩饰的把自己的心迹剖白表示出来的。

她仰起脸，看着满眼都是温柔的奚林，同样如誓言一般的回应：“我相信你。”后一句话沈萧然默默的咽下去了，只是我，希望是永远……

确定了彼此心意的两个人是快活的，更是幸福的。

奚林一扫之前的不苟言笑，哪怕是只见过他数次面完全不熟悉的人，也能够从奚林的神态上，嗅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神色。

慢慢的，充盈了奚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作为他多年的朋友，苏子清实在是很清楚自己这个朋友脸上纯粹的高兴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应该为沈萧然和奚林感到高兴，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为自己鞠一把辛酸泪。因为沈萧然和奚林的关系越稳定，就越代表着，他们两个人的机会，就越少。

人生八大苦，最让人牵肠挂肚的就是其中一个，求不得。

越是求不得，变越想要得到，越是离自己遥远的，就越发的想要去靠近。人之本情，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奚林喜上眉梢，苏子清却愁眉苦脸，心里的酸水都要流成了河。

体现在语言上，就是一向和气爱开玩笑的苏子清愈发的毒舌起来，反而一向严肃十足的奚林，言辞上却宽和了不少。

“苏小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一个属下，捧着被苏子清扔出来的文书，哭丧着脸道：“我已经改了八遍了，不知道到底还有哪里让你不满意，您说啊，我可以改！但你一句话也不说就扔出来是什么意思？”苦恼的小文书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苏子清，让本来和蔼可亲的上司大人变成了这番挑剔的模样。

苏子清本来就心头火起，这会儿听到小文书在啰啰嗦嗦，更是气恼：“说你的文书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还有，苏大人就是苏大人，为什么叫苏大人！”

小文书吓得噤声，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到了顶点，真是说话也不对，不说更不对，他完全搞不懂这个上司大人的频率和节奏。

凄凄惨惨了一会儿，唯有苦恼的抱着文书离开。

边走还边忍不住的跟身旁的同僚抱怨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苏大人，真的很不对劲。”

倒霉的又何止是小文书一个人，他话刚出口，就立刻就有人附和道：“真的啊！我也发现了，那天只不过是我端过去的茶略烫口了些，若是在平常，小苏大人定是笑笑就过去了，结果那天……苏大人指着我的鼻子，整整对着我骂了一刻钟！”

想起那天的辛酸史，奉茶的那个小官员也是同样的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怨道：“你说说，小苏大人到底是怎么了？谁把他怎么样了？”

小文书刚刚才因为称呼的事情被训斥，这会儿也长了个心眼，立刻纠正道：“你可千万别说了。今天我还因为‘小苏大人’的这个称呼而挨骂了呢！”

另一个小官也赶紧敛眉肃穆：“啊，真的么！以后我可再也不敢说了……”说着，还忍不住哀叹一声：“怎么搞得……本来在苏大人这里当差，是最省心和清闲的工作了。怎么一夕之间，苏大人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两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官，带着一路的抱怨远走了。只是他们却没注意到，有个人却一路的听完了他们的抱怨，直到走到苏子清的文殊阁的时候还在笑。

苏子清最近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中，奚林绝对是头号头名。大老远的望到他的身影，就用一本书遮住了自己的脸，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走过来了，就顺便看看你。”奚林对苏子清的别扭，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何况两个人多年的情分，对这种末微小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抽开了挡在苏子清脸上的书，奚林说道：“怎么？你最近很不愿意看到我？我一来就把书遮住了脸，还听说你最近特暴躁？你身边的小官们，你还让他们活不活了？走过来的时候，听了一路你属下的抱怨！”

“管你什么事？我的人我爱骂就骂！你是太子，不想让我骂可以颁发个旨意给我！”苏子清是个一烦躁起来就说话没个把门的主儿，尽管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奚林，当朝的太子殿下，也没见他的尊敬多了一分一毫，反而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我确实不想见到你。一看到你，我就联想到了会走路的红蜡烛，还是大喜之夜烧得那种红蜡烛！太高调了，太不知道收敛了，完全没有把其他人的感受放在眼里！”

苏子清的口气和脸色可谓是刻薄至极，换个人的话，奚林估计就要把人给凌迟八十遍了，但是面对着苏子清，他还真不生气：“旨意就不必了，你的人自己处理。但我怎么觉得，你说这种话，好像是意有所指啊？”

“意有所指就对了！我说的就是某个人！好了，但凡他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最近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烦着呢。”苏子清仍旧半分面子都不给的说道。

奚林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懒洋洋的拆穿了苏子清的真面目：“得了吧！你心里只怕是恨死我了！”

“何止是恨死了你！”苏子清瞪了奚林一眼：“你若不是太子，若不是我多年的兄弟。只要有这一条不符合，我都要冲上去跟你打架了！”

“现在也可以！”奚林倒是完全没把苏子清的话放在眼里，还挑衅道：“就算是我什么身份都没有，你还是打不过我！”

“怎么可能！”苏子清咬牙切齿的吼道：“奚林我告诉你！不要因为你是太子就可以太过于的嚣张！”

奚林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不屑之意尽数挥洒在苏子清跟前，大大的刺激了苏子清本来就脆弱的那根神经！

他袖口一卷，立刻往这边冲了过来：“奚林，我要和你拼了！咱们打一场，谁赢了，沈姑娘就是谁的！”

奚林衣袖一卷，做出来一个迎战的姿势：“我同意前一个条件，但不同意后一个。并且，我绝对可以打败你！”

太过分了好不好！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挑衅的好么！

苏子清再也无法忍受，奚林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压弯了苏子清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疯了一样的朝奚林冲过来，口中还喊着：“奚林！你不要太嚣张了！”愤怒早已烧红了眼睛！

愤怒的男人是可怕的，失去理智的男人更是不可理喻的，最最让人觉得棘手的就是两样都兼具的男人。

虽然苏子清并不懂什么高深的功夫，但是以他现在的破坏力，还是让原本就和他伯仲之间的奚林不得不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防备着来自他的攻击。

只是防的了一下，但防不了全部，何况，最好的防守方式其实是进攻！在苏子清杂乱无章的拳脚攻势之下，奚林也抛弃了所谓的功法，两个几乎称得上是帝国所有年轻男子楷模的两个人，在这样一个秋日的下午，完全不顾及任何的个人形象，疯了一样的厮打在一起！

没有形象，没有气质，他们在地上翻滚着，你一拳我一腿，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这样杂乱的打法，虽然混乱，但却容易消耗更多的体力。

不知道是谁先喊停的，等到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谁都没劲儿了，躺在还算干净的青砖地板上，粗重的呼吸声响彻了还算宽阔的文殊阁。

“舒服么？”奚林喘着粗气问道。

“不够！”苏子清还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打你了三十几拳，你踢我了四十几脚，这很不公平，我要赢回来！”

奚林啼笑皆非：“你也踢了我很多脚好不好！”

苏子清喘着粗气，却还是嘶声道：“不够不够！”

奚林知道他心中不舒服，便由着他发泄，直到苏子清真的精疲力竭，再也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之后，奚林才又说道：“你现在好了么？”

苏子清怒火过后，理智已经渐渐回笼，看着奚林堂堂一个太子被自己揍得跟猪头一样，多少也有些心虚，他涩然一笑：“好了吧。不好又有什么办法呢？”

奚林拉着苏子清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肿胀发木的脸，无奈道：“你还能怎么样呢，你打我也打了！骂我也骂了，还想做什么？”他停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子清，我希望你明白，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你可以尽早的面对现实，自己放松点，也让别人轻松点，好么？”

苏子清垂着脑袋，感受着自己被奚林打歪的那颗后糟牙，疼痛带给他清醒，也带给了他新的认知。是啊，他还能如何呢，眼前的这个人，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而自己呢，不过是个臣子。

太子和皇上，想要什么要不到？人家肯来跟你说一声，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还肯放下太子的身段，和你好好的打一架，随便你发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吧，何况，眼前的这个人，又何止是最好的朋友那么简单的……

苏子清知道自己要想开、看开、放下，只是他明白，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压下心里酸涩的情绪。

他这才抬头，看到奚林关切的眼神，还是和之前看过的无数次的一样，不掺杂任何和地位或者金钱有关的其他……苏子清忽然觉得心里一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起来。

之前一直有想不通理解不通的事情，好像也变得可以理解一点了。